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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特权阶级
路德维希拉着艾德里安的手快步走下楼梯，他能感觉到艾德里安的颤抖，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雷欧·赫尔曼并不是他们两人能得罪的，事已至此，他刚才恐怕已经把对方得罪狠了。
得罪贵族的乌云笼罩在两人之间。
“路德，谢谢你。”艾德里安止住了哭泣。
“没事。”路德维希松开两人相握的手，他并不后悔出手救了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是他在这世界里为数不多让他感到不排斥的人，作为好朋友，保护他是理所应当。
但是两人都知道，麻烦并不会就此结束。
雷欧·赫尔曼那个性格桀骜家世显赫的少年，绝不是吃了亏会默默咽下去的人。
第二天走进教室时，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平时总会和艾德里安打招呼的那几个普通家庭的学生，此刻都低着头假装整理书本。
没有人靠近他和艾德里安。
那个小团体所在的区域则带着松弛感，众人对他们两人的处境心照不宣。
雷欧·赫尔曼本人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生物书。
格伦老师讲述着领袖和族裔之间的关系，目光温和的看向底下的学生。
“领袖、族裔、普通人共同组成了十分稳定的社会结构，让我们的社会得以运行，如果哪天在座的各位同学分化成领袖或族裔，请不要担忧，及时上报给老师，帝国优良的制度会确保你们的天赋在各个领域得到发挥。”
其他同学露出憧憬的表情，想象着觉醒分化成异能者后的高度。
只有路德维希在思索着什么。
格伦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路德维希同学，你有什么疑惑吗，可以提出来。”
“老师，我只是在想，现在帝国是否过于依赖于少数异能者来管控。普通人却是大多数。”
”少数人通过基因分化就能主宰着大部分人的生死，是不是另一种不公平？”
他话音刚落，雷欧就站起来，语气带着冷嘲。
“路德维希同学的观点未免太过于阴暗，帝国的强大正是建立在领袖和族裔各司其职，紧密协作的基础之上。”
“领袖指引方向，族裔保护执行，这正是耀星之主赐予我们的秩序，是帝国秩序稳固的基石。”
格伦老师赞许地点点头：“赫尔曼同学的理解很到位。领袖族裔协同合作管理普通人的这套体系历经考验，确实保障了帝国的稳定与强盛。”
路德维希低下头，手指在笔记本的边缘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他脑海里闪过的是地球上那些被圈养的珍稀动物。
领袖更像是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他们甚至连人身自由都不被允许拥有。
异能者又何尝不是被圈养的动物，被人操纵着按照血统优劣进行配.种。
制造这一切的人却妄称是遵循神意和神圣秩序。
他骨子里还是来自21世纪的无神论者，他无法接受这种制度，这个世界的人们却从小就被灌输这种观念。
他平静地回应：“我只是在陈述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因为阶级固化导致的起义和推翻政权的事件太多了。”
路德维希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让他意识到，他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的一部分记忆来自那个强调平等自由独立和科学辩证的世界，而这里却充斥着对帝制神权和异能血统的崇拜。
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他才是那个异类。
这种认知上的冲突比任何事情更让他无力，更让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他强迫自己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像把烙铁咽进肚子里。
每次考试，雷欧的名字总是跟他像是两只互相撕咬的动物一般穷追猛赶，他对雷欧的学习能力有些诧异，雷欧竟然能跟出生起就带着记忆的他打个平手。
他甚至能感觉到雷欧每次看排名时，目光总是会在他名字上停留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坏招。
更令他心烦意乱的是，他们开始针对艾德里安。
战术课小组活动上老师宣布自由组队，雷欧·赫尔曼身边就聚拢了五六个人，低声讨论起来，其他学生也很快就找到同伴。
只有艾德里安，像是被无形的结界隔开，孤零零地站在角落。
路德维希看到老师的视线扫过艾德里安，皱了皱眉随即像是没看见一般移开，他深吸一口气，穿过那些看好戏的目光，走到艾德里安身边。
“跟我一组。”
“路德……”艾德里安猛地抬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感激。
他们找到角落无人使用的沙盘，开始推演战术。路德维希能感觉到来自雷欧的注视，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沙盘上的地形演练。
特权阶级带来的高压比直接粗暴的暴力更让人喘不过气。
情况越发变本加厉，这天放学艾德里安被安排值日，路德维希等着艾德里安一起回家，却迟迟不见艾德里安的踪影。
他开始有股不祥的预感，反身回到教室，却看到艾德里安被两个男生堵在角落，其中一个正用力抢夺艾德里安怀里抱着的画册。
那是艾德里安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艾德里安一直都很珍视。
“放手！”几个男生威胁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死死抱住画册不肯松手。
“哟，还挺倔？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一个男生嬉笑着伸手就想夺过画册。艾德里安往后一退不小心跌倒在板凳上。
“刺啦……”画册被从中间撕开，艾德里安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路德维希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冲破了堤坝。
他和艾德里安的低调退让，换来的不是贵族权贵们的息事宁人，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将更多伤害肆无忌惮地施加在弱者身上。
他大步走了过去，快准狠地抓住男生的手腕往后一摔。
另一个男生见状骂了一句，挥拳就打向他的面门，他侧头躲过，脚下一踢，男生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他捡起地上被撕毁的画册，拍了拍灰尘，上面竟然画着他在政治课上转笔发呆被老师抓包，艾德里安在他旁边笑得很开心的画面。
他愣住了，将画册递给还在啜泣的艾德里安：“没事吧？”
艾德里安接过画册，看着上边被撕坏的他和路德维希小人画像，眼泪掉的更凶了。
路德维希将地上那些被撕坏的画捡起来，和艾德里安一起粘起来。
他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他能救艾德里安一次两次，但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艾德里安身边。
或许雷欧赫尔曼并没有什么表示，压迫逐渐升级，其他人对他们的针对变得更加赤裸和恶意。
在障碍跑训练中，艾德里安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狠狠地摔在地上，鲜血从小腿处涌了出来，染红了训练裤。艾德里安疼得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肇事者却混在跑动的人群里找不到是谁。
教官只是皱着眉看了一眼，说了句下次注意点，便招手让医务机器人把艾德里安带走了。
艾德里安摔倒在雨里，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鸟。
路德维希看着这一幕，胸膛里一股冰冷的火猛地窜起来。
他环顾四周，那些躲闪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从四面八方看来。
老师闻讯赶来，却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句：“要团结友爱，同学之间不要闹矛盾。”便像躲瘟疫一样匆匆离开。
他们看不见吗？
不，他们当然能看见。
他们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因为赫尔曼这个姓氏注定不是普通教师能招惹得起的。
他转身大步走向击剑训练馆。
雷欧为了考试能赢过他，通常会在那里加练。
雷欧刚结束一组动作额头上带着汗珠，正和身边的人说笑着，神态轻松。
路德维希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雷欧停下动作，挑了挑眉：“稀客，你怎么来了。怎么，你的小公主又掉金豆子了，需要你来替他擦屁股?”
身后几人因为他特意加重的几个重音发出低笑声。
他无视了其他人径直走到雷欧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他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像是结了冰，又像有什么东西在冰下剧烈地燃烧着。
“雷欧·赫尔曼。”他声音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我警告过你，管好你手下的人。”
雷欧·赫尔曼放下毛巾和外套，带着被冒犯的怒气：“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就为了那个克罗恩家的……”
雷欧的话音未落，他就猛的动了，他一把抓住雷欧的衣领，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压向冰冷的墙壁。
“唔！……”雷欧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训练馆里死一般寂静，两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
路德维希将雷欧死死地按在墙上，他冷冷的看着对方英气桀骜的五官，对上那双橙红色的眼睛。
“我不管你是不是赫尔曼家的继承人。”
“从现在开始，围在你身边那群人再招惹我们一下，我都算在你头上。我会用你最不想回忆的方式，百倍还给你。
“我说到做到。”
路德维希猛地松开手，雷欧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他抬起头对上路德维希的眼睛。
他再一次看到对方展露出来的杀意，比在天台上那次更强烈。
路德维希却不再看他，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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