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放晴了吗

　　商承洲和向桓脸上无不还挂着刚刚的厨房“战果”，一个不好意思摸着额头，另一个难为情地捏着鼻子，身侧还传来缩在角落里顾季明络绎不绝的闷笑声，而故作镇定的许一不断推着鼻梁上的眼睛，强压着不断上扬的嘴角。

　　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的温橙，目光扫过沙发上表情迥异的四人，气恼到无言以对，浑身颤抖。

　　商承洲直接抓了个靠枕砸向顾季明的头，示意闭嘴。
　　可顾季明直接接过，姿态欠欠：“哎——商哥还带恼羞成怒的！”
　　商承洲也是无差别攻击，道：“也不知道谁把土豆丝炒成黑粉！”
　　顾季明摆弄着头脑，摆了摆手，言语极其“谦逊”：“哪有哪有，没有你们直接能把火往天上炒，还差点把陈哥家的厨房炸了！”

　　商承洲刚想开口，就被温橙打岔道：“你们丢不丢人！烂摊子还让理理来收拾！”无数吐槽最后融为一句话，“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
　　果然瞬间静若安鸡，都带着些许羞愧垂下脑袋，做起他们本该做得工序，打游戏，玩手机。

　　裴嬿理卷起袖子，穿着一身温橙刚刚给她围的围裙，清理完厨台上的黑污狼藉，重重地呼了口气，开始洗切炒余剩的食材，认真地切丝剁片起来。忙忙碌碌起来。
　　陈灏仪摸索地来到餐桌，径直来到厨房玻璃移动门前，虽然眼睛不见一丝清明，但他的身体以及感官异常激烈，久违的忙碌、活气。
　　他悬在半空的手，很快侧在身侧，就静静地感受一门之隔里的沙沙作响的味蕾跳跃。

　　虽然糟蹋了不少食材，但好在大多没有，用仅剩的食材做了油焖茄子，香辣豆腐块，还有糖醋排骨，裴嬿理小幅度地甩了甩贴在额头的碎发，转身的动作却一不小心触到勺子。

　　“叮——砰——”汤勺破碎声瞬间在极其韵律中突兀地响起。
　　与此同时，厨门被打开，裴嬿理见到来人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一直待在门口？”
　　只见对方慢慢攀上玻璃台上，定定地望向刚刚那摊狼藉，裴嬿理要不是确定对方眼睛没有任何的聚焦，怕是都要相信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陈灏仪声线极其清冷，但却没有刻意的距离：“……没事吧？”
　　裴嬿理回过神来，立马弯下腰去，小心翼翼拾掇着碎渣包进废纸里叠好，边说道：“我倒是没事，倒是你的勺子遭殃了！”

　　“没事，就和你做的饭相抵了！”声线低哑。
　　“那就谢谢陈同学大人有大量了！”女孩的声线清悦。

　　见着对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裴嬿理却起了调侃的心思，语调上扬：“陈同学，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厨房炸了的！”
　　陈灏仪闷笑了一声，别开眼来，望向一旁，然后徐徐开口：“你还要用多久？”

　　裴嬿理立马会过来，回道：“还差最后一个菜，还需要炖二十分钟。”突然想到什么，从锅里舀了勺，另只手端在下面，没有任何犹豫地递到陈灏仪的面前，“你来尝尝味道如何？这可是我的出山之作。”
　　陈灏仪没有想到女孩凑过来，心忽地一窒，瞬间鼻腔肆意弥漫着十三香食材鲜汤味，混搅着清淡的青柠香气，无意识地半步后退，整个脊背都靠在墙上，右手顺势撑在后台上，左手紧握成拳在身侧，青筋明显地纵横在冷白色皮肤上。
　　裴嬿理权当对方不方便，丝毫没有对方的拒意，又向前迈了半步，出乎耐心地，在不溢出的动作，双手举起汤勺往嘴上递，可不随人愿，一米六五的个子无法加持够上，终于裴嬿理温声建议道：“你就不能头低些？”

　　陈灏仪身子一激灵，话音刚落，极其配合慢慢地弓下腰，温热的汤勺碰上寒意的下唇瓣，然后抵着汤勺一边，缓缓张口嘴，裴嬿理也顺着，白皙的手腕往里慢弯，温热的咸汤滚紧喉咙，喉结上下滚动，咕噜声轻微。

　　味蕾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裴嬿理弯眉轻笑，后撤了一步，期待地问道眼前人：“怎么样？”

　　对面人也直起了身子，微微地侧过脑袋，隐去红温发烫的右耳轮廓，语速极快地回道：“挺好的！”

　　“那就好，那我们就准备开饭了！”

　　周遭也淡去了青柠味，可陈灏仪的胸腔的心跳加速不止，没有人知道，少年的左手的扣着的智能表不断闪着红光且静音震动了彻夜。
　　温橙鼻灵，闻着清炖鸡孚味踱步来到厨房，瞄了眼杵在门口的陈灏仪，然后攀上在灶台旁忙碌的裴嬿理的身上，一脸懵逼：“理理，你可真厉害。”
　　裴嬿理笑了下，将汤汁盛装着到陶瓷碗皿，然后端着柄递到温橙手上，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啊！”

　　温橙歪了歪嘴，反驳道：“反正，你就是很好！”
　　说着极其熟练地端到外面的饭桌上，然后再把只坐等吃的其他人通通唾弃一遍。

　　裴嬿理这才望向久不吱声陈灏仪，自己端了两碟炒菜，没有丝毫的顾虑，轻言：“陈同学，方便端一下菜吗？”
　　刚想开口示意方位，只见对方点了点头，伸手在水池旁端起来，察觉到女孩久不移的目光，沉稳地解释：“我比常人的嗅觉敏感，再加上用得多。”
　　裴嬿理不可置否，想起商承洲他们直接遣来他来做劳工，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照，就像正常人融入生活，连连地赞叹：“难怪……”他们不当人！

　　又急忙改口继续道：“……这么像我们正常人一样！”
　　裴嬿理又干笑了几声，匆匆地出了厨房，徒留身后一人，忽然视网膜闪过一丝清明，转瞬即逝，陈灏仪心一紧，慌乱地抓住那片光亮，可竭力后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可他不知为何竟揪得低落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端着碗跟着出去。

　　“裴嬿理，你可真厉害，怎么做到的？”
　　一边的商承洲迫不及待的拾起筷子往嘴里夹，边夸赞到。
　　裴嬿理稍微愣了下，依旧如常地回道：“学几道菜哄老人们开心！”
　　神经大条的几人也根本没有深会意，七嘴八舌接连侃侃而谈。
　　“你说要是我爸要有你这大孝心的女儿，怕是连更半夜爬起来到我祖宗祠堂里拜拜！”商承洲极其话糙道。
　　温橙咳嗽几声，警告道：“吃饭就吃饭，话那么多！”

　　“顾季明，你饿死鬼投胎啊！别抢……”
　　裴嬿理扫了眼一桌狼吞虎咽的人，抿了抿唇，还未吃上几口，微不可擦地放下了碗筷，其桌和气洋洋，可她感受到的是明晃晃地另类，人的悲喜是并不相通的。

　　厨房里，裴嬿理将已经在洗碗机里洗完的用干巾擦拭着碗筷，客厅外边是阵阵欢声笑语，陈灏仪准备往厨房里，却发现有人比他更早。
　　温橙早就感受到裴嬿理的情绪波动，而且饭桌上也没有动几口，果然如此，浮现在自己眼前的是神游不知几里开外的裴嬿理，喊了三声才回应自己的话。

　　裴嬿理放下手中的活，有些歉意：“橙子，我……才听见！”
　　温橙故作愠怒地拉过对方，自己上前把最后几个碗擦拭干净，转过身来抱住裴嬿理，一字一句地说道：“可不可以不要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理理，我也可以做你的树洞。”
　　裴嬿理鼻腔里泛酸，眼眶里打转起的清泪，模糊了高空的悬月。
　　冰封难凿的河川，点点地裂开缝隙，再也忍不住缓缓地抱住身前的温暖。

　　温橙惊诧，紧接着瞳仁震惊放大，连呼吸声变得死寂。
　　“十月五号，”

　　“就今天，”
　　时间就像倒立的沙漏，一息一止。

　　“我哥哥的生日，”

　　“可是他就是没醒……”嗓音极哑。

　　后知后觉是涌上头不断下沉悬崖峭壁的失重悬崖。
　　话音刚落，脖颈处传来女孩略微粗重的呼吸声，温橙有些手无足措，笨拙地拍着后背，无声以作安慰。
　　角落里隐去黑色的背影，就这么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假期光阴似箭，转眼开学第一天，令众多同学翘首以盼怕是开学第一次月考成绩，甜丝丝里带着缕缕焦灼，果然课间操后，全校的成绩如约而至地悬挂在公告栏上，而公告栏前几乎人头攒动，个个一目十行地寻着自己的名字。
　　裴嬿理课间操被留在办公室帮数学老师统计竞赛名单，休息日组织补习课程人员，刚好统计完就回到教室，落座后，四周几乎往自己身上抛来探究目光，裴嬿理往桌肚取东西的动作都止住了，不设防地抬头往四周扫去，那些人又掩饰般的与旁边人低语。
　　正巧气喘吁吁赶到教室的温橙解了她的尴尬。
　　“理理，你出名了！”

　　公告栏前，同学们起先经历身体上摧残，此刻正面对精神上的磨砺，突然第一栏目前一阵惨叫声响起，接着此起彼伏，吸引了一众人地目光聚焦在栏目上的第一栏。
　　高一十六班 裴嬿理
　　语文：136
　　数学：145
　　英语：150
　　文综：290
　　理综：295
　　总分：1016
　　年纪排名：01

　　“我艹，这是人吗？”
　　“我以为我是天菜，原来是对菜的侮辱。”
　　“我好想听说还是转学过来的，是开学新生代表演讲的女生吧，人美声甜也罢了，成绩还吊打我们，服了！”
　　“非人哉！英语直接满分！”
　　“你们看看理综和文综吧！哪一门不是降维打击啊！”
　　“……”

　　“理理，你屌爆了，直接甩了咱班长五六十分！”温橙的声线无不是骄傲，“我就知道……”
　　“……”
　　教室里忽静得针落地可闻。

　　温橙沉浸其中，不得自拔，视若无睹裴嬿理示意保持镇定的微表情，直到噤若寒蝉的教室发现不对劲，温橙才止住到嘴边的话。
　　而裴嬿理见着温橙夸大其词地描述场景，以及如雷贯耳的声音响度，不时地察觉到四周本该的纷纷议论渐渐平息，羞得简直立马拽着温橙一起躲洞里，直到裴嬿理竖起一只手直接拉回座位上，温橙才意识到激动过了头，略带歉意地向周围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裴嬿理另只手掌直拍上脸上，无声的无奈。
　　温橙招呼完，半招呼着手，边戏剧性的假笑，缓缓坐下，然后对上裴嬿理生无可恋的表情，有些愧疚：“理理，我这人一激动就大脑空空，害，还忘了场合！”

　　“我知道，你……怎么样？”裴嬿理也没有真的恼怒。
　　温橙面上掩不住的喜悦：“我，七十五名，我的妈呀！这牛鬼蛇神的京市一中，我考进前一百了，从来没有过啊，理理，有你就是我的幸运！”
　　裴嬿理闻言失笑道：“你不要把自己的成功归于别人，成果努力都是你自己！”
　　可温橙依旧油盐不进，倚着裴嬿理的肩膀上撒娇：“反正我不管，就是因为你，爱死你了，裴嬿理！”

　　两人在位置上互相胡闹了番。
　　窗外的暖阳正好，点点斑驳撒在两女孩的身上，炙热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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