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完美

　　13
　　马娘带着林肆进入废弃大楼，依旧非常警惕白鸣。

　　林肆算过一会儿再问马娘，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只想尽快看看海伦娜的情况。

　　路上林肆为免掉麻烦，给白鸣也戴上了面具。

　　马娘低声问道：“您怎么又跟他在一起。”

　　“一言难尽，马娘。”林肆解释，“我失去了原本的意识体，还被塞了一段从出生就属于帝国教堂的记忆。而白鸣的意识体也是有问题的，我们都在寻找过去，我们已经分别找回了几片破碎的意识体。”

　　马娘喃喃自语：“罪魁祸首不是他么...”

　　说话间，大楼内部映入眼帘。

　　里面的空间并不似在外看的那样潦草，反而干燥，整洁又舒适。有一些单独的房间，又有一些打通的隔断。几个长相各异不同星球的人在楼中走动，见到马娘带人进来，也只是淡淡的问一声，似乎已经习惯马娘经常带人回来。

　　林肆认出这几人都是她曾经的手下，但数量却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马娘解释：“自从那次后，兄弟们姐妹们全部死的死伤的伤，大家都以为，马娘停顿，撇了白鸣一眼。你被害死了，都想为你复仇，但又无从下手，只有沈烬几人想办法进入了帝国内部。我们就一直在待命，也多亏了明哥的帮助，常常给我们些简单能赚钱的小情报和任务，才没被那只老章鱼甩掉。”

　　林肆问道：“明哥是谁，章鱼是什么。”

　　“明哥是宇宙革命军的二把手，是个虫族。以前总是和你不对付，但这次遇到情况，最先伸出援手的也是他。不像那只老章鱼，平时看似和我们关系很近，但关键时刻数他看热闹最高兴。”

　　“我们在革命军是什么位置？我怎么加入的。”

　　“...队里传说，说您最开始脱离帝国，就是因为明哥，原因么，越传越朝着八卦那边发展，说是...林肆从出生就发誓要征服宇宙最辣的男人...”马娘似不好意思说出口，一句带过。

　　“然后呢，”林肆一本正经问。“征服了么。”

　　白鸣在后边扣林肆腰窝一下，林肆打掉他的手指，不为所动。

　　“现在我更加确信您真的是四姐了，”马娘听后一笑，“没有吧，您对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好吧。”

　　“但具体您是为什么加入革命军，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海伦娜知道，因为她是最早跟着你的。您将我从奴隶星球里救出来时，您已经是革命军的重要成员了，后来因为不断解放星球，晋升为革命军三把手的位置。”

　　说话间到了海伦娜的房间，屋内弥漫着一股药的苦味儿。

　　床上躺着一个干巴巴的人，林肆险些没认出来。海伦娜一身的腱子肉如今只剩下一副大骨架，顶着外面一层薄薄的皮，贴在被子下，没什么起伏。

　　曾经黝黑锃亮的黑角如今像钙化了般，分出白灰色的一层层，和她整个人一样，似乎要随时分解消失了。

　　床下的地毯蜷缩着一团毛茸茸，见到有人进来后，毛茸茸弓背伸了个懒腰起身，拖个长音：“马娘...你又带医生回来了？这回不是骗子吧，今天的药已经喂娜姐喝下了，但咽下去的还是太少。”

　　毛茸茸是个兽人族少年，眼下白色条纹，头上两只圆耳朵，身后条纹大尾巴，眼睛半睁不睁似没睡醒。

　　林肆认出这是她的手下黄岐，本体是小熊猫。

　　少年起身帮海伦娜掖了掖被子，然后突然抽动鼻子，四处闻来闻去，顺着气味儿一路闻到了白鸣的身边。

　　“什么味这么熟悉？”少年喃喃自语：“白...少爷？”

　　白明皱着眉没否认。

　　“诶？马娘你竟然带白少爷来！？外面那些兄弟们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晾在老树上...等会，不对，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四姐的味道？”黄岐的话戛然而止，鼻子凑上白明身边的林肆，使劲闻，“诶？诶诶诶诶！不会吧！？四姐！你是四姐吧！”

　　林肆用手指头戳开少年凑近的眉心，黄岐，你的鼻子比狗还灵。

　　“真是四姐！！黄岐嗷的扑过来，挂在林肆身上，呜呜呜...四姐，我一直都觉得你没死！你只是被白少爷金屋藏娇了...”

　　马娘不满：“就算是金屋藏娇，也是四姐藏他。”

　　林肆忽略掉白鸣不满的目光，将黄岐从身上扒下来，看向床上的海伦娜，她是什么原因成这样的。

　　马娘解释：“有一次任务中，我们得到了一个情报，说在焦土星有关于你的消息。海伦娜便带着我们来确认，结果并不顺利，不仅你的消息是假，我们还在与当地势力的火拼中失算，海伦娜遭他们暗算，直到今天也昏迷不醒。”

　　“该死的魔蝠族！四姐回来了，有他们好看的！”黄岐接话，“最后还是明哥出面，我们才在这里得到了一席之地。但娜姐的身体却一日比一日衰竭，明哥找了很多医生，但娜姐就是醒不过来，医生们都说，只有她自己想醒来才能醒来。”

　　林肆思索：“我也许能试着救海伦娜一下。”

　　“真的么，太好了！黄岐感叹，四姐，你现在是医生了？”

　　“额，我失忆时，被帝国强迫灌输了一种技能。现在只能算是半个医生。”

　　“怪不得您这次回来看着慈眉善目了不少。天啊，四姐，您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既能杀人又能救人！您需要打下手的吗？我可以！”

　　林肆解释：“这个比较特殊，是要从心渊里面过去。很疼，黄岐就别去了，让白鸣跟我一起吧，他比较能吃苦。”

　　黄岐和马娘虽然担心林肆，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治疗仓被从星舰上送过来。

　　林肆带着白鸣进入到海伦娜的意识体里。

　　先出现的是一片破旧的茅草屋，然后被夕阳渲染成温暖的黄色。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升起，几个顶着蜿蜒黑角的恶魔族走在村庄。

　　林肆和白鸣出现在村头的小路，随即一些信息涌入林肆脑海中，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村庄。

　　第一次是她刚判出帝国没多久，游荡在宇宙时，无意中来到这颗落后的恶魔星，遇到了海伦娜。

　　当时林肆拿着为数不多的钱准备买吃的，结果被海伦娜骗了个底掉，林肆只得到一兜参杂石头的面饼。

　　林肆把饼全吃了，拎着一兜子石头蹲了海伦娜三天。在海伦娜再次拿着饼出来寻找冤大头时，林肆不紧不慢走上前，但还没开口，海伦娜撒腿就跑。

　　林肆一直追到她家，在门口听到里面的推搡哭喊和骂声。林肆一脚踹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屋内正在挨打的海伦娜，和她满身怒气的父亲，还有旁边不语的母亲。

　　“.....今天又没有把饼卖出去，是吗？我让你撒谎！让你撒谎！”比海伦娜更加健硕的恶魔族男性，正拿着一根10厘米粗的木棍猛抽海伦娜。

　　“我说了！！！昨天那人回来找我了....我不想在替你出去骗人了！！”海伦娜的哭嚎声巨大，在见到门外的林肆时嘎然而止，“就是她...”

　　她的父亲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肆，怒气冲冲上来：“你是谁！”

　　林肆面无表情伸手：“我来拿钱，昨天，你的女儿骗了我的钱。”

　　“帝国人？恶魔族男人眼睛一立，你凭什么...噗...”

　　林肆的耐心只到他说第四个字，眨眼间便将男人锁喉在地，卸掉他一只胳膊的力，接着拔出腰间的枪顶着他太阳穴：“我说，把钱还我。”

　　房间里安静了好几秒，连海伦娜都忘记了哭。半晌过后，她的母亲才跌跌撞撞掏出一把钱，递给林肆。

　　林肆大致数了数地上的钱，起身抓起钱离开。

　　但出门没走几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上了她。海伦娜眼神闪躲：“对不起...昨天骗了你。我的父亲总是让我去干这种事，全村人都笑我...”

　　林肆摆了摆手，直接走。

　　海伦娜又几步绕道前面，直视林肆：“我认识你！你是帝国舰队的人！你的衣裳...”

　　林肆挑眉：“几个月前我是，但现在只是无业游民。至于这件舰队的破衣裳为什么还穿着，我要是有钱买新的，我早把它换了。”

　　“我知道！我在帝国的通缉令上看到过你，我可以把我得衣裳送给你，只在新年时穿过两次。但....”

　　“不要。”林肆扭头就走。
　　“我还可以给你做饼吃。”海伦娜积极补充，大喊道，“免费！”

　　林肆立刻掉头，“条件。”

　　海伦娜开出的条件是让林肆带她走，她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村庄，离开这个星球，无论林肆去哪儿。

　　林肆倒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了，只是海伦娜说要先回去一趟，收拾家当，跟林肆约在第二天早上见面。

　　第二天一早，海伦娜拎着一兜子饼早早的等在村口，和她一起等着林肆的，还有全村人的窃窃私语，海伦娜似乎告诉了全世界，她跟帝国的背叛者林肆走了。

　　林肆无语问：“你爸妈放你走？”

　　海伦娜咧嘴一笑：“她们跟我断绝关系了，说没有我这个孩子了。正好，当他俩的孩子我也嫌丢人。没事，我们出发吧，老大！”

　　林肆就是从这时起，便一直带着海伦娜。

　　后来，海伦娜自己又回来过一次，因为她听说她的妈妈又生了小孩。便软磨硬泡林肆放她回来，偷偷看了她的妹妹，还向林肆讨了一只小狗给妹妹。

　　而这次，是海伦娜收到了妹妹的信，刚看了几行，便沉默的来找林肆，说自己要再回去一趟。

　　林肆并没多问，便同意海伦娜离开。但海伦娜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最终还是将妹妹的信递给的林肆看。

　　满篇字都是在说生活中的小趣事，还有她很喜欢海伦娜送来的小狗，但只字不提父亲母亲，林肆还在纸上看到了眼泪被抚过后风干的痕迹。

　　最终，林肆和海伦娜一起，再次回到了她的家长。

　　世界重构完整。

　　海伦娜出现在林肆身后，沉默的走着。她比起上几个心渊里，要沉闷很多，似有什么正在被压抑着。

　　走了一会她似才发觉白鸣的存在：“老大，他是谁。”

　　林肆解释：“以前的朋友，碰巧遇到了，跟我们行动一段时间。”

　　海伦娜虽然有疑惑，但此刻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临近村庄时，海伦娜步伐加快，赶在林肆面前，但突然，她却停顿在原地。

　　白鸣伸手扯了扯林肆，林肆越过海伦娜的肩膀，看到眼熟的一幕。

　　集市的角落，有一个卖饼的小女孩，脚边趴着条小小白狗。

　　女孩正在寻找目标，视线无意中转到林肆这边，突然瞪大双眼，慌乱的饼都不要了，逃一般的跑了，脚边睡觉的小狗惊醒，跟着一起不见踪影。

　　海伦娜像被焊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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