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果谈恋爱

　　# 第十三章枯萎的预警信号
　　共享田丰收的喜悦还没在青溪村散开，一层阴云就悄悄压了上来。老品种作物刚撑起村里的文创生意，就遭遇了头回危机。

　　这天清晨，林小满照例带着村民巡查共享田，露水沾在番茄叶上，折射着细碎的晨光。刚走到李大叔负责的老品种番茄田，就听见他急促的喊声：“小满丫头，你快来看看！这番茄咋蔫了？”

　　李大叔佝偻着腰，手里捧着一根番茄藤，原本油亮的绿叶卷成了深褐色，边缘还泛着焦枯，藤上挂着的星状番茄失去了往日的红润，表皮发灰，摸起来软塌塌的：“昨晚我收工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夜就成这样了？”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指尖刚碰到枯萎的叶片，就觉得干涩发凉——老品种番茄的叶子平时是温润的，这触感明显不对。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扒开根部的泥土，底下的根须已经发黑，还缠着细碎的烂泥，凑近能闻到淡淡的霉味。

　　“是根腐病。”林小满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捏着泥土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老品种番茄根系敏感，一旦染病，蔓延得比普通番茄快。”

　　消息顺着田埂传开，村民们很快聚了过来。王大婶负责的老草莓畦里，红透的草莓落了一地，掉在土里没多久就烂成了褐色黏液；老果园的蓝莓苗更糟，叶子上蒙着层薄霜似的白霉，手指一碰就碎；最让人心慌的是后院那几株刚种的“蜜心果”幼苗，嫩叶蜷成一团，芽尖泛着灰，连茎秆都没了往日的挺括。

　　此时的陈望正在院里直播，手机支架对着筐里刚摘的老品种番茄，镜头里的果实还透着新鲜的红。“大家看这老品种‘星纹’番茄，果肉紧实，甜度比普通番茄高两度……”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院门口的林小满——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攥着片枯萎的番茄叶，脸色白得像纸。

　　“怎么了？”陈望立刻关掉麦克风，心里的不安瞬间涌上来。

　　林小满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哽咽：“共享田的老品种……好多都蔫了，像是染了病。工坊还有好多订单没发，要是……要是救不活，咱们的文创生意就……”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也红了。

　　直播间的网友早察觉不对，弹幕刷得飞快：“主播怎么了？小满姐好像在哭？”“是不是作物出问题了？”陈望顾不上解释，匆匆说了句“临时有急事，稍后给大家补播”，就跟着林小满往共享田跑，连手机都忘了收。

　　赶到田埂时，眼前的景象让陈望倒吸一口凉气——昨天还绿油油的共享田，此刻像被抽走了生气。番茄藤耷拉在竹架上，草莓畦里满是烂果，村民们围着田边，脸上满是慌神，王大婶攥着浇水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不是我昨天浇水太多了？早知道我就少浇点……”

　　“跟浇水没关系。”林小满强压下心里的乱，从帆布包里翻出爷爷的老笔记——就是之前给陈望的那本，指尖飞快地划过纸页，“爷爷记过，老品种作物根系嫩，要是肥料里有杂东西，容易染病。”她突然抬头看向陈望，眼神里带着急切，声音放轻了些，“你前阵子买的有机肥，是在哪家店买的？”

　　陈望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镇上那家农资店，老板说那肥是专门给老品种用的，肥力足。我想着要赶订单，没仔细看成分……”

　　“快把剩下的肥料拿来看看！”林小满的声音比平时高了点，却还是带着点怯，不像命令，更像着急的请求。

　　陈望不敢耽搁，转身往家跑，没多久就拎着半袋有机肥回来。林小满蹲下身，撕开包装袋一角，凑近闻了闻，脸色瞬间更白了，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发飘：“这里面掺了除草剂的成分……老品种作物根系敏感，一点就受不住。”

　　“啥？黑心商家敢掺这东西！”村民们瞬间炸了，李大叔攥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我这就叫上几个后生，去镇上找他算账！”

　　“李大叔，先别去！”林小满赶紧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点沙哑，“现在去找他，也救不回作物。咱们得先想办法补救，错过时间就晚了。”她翻着爷爷的笔记，终于在某一页停住，指尖点着字迹，语气软了些，“爷爷写过，老品种作物沾了化学东西，用腐叶土混蜂蜜水浇根能缓过来，梨树枝煮的水喷叶子能杀菌。”

　　“老果园那点腐叶土，够浇这么多田吗？”陈望皱着眉，目光扫过整片共享田，心里没底。

　　“不够就用我家的！”张奶奶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声音透着股硬朗，“我后院堆了十几年的腐叶土，每年都攒着给果树用，肯定能救老品种！”

　　“我家有蜂蜜！昨天刚从蜂箱里取的，没掺糖！”王大婶抹掉眼泪，立刻接话；“老果园的梨树枝多，我去砍！轻手轻脚的，不碰果树！”李大叔也压下火气，主动揽活；连平时不爱说话的老会计都开口：“我家有大铁锅，煮梨树枝水正好！”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应着，刚才的慌乱渐渐变成了齐心劲儿。陈望定了定神，开始分工：“李大叔带几个年轻人去挖腐叶土，张奶奶家和老果园的都挖；王大婶组织女同志们回家拿蜂蜜，用干净陶罐装；老会计带几个人去砍梨树枝，注意别伤着老梨树；剩下的人跟我和小满留下，先把病叶摘了，准备配补救的料子。”

　　蹲在脚边的旺福突然叼着个小塑料铲子跑过来，把铲子放在陈望脚边，尾巴轻轻晃着。陈望摸了摸它的头，掌心的暖意稍稍压下心里的急——老品种作物是村里的希望，要是救不活，不仅文创工坊要停，村民们的盼头也没了。

　　配料子的院子里，陶罐和木桶摆了一地。林小满蹲在地上筛腐叶土，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发颤，筛子好几次从手里滑下来，土洒了一地。她看着地上的腐叶土，眼眶又红了：“都怪我，要是我早提醒你看肥料成分，就不会出这种事……”

　　陈望放下手里的木勺，轻轻扶着她的胳膊：“不怪你，是我没经验。我想着老品种要足肥，没仔细看肥料里的东西，责任在我。”他拿起一把干净的筛子，塞进她手里，声音放得柔，“咱们一起想办法，还有大家帮忙，老品种肯定能救回来。”

　　林小满抬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土粒，眼里泛着水光，却没再哭。她接过筛子，慢慢筛着土，动作渐渐稳了。这时，后院那几株蜜心果幼苗被风吹得动了动，蜷着的叶子展开了一丝缝隙——大概是风的缘故，却让林小满眼里亮了亮：“你看，它好像没那么蔫了！”

　　陈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幼苗的叶子确实舒展了点，心里的希望也跟着冒了出来：“咱们快点筛土，早点把料子配好，就能早点救它们。”

　　没多会儿，外出的村民们陆续回来。李大叔带着人推着板车，车上堆着小山似的腐叶土，黑褐色的土块透着腐熟的清香；王大婶领着女人们回来，陶罐里装着金黄的蜂蜜，掀开盖子就是甜润的气息；老会计他们扛着一捆捆梨树枝，新鲜的枝干上还沾着露水。

　　大家按照林小满说的办法忙起来：力气大的男人轮流搅拌腐叶土和蜂蜜水，木铲碰着木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女人们在院里支起大锅，把梨树枝切成小段丢进去，柴火“噼啪”作响，热气裹着梨树的清香飘满院子；孩子们也来帮忙，端着小盆递土递水，小脸涨得通红。

　　陈望背起喷雾器，灌满晾凉的梨树枝水，往番茄田走。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他脸上发烫，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进眼睛里涩得慌，他却顾不上擦。走到一株枯萎的番茄藤前，他按下开关，细密的水雾洒在叶片上——没一会儿，他就发现，蔫巴巴的藤条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吸收水分。

　　“有效果！”陈望心里一喜，加快了喷洒的速度，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另一边的林小满蹲在蜜心果幼苗旁，手里捧着小碗蜂蜜水，用指尖蘸着，小心翼翼地抹在叶片上。指尖刚碰到叶子，幼苗的芽尖就泛了点淡淡的绿——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真的起了效，让她忍不住轻声喊：“它好像活过来点了！”

　　村民们听见她的喊声，都抬头看过来，见幼苗真的有好转，干劲更足了。李大叔吆喝着：“再加把劲！咱们的老品种肯定能挺过来！”

　　大家忙到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才终于停下手里的活。再看共享田，老番茄藤的叶子恢复了些光泽，草莓畦里冒出了小小的新芽，蓝莓苗上的白霉淡了大半，蜜心果幼苗的叶子完全舒展了，泛着嫩绿的光。

　　“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王大婶激动地拉着旁边的人，又笑又跳，眼泪混着汗水淌在脸上，却满是高兴。

　　陈望和林小满并肩站在田埂上，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老品种作物，相视而笑。林小满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点疲惫，却很轻快：“幸好有爷爷的老法子，还有大家帮忙，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咱们一起扛过来的。”陈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又很快握住，“以后我买肥料肯定仔细看成分，再也不马虎了，绝不让这种事再发生。”

　　这时，张奶奶端着一大盆绿豆汤走过来，汤盆上冒着热气：“大家快过来喝点汤，解解暑！老品种没事了，比啥都强！”

　　村民们围拢过来，人手一碗绿豆汤，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一身的疲惫。有人说刚才的慌乱，有人笑自己筛土时弄了满脸灰，笑声顺着田埂飘远，和叶片晃动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晚风拂过共享田，带着泥土的清香、蜂蜜的甜意和梨树的淡雅。陈望牵着林小满的手，慢慢走在田埂上，旺福跟在脚边，尾巴摇得欢快。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看向这片渐渐复苏的田地，心里忽然明白：这场危机没打垮他们，反而让村民的心贴得更近，也让他和林小满的心意，在共患难里变得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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