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

　　林诺喜欢她什么？
　　17岁的文弈秋想不到答案。

　　她也在试图弄清楚自己对林诺的情感。

　　是……喜欢吧？
　　虽然文弈秋再这之前从来没有喜欢或好感过其他人。

　　但她只要和林诺呆在一起，就会感到开心。
　　一定是喜欢。

　　文弈秋喜欢林诺。

　　初冬伴随着潮湿的雨季，她们把床中间作分界线的小猪拿开，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缩进了同个被窝。

　　“妳好暖和哦，”文弈秋朝林诺身上挤，“比暖手袋还暖和。”

　　林诺替她整理好肩膀处的被角，被窝里的手环住她的腰。
　　“就是手有点冰。”文弈秋拉过她的手掌，捧在手心，想让她快些暖和起来。

　　小熊夜灯重返卧室，床旁有两只小熊正在站岗。
　　整个卧室都笼罩着暖黄色，光反射在她眼里，像星星落在枕边。

　　“明早想吃校门口那家粉。”林诺的手因为文弈秋的体温暖起来，她安心计划着明天的早饭。
　　“我也想吃，”文弈秋歪头靠着林诺，“不过就得早起了。”
　　“那现在就睡。”

　　普通的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只用烦恼成绩，最关心的也只有早中晚吃什么。

　　林女士要操心就不少了，特别是有关文弈秋的事。
　　明明她父亲的经济条件也不差，就偏偏要等文弈秋的衣服穿起来都不合身了才去想起给她买新的。

　　“妳爸爸对妳关心太少了。”林女士看着试衣镜里穿着新羽绒服的文弈秋，连说好看。
　　林诺也点头。

　　“妳们姐妹俩感情越来越好了啊。”林女士欣慰，去柜台取款。
　　文弈秋心虚得红了脸，和林诺坐在一起等。
　　林诺勾住她的手指，轻挠掌心。

　　“不用担心秋秋，等以后再说。”林诺同她讲悄悄话。
　　“嗯。”文弈秋低着头，她垂下眼看林诺搭在自己手背的手，偷偷弯起眼睛。

　　林女士带她们一起吃了火锅回家却正巧撞上喝醉的文弈秋父亲。
　　两人争执几句，林诺拉着文弈秋进了卧室。

　　文弈秋习以为常。
　　她的亲生父母相处比这还要过分。

　　至少现在门外的两人没有争吵到震耳欲聋的程度。

　　但林诺不一样，林诺此刻紧蹙着眉，注意力也没有放在书上。
　　“别怕。”文弈秋两手捂上她的耳朵，挡开那些烦人的声音。

　　文弈秋知道的，她对声音很敏感，也很不喜欢争吵。

　　温暖干燥的手稳稳接住她的无助。
　　林诺抱住面前的人，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想听音乐吗？”文弈秋伸手刚好够得上MP3，正好前两天的计算机课她下载了好多新的歌。
　　林诺不作反应，还是紧抱着她。

　　那就多抱一会。
　　文弈秋也喜欢拥抱。她喜欢周身都是林诺令人安心的气息，喜欢林诺柔软的身体将自己包裹住，喜欢林诺的发丝在自己的脖颈处扫来扫去带来的痒意。

　　但她并不希望林诺只有在难过时才想起和自己拥抱。

　　林诺开心，她也会开心。
　　林诺喜欢的东西，她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所以林诺喜欢的歌手，她也连带着会关注。
　　在那位女歌手在隔壁省的D市开演唱会时，文弈秋拿出小金库里所有的钱，拜托别的同学帮她买了两张看台票。
　　日期是文弈秋的生日，也是期末前一周的周末，两位家长因为工作不在家，文弈秋和林诺成功坐上了通往D市的高铁。

　　那个场馆没有想象中的大，看台也有十分沉浸的体验。
　　两人在拥挤的座位里跟着人群一起卖力地挥舞着荧光棒。

　　演唱会的灯光很暗，但刚好足以让文弈秋看清身旁人欣喜的侧脸。

　　“我喜欢妳，林诺。”
　　音响的声音很大，大概连说话的人自己也听不清，但她也毫不在意。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什么？”林诺转身问她，她的确没听清。

　　文弈秋摇头，不好意思将幼稚的话再讲一次。
　　她就当许下生日愿望。

　　回家的车上，文弈秋迷迷糊糊靠着林诺，握着林诺刚被风吹得冰冷的手。

　　“秋秋今天开心吗？”下了高铁，林诺问她。
　　“开心。”文弈秋揉揉眼，向林诺露出笑脸。

　　明明路上还很困的她，到家又清醒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所有零花钱都被拿去买车票和演唱会门票，现在没有钱能买夜宵了。

　　文弈秋强打起精神洗完澡，准备给自己和林诺煮了两包泡面。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下，她算好时间烧水洗菜，面被盛出来时，林诺刚好出现在厨房里。

　　“妳不困么？”林诺在身后换住她的腰，细小的水珠从她的发梢滑下，浸透两人的衣服。
　　鼻息在文弈秋的耳边擦过，耳廓开始发烫。

　　“困啊，但是好饿睡不着。”

　　最后一根面跟着汤汁跑进面碗里，林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文弈秋被困在原地不能动。
　　“面条坨了就不好吃了哦……”

　　“我好开心，秋秋……今天妳陪我去看演唱会。”林诺的手又变得凉凉的，隔着衣服文弈秋也感受到了凉意。
　　“开心就好。”文弈秋抚上腰间的手。

　　“生日快乐秋秋。”

　　林诺开心，那她也开心。
　　虽然那碗面条吃的时候果然变坨了。

　　那晚文弈秋做梦却梦回了去培训学校接林诺回家那天，梦里的林诺没有阻止文弈秋的冲动之举，待梦里的文弈秋冷静下来回头找林诺时，林诺却不见了。她焦急地叫喊林诺的名字，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林诺担忧地看向她。

　　文弈秋把梦告诉她，她覆上文弈秋的手以作安慰。
　　“我这不是来找妳了吗？”林诺咬咬她的耳垂，“妳找不到我的话，就等我来找妳好了。”

　　期末考试后，C市迈入深冬。

　　这是她们高中最后一段不会提前开学的寒假。

　　书桌太小，上面的东西不好挪开，没有充足的地方给林诺和文弈秋写作业。
　　于是文弈秋决定自己去图书馆写，林诺留在家写。

　　文弈秋抱着早点做完作业就能早些有更多时间和林诺独处的决心，她打算每天早上很早起床，买完早饭就冲去图书馆写作业。

　　但她们家离图书馆有些距离，烦恼几天后，文弈秋决定和林诺学骑自行车。
　　她摔了四五次，两边膝盖都被磕破了，最后变成林诺看不下去，用家里的自行车载着她去图书馆，和她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
　　文弈秋成功将从家到图书馆的耗时从30分钟缩短为10分钟。
　　林诺最喜欢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那边望出去可以看到图书馆后的小河流和城市外的山。

　　两人如计划那样，在除夕前写完所有作业。
　　但她们没能共同度过这个假期。

　　等文弈秋再见到林诺时，已经高考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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