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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稻草与小调
属于鲁米的帕拉镇之旅就此拉开帷幕。
因为塔西娅和凯尼尔从镜湖核心带回了足够的镜莲果实,加之不久前刚刚采集的粉色暖莹纳花粉,森灵节的重头戏,祈愿面包的制作终于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这几天,Oathwheat店内也是一派繁忙。
除了祈愿面包制作任务走上正轨,店内还要为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前来帕拉镇参加森灵节的客人准备一些特色伴手礼。
这是自帕拉黛丝战役后的第一次森灵节,因此塞拉菲娜极为重视——这次的节日,或许是一种更为重要的信号,除了对森林赐福的祈愿外,一种属于和平传达的信号。
每日来到店内的客人,刚进门便会看到那位风一样的女子,忙成一团火的贝特妮——和她身边一个上蹿下跳的绿色毛球。
“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还要准备祈愿面包,招待不周了!”
贝特妮对前来店内的顾客笑道。
不过帕拉镇的朋友们早已习惯每年这个时间段的Oathwheat,熟客们在闲暇之余也会来帮忙准备伴手礼的包装,或者带些自家制作的果干和酿造,加入这些小小的惊喜之中。
塔西娅,温蒂妮和凯尼尔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这场无声的战斗。
“塞拉菲娜奶奶和我说,这次的森灵节她还邀请了一些曾经的朋友,大家一起再聚聚。”
在前往Oathwheat帮忙的早晨的路上,温蒂妮忽然对塔西娅聊起了塞拉菲娜的从前。
“嗯?”听闻,塔西娅产生一丝好奇,“说起来,在塞拉菲娜奶奶曾经的那个年代,西撒圣廷的授予仪式是不会像如今这样直接下派‘使命’的...所以,她是因为什么,才想成为一名占卜师?”
“这个我倒是听我妈妈说起过,”温蒂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起来,塞拉菲娜奶奶的魔法回路其实和塔西娅姐姐你的情况有些像呢,她属于感知型魔法回路,但只有在客体对施术方不存在抵触倾向时,他们的力量才可以被调用。”
“我的妈妈也是这种魔法回路。”
“妈妈说,拥有这种回路的人,如果再加上与生俱来对生灵的吸引,那就是天生的占卜师。”
温蒂妮笑了笑,“不过这种魔法回路属于突变,无法传承,不然姐姐你在未来就见不到西撒大陆最伟大的机械师温蒂妮了...”
“不过不对不对,”温蒂妮又摇头,路过的梅树枝头花枝乱颤,“那你应该见到的是最伟大的占卜师——温蒂妮!”
凯尼尔大笑着拍拍温蒂妮头顶,“好了好了,瞧你这样,头摇得也不嫌晕。昏倒了等会儿怎么和我们一起去Oathwheat帮忙?”
“反正无论你以后成为谁,你永远是克顿齐家的女孩,是西塞姆大叔和希斯媞尼阿姨的女儿。”“会是我凯尼尔的...的妹妹,你会在一个雪天遇见塔西娅。”
“都会遇见的,总会遇见的。”
温蒂妮吐了吐舌头,三人又一齐大笑。
树梢的梅花也想落在他们路上,于是它终于从那枝头跳下来。
笑罢,温蒂妮又继续说,“妈妈说,塞拉菲娜奶奶因为自己的魔法回路,她在年轻时也曾游历过整个西撒大陆。”
“那时她一直试图在理解怎样去和多种多样的生命相处与沟通,她想理解什么样的力量是能够滋养生命的力量,那种所谓‘亲近’的吸引力是什么。可最后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帕拉镇,这个离帕拉黛丝森林最近的地方,她的家。”
“可能还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吧,”温蒂妮眨了眨眼,“其实我也不懂,大概家总是会接纳一切的地方吧。”
“人最后总要回家的。”
说着三人便到了Oathwheat的门口。刚推开门,塔西娅便被一道绿色的身影撞了满怀。
贝特妮跟着那道残影走了过来,一手从塔西娅怀里把那个委屈巴巴的绿色毛球给揪出来。
“救命——救命啊啊啊——”
“温蒂妮——塔西娅————救命啊!”
鲁米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呼救声(虽然据凯尼尔表示这个声音有些做作),贝特妮只是装作没听见,欠身向刚进门的三人笑笑:
“孩子没事,这孩子就是太想你们了,表演一下啊,表演一下——”
“刁民啊!刁民!有刁民要害本王啊!”
贝特妮闻言,拍了拍鲁米的脑袋:“小鲁米,贝特妮阿姨怎么会害你呢?”
“这可是阿姨为了伴手礼新准备的爱的配方!Oathwheat的新品首吃可交给你了呢小鲁米!”
塔西娅只觉得贝特妮背后好像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魔神的阴影,下一秒马上就要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果不其然。
鲁米生无可恋的又被贝特妮拖去了后厨。
塞拉菲娜正从阁楼上下来,回头看了眼贝特妮和鲁米,向塔西娅,温蒂妮和凯尼尔淡淡地说:
“哈,没事,他俩每天都这样,习惯就好。”
“我还从来没见过贝特妮阿姨这个样子呢...”温蒂妮瞪大了眼睛。
“不错,看来把鲁米捡回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凯尼尔抱着胳膊,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好,又多了个好玩的玩具。”
温蒂妮狠狠拍了一下凯尼尔,吓得他一哆嗦。
“塞拉菲娜奶奶,我们来帮忙,”塔西娅朝塞拉菲娜点点头,“现在祈愿面包的制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几日塞拉菲娜一直在后院的橡树下布置祈愿魔法的术式阵列,塔西娅便一直没见到她。直到今日,她才发现,眼前的老人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明明那头已是雪白的长发变成了一道愈发干涸的河流,可她的眼中却布满着更为星铄的光。塔西娅又看向了老人眼角的细纹,可大地的裂缝并未将这净土皴裂,反倒像生出了丛丛叠叠的黛萝藤来。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准备祈愿法阵,这个法阵在完成布置后,还需要经过后院这棵古橡树的能量进行为期九天的沁润。”
“同时,我还要将经过我屋内南北窗的森林传讯之风改道,先将它们引至森林的高塔顶接受光魔法的沐浴,再引回我的窗前,传至橡树下的法阵。”
“施术的最后阶段,需要在阵前用橡木生火,随后烧掉存有这一批许愿者与被祈愿者之间回忆之物。”
“我将取走这份火种,用你之前看到的,与我屋内那扇北窗具有相同材质与古术加成的窑炉去烘烤祈愿面包。”
“现在法阵已经布置完成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一下大家和我一起帮忙准备原料和面团。”
“啊哈!又到了温蒂妮最喜欢的面团料理时间!”温蒂妮听上去高兴极了,“软软的面团,捏捏捏!”
“知道了温蒂妮,但是你今年可收着点,”凯尼尔抓住温蒂妮蠢蠢欲动的双手,“我记得...”
“嗯,好像去年,有人把一抽屉的面团都给——”
“捏——死——了——哦——”
“这个人是谁啊,”凯尼尔又点了下温蒂妮的额头,“温蒂妮你认不认识?”
温蒂妮揉了揉额头,瞪了他一眼,“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哥哥,今年我一定收着点。”
然后回家让你给我做一桌子面团捏个够...哼!
温蒂妮转过头小声嘟囔几句。
“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呢,温蒂妮?”
“没...没什么!”温蒂妮忙笑嘻嘻的又凑到凯尼尔旁边,拉起他胳膊,“走吧走吧,我们快去干正事!”
晚饭时候,塔西娅三人也留了下来。凯尼尔问起了鲁米的近况,“说起来,鲁米,你最近在帕拉镇感觉如何?”
“深渊印记有没有变浅一些?”
“而且,”温蒂妮也有些好奇,摸了摸下巴,问道“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起一些...关于以前的事?”
鲁米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哦,我还是没有想起来...”
“但是,我最近有听到一首很好听的小调!”谈及这个,鲁米又在空中悠悠地转了起来,边转边哼着。温蒂妮听着听着,觉着十分耳熟,便仔细回忆起来。
忽然她拍了拍手,激动地唤道:
“我想起来了,这首小调,以前塞拉菲娜奶奶经常在哄我午睡的时候,抱着我轻轻地唱!”
鲁米点点头。
“是的,前些天夜晚,我睡不着,发现塞拉菲娜也没睡,房门缝隙还透着光,便去找她聊天,聊聊她以前的事。”
那日鲁米去到塞拉菲娜的房间,发现她正伏案写些什么东西。塞拉菲娜见他来,也十分高兴,便告诉她正在写自己的回忆录。
“人老了,年纪大了,”塞拉菲娜笑了笑,昏黄的小灯在她脸上的沟渠落下月光,“最近总是想起些以前的事,边想着写下来,留个痕迹。”
“有的事情,好像越想越清楚...”
“可当你不再想起它,它就真的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塞拉菲娜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小鲁米,不介意听我这个老婆子絮絮叨叨吧。”
“有人听,我便去讲讲...唉,太久以前的事了,好像光靠脑子去想也不行,想着想着,脑袋就越来越糊了。”
“我得说出来,得说出来...”
“说出来了,声音好像在提醒我,这都是确确实实的,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于是鲁米开始聆听起属于这位老人的一生。
从帕拉镇的出发,到最近的普拉特王国,又去到了远海领地,看过菲尔雪山顶的日出,躲过莱尼国地下黑市的追杀,又回到了沃顿。
回到了帕拉镇,她的家。
她说起了Oathwheat,最初只是一栋小小的稻草屋。那时她常常和她的爱人躺在稻草的屋顶一起看星星。她的丈夫是她小时候的邻居,一个没有魔法回路的普通人,一个木匠。但他会一个人前往帕拉黛丝森林深处,去取镜湖深处的古桐木,和矿洞里奇形怪状的矿石,给她雕一根在她眼里简直土到掉渣的法杖。
那时她的丈夫总在屋顶哼起一首小调。虽然他在审美上确实有待提升,但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悠悠的小曲在夜空中的沙砾间回荡,他总是笑着对她说,这首小曲,以后一定要唱给他们孩子们听。
“莱恩杜尔走了之后,我总在窗边哼,边想着风能将我的声音递到他的身边,没有哪个真正的母亲,不会思念自己的孩子。”
“我的声音啊...对他来说,那应该是个很远很远的故事了,可我相信那个孩子,他听得到。”
说着,塞拉菲娜便轻轻地唱了起来:
“我是勇猛的斗士,
是女神所庇护的勇士;
我心中回荡森林的歌谣,
声音来自我母亲的怀抱。
镜湖当空紫黛草之月落在葭草上,
帕拉雄狮鬃毛闪耀,
东风吹来远方的花香,
取一枝橡木装上我的枪膛。
我是勇猛的斗士,
是女神所庇护的勇士;
我前往战场;
守护沃顿的荣光;
我是勇猛的斗士,
是女神所庇护的勇士;
我亦是母亲挂在心头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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