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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男大(十三)
褚深因为一瞬的失神,直接被反客为主。
沈知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桎梏,把他撂倒在了一边,跨坐在他的身上。
好疼,眼睛里传来的灼痛让沈知乐想伸出手去捂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有褚深的存在。他的双手搭在褚深的脖颈上,并不是毫无威慑力,他真的用力了,细白的手与暴起的青筋相交织,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
窒息,无法呼吸。
褚深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实际上面对这样的沈知乐,他却笑了。
沈知乐的禁锢对于他来说近乎于漏洞百出,伸手用力去挣扎或者直接一拳朝向沈知乐的腹部,都是现阶段,他所面临问题的最好解法,尤其是后一种,简单、暴力、不用动脑。
但他没有。
他近乎放任沈知乐的动作,双手按捺住,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任由窒息,痛感袭卷全身的每一处神经末梢。
面面相对,沈知乐琥珀色眼睛对上他,噙着泪的眼眶随着眼睫一眨,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
褚深的手动了动。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一阵阵的,让其头晕目眩。
沈知乐是在褚深近乎于窒息,脸色泛红到紫时才松开了手,猛的向后一退,整个人惊慌失措,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似乎刚刚被掐的人不是褚深,而是他。
捂着眼睛,沈知乐去了厕所,“啪”的关上门,用凉水冲洗眼睛,妄图冲掉那刺痛的感觉。
流水顺着脸颊打湿前襟,沈知乐没管,他保持着这个动作持续了好久,直到眼睛里的最后一点异样消失。
巴拉着自己的眼睛,沾满水珠湿漉漉的眼睫不受控的一眨一眨。
沈知乐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瞳孔,那里并没有被腐蚀穿透的痕迹,似乎那保存在记忆里的痛感只是幻觉。
一切都没有发生。
沈知乐长吁口气,后知后觉的回想到自己干了什么。
沈知乐:……
[072,褚深没有事情吧。]
察觉到沈知乐语气里的心虚,072:[……他爽死了吧。]
死bt。
及其冷淡的,以及莫名。
沈知乐还在等待072的解释,卫生间的门被拍了拍。褚深的声音隔着这薄薄的一层传了进来,没有劫后余生,死里逃生的惊惧,而是一种闲散在家懒懒散散的语气:“怎么?现在知道闯祸了?”
072:[没事,褚深不会对你动手,你有这个权利。]
权利?
我在褚深面前有权利?
什么权利?
打开门,虽然有求于褚深,但把人脖子给掐了的沈知乐没有选择畏畏缩缩,而是挺起了腰杆子,语气有点弱,气势上有着些许不足,但总体来说还挺理直气壮。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硬要我去医院,还限制我的行动自由,我根本不会掐你,这不是我的错,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一不如自己的意就要动手动脚,我没有找你要医药费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不是真实的原因。但真实的原因,沈知乐也不会和褚深说。
毕竟我的眼睛照到了阳光会受伤,因为过于激烈的疼痛,我才会掐你的脖子从而做出反抗。
这一离谱的原因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褚深双手抱臂,他不笑的时候,气质很阴郁。像上世纪被灰尘蒙上的油画,灰蒙蒙中是无法驱散的潮湿。
褚深说:“我总不能因为你的话,就无条件的相信你的所有话吧,至少,我得亲眼看看。”
是有道理的。
但沈知乐没点头。
沈知乐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想治病,也想好。只是,他真的不确认,如果自己这个病真的被查出来的话,按照其离奇程度,他还会真正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
他纠结,他不能答应……
褚深挑眉,向外走,手熟练的拿起怀里的手机,发出了一个消息。
他的手抚摸着脖间的痕迹,窒息感如影随形。
像是被人按在水里的无法呼吸,但又与之不同,不会呛水,不会在窒息结束后,还会因水进入气管而过于的疼痛。
既然不听话,那只能强制的去做什么。
脚尖踢到什么,褚深低头一看,是把水果刀。似乎是刚刚钳制住沈知乐时,他手里骤然松开的物品。垂眸,想到沈知乐开门时手里拿了这么一个东西,突然就乐了。
防人之心有,就是有点晚。
他把水果刀捡了起来。
沈知乐就见向外走,似乎要彻底离开的人蓦然的弯下腰,捡起了什么东西。
哦,是把水果刀。
是那把他攥在手心,现在不知去哪的水果刀。
他的手现在有点空。
褚深调笑道:“把我当坏人啊。”
褚深的情绪变的很快,一下子从阴雨绵绵变的艳阳高照,沈知乐迷迷糊糊的接过了水果刀,在刹那间,意识到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会到来,不过是或早或晚的而已。
他拉住了要离开的褚深,急迫的问:“褚深,你能不能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好好的?”
沈知乐表情很可怜,让褚深幻视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
小狗受危险的时候总会扒他的裤腿,很可怜的看着他,但到最后,小狗还是死掉了,他没保护好它。
据说是从楼上摔下来的,从庄园1楼爬到3楼,也怪厉害的。
褚深干脆道:“好啊。”
即使沈知乐不做这样的表情,他也会答应。
漂亮的人在他面前总有优待。
沈知乐换好衣服出的门,帽子带在头顶,还带了口罩,长袖长裤,把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临走还带的把伞。
褚深没见沈知乐这么过于在意防晒的模样,兴致勃勃的拿起手机给人拍了张照片,在沈知乐专注于锁门时给一个人发了过去。
——猜猜这个人是谁?
沈知乐怕阳光直射自己,选的是有点厚的衣服,全副武装。
直到褚深问他热不热的时候,他才惊觉有什么不对。
他一点也不觉的热,反而还感到有些凉。
他慌乱的要把手贴上脸,没感觉到热,着急的他把手直接塞到褚深的手里,看向他,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你很冷?”褚深没有get到沈知乐的意思,但凭借着人手里的温度,他问。
褚深刚要反手握住沈知乐伸过来的手,沈知乐早已把手缩了回去,揣进了口袋里,讳莫如深连连道:“没事,没事。”
但人的脸色很差。
褚深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沈知乐是跟着褚深坐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库里南,褚深开的门,关门的时候发觉褚深要走,沈知乐还下意识的用眼神询问,你要去那?
一副浑浑噩噩又生怕他要跑的模样。
褚深说:“我坐那边。”
褚深眼睁睁的看着沈知乐挪了挪臀部。
似乎还害怕他不和他坐在一起,故意开口多絮叨了几句:“褚哥,你千万不要坐副驾驶,坐副驾驶如果出车祸你是跑不掉的,那的位置很危险的。”就差直接说,你来和我坐吧,你来和我坐吧。
褚深没推辞,坐在了沈知乐的身边,一路上,沈知乐一直反复的确认,“褚深,你能确定,我能好好的吧。”
惶恐不安,似乎只要不答应,就会用可怜巴巴略带水润的眼睛看向他。
实际上却并没有,那干净透彻的双眼的确会拥有可怜的眼神,但唯独没有眼泪。
褚深感觉脸颊的某处正发热,他一遍遍回应着沈知乐。
听着褚深肯定的回复,沈知乐的提起来的心脏稍稍放松一下,但还是紧绷,每一寸的肌肉都能感觉到不自在,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手无意识的攥着裤子,他说:“我车祸住医院的时候,见到了A大法学院的院长,他和撞我的司机好像认识。”
沈知乐能感觉到一声嗡鸣从他耳朵里响起,不大不小,他去看褚深,看他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他听到褚深说:“我也认识啊。”
似乎有一道寒意吹过他的脖颈。
褚深在玩手机,他说:“难道这就是你选择拿了10w私了的原因?挺聪明的嘛,撞你的司机是蒋杰的司机,蒋杰,嗯,你可能不知道。”
一声轻笑:“罗水水应该知道吧,国际影后,你之前在宿舍看过她的电影,她背靠的娱乐公司尘欣就是他家控股。蒋杰人不坏但就是爱玩,不过最近几天没见到什么动静,似乎被什么给吓到了。”
“褚深。”沈知乐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他的名字,但他就是喊了。
“没事的,你要见他?”褚深微笑,音调上扬,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是。”
“我可以安排。”
“……”
沈知乐没说话了。
车辆驶入的并不是公立医院,而是私立,这家医院沈知乐来过,就是他出车祸后住的医院。
进医院,沈知乐就被安排了个全身体检。一路上他想搪塞褚深的病症全都胎死腹中,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褚哥,我……”能不能不做这些,不做体检啊。这时褚深的手就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
所有的检查褚深都在身边。
其他检测沈知乐都没有害怕,唯独血液检测他害怕了,久久没动。
褚深等看出沈知乐的游移不定,他问:“害怕抽血?”
沈知乐不知道怎么说,就嗯了一下。
褚深笑笑:“那我就捂你的眼睛好不好?”
沈知乐盯着褚深:“褚哥,我能不能不做了?”
回应他的是,一双扼住他的手腕,带他走向抽血窗口的手。
没人给他拒绝的空间。
针管插进血管,暗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流通,沈知乐的视野受阻,一只手轻轻覆盖住他的眼睛。
“别害怕。”声音贴着耳朵。
沈知乐没觉的自己害怕,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死了。
他问道:“褚哥,体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啊。”
褚深提醒沈知乐按住抽血针口,悠悠道:“明天早上。”
沈知乐按住自己针口的手一重,冷不丁的他听到褚深问:
“你在害怕?
“害怕骗我?”
“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体检报告像悬于颈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有一丝风向不对,就会重重落下,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沈知乐立即否认,大声的说出两个字:“没有。”
褚深:“是吗?”
斩钉截铁:“是。”
沈知乐回家一夜没睡,他半夜还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但最后又把物品给拿了出来,重新摆放整齐,反反复复,直到褚深拿着体检报告来,他才停止这个神经质的行为。
“你说我一点问题也没有?”翻看着体检报告,沈知乐问。
“是的,而且与之相反的是,医生说你的身体很健康。”
“怎么可能。”沈知乐喃喃道。
害怕褚深以为他是在骗他,沈知乐想要急迫的去解释什么但他也无法无话可说,报告显示的就是如此。
唯一的解释就是现代科学无法检测出他的病。
他只能毫无依据的告诉褚深:“我真的有病,只是这个检查报告看不出来,你要相信我。”
只过了短短一天,褚深发觉的沈知乐的生命力又削减了一点,半死不活的惨白脆弱。但依旧漂亮的惊人,薄薄的眼睑下,琥珀色的眼珠透亮,与之相对是极反的是极淡的唇色。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谎言骗不到他,所以感到难过吗?
可不像。
但究竟是不是又是否重要呢?
不重要。
褚深说:“你至少要证明给我看,你确实有问题,我才能给你提供帮助。”
沈知乐很着急:“可我……”
褚深知道沈知乐为难,所以他给出了解决方案,他说:“你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三伏天,沈知乐觉得后背像结一层细薄的冰。明明褚深是笑着,近乎温和的,可他总觉的不安,就像小时候见到蜘蛛捕猎时,有种从头到脚,毛骨悚然的寒,细细密密。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可沈知乐居然生出有种被褚深坑了感觉。
他恍然想到有一次和周霄然对上,也许是看不惯他讨好褚深,周霄然看似好意,实则心肠歹毒的和他说:“褚深很危险,离他远一点。”
他没信,还告了秘。当时的褚深听到周霄然在他背后蛐蛐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的对他说,嗯,我知道了。
好像一点也没脾气。
虽然人花了花点,但还真没发过大脾气。就算论坛上说成了那样,也日常该上课上课,没受什么影响,懒散的,一点也不在意。
沈知乐站在原地,点头答应了褚深的建议。
是他占便宜了,他可要在褚深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冤大头的情况下占尽天时地利。
褚深应该是真的信了,他车祸是和他有关的吧?在法律上,褚深是没有责任的,那在情理上呢?褚深是因为愧疚才帮助他的吗?
那一瞬,沈知乐想到了在车祸前,他在酒店被褚深拉住时的画面,黑漆漆的眼珠,透不过一点的光亮。
褚深就是冤大头!
沈知乐攥紧手,刹那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是心跳。
他定定的看着褚深,开口回复道:“可以。”
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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