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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是一个一摸就发情的牲口
在光线无法触达的深海中,没有任何生灵的踪迹。流动的海水只能带起细沙,穿过巨大的残骸和古老的宫殿。
数百年前,深海异动让人类放弃了对海洋的探索,转而将目光对准天空。
忽视,意味着放任。污染和辐射最终依旧导致了海底生灵的覆灭。
海伯利安任由身体下坠,披风随洋流飞舞。
他早已习惯。
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触手像海葵,重复着合拢和打开的动作。
他从中感受到欢欣、喜悦、期待和满足,像心脏的空洞填满了轻柔的棉絮。
是精神体的反馈,而这份情绪的来源——一位女士躺在触手的怀抱里,似在沉睡。
他低垂眼眸,用目光描摹她的面容,长睫中和了伤痕和眉弓带来的冷峻,“你不该贸然将她拉入这里。”
黑暗中陡然亮起一双金色的眼瞳,庞大如同小行星,那光芒冰冷摄人,只是注视,灵魂就被吸入其中。
‘有何不可?’
在医务室里,触手精神体擅自触碰她的身体,眷属契约成立。
信徒奉献自我,成为神明的枪与盾。
而眷属接受神明的庇护。
自此之后,他会替王雨微分担伤痛,共享生命,而他的死亡却不会从她身上带走任何东西。
这也是为何即使她的精神损伤已经严重至此,却没有陷入疯狂。
永远维持身为人类的理智,这是克塔尼徳赠予眷属的礼物。
话虽如此,苏醒后异常的精神状态极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耀日分队的队长们直觉和嗅觉都十分敏锐,他不能放任计划泄露的风险成倍增长。
这个理由说服了祂,世界如被打开的水箱,海平面飞速下降,触手捧起女孩放入他的臂弯间。
昏暗的空间向四面八方延伸,厚重的云层似近在咫尺。
嶙峋的礁石诡异地起伏,礁石之外是混沌的海,液面像镜子般光滑,表层却浮着一层油彩似的薄膜。
虽然能够接收外界的信息,却无法处理,像出现了bug的程序,她像饥肠辘辘的动物盯着他脖子的血管,喉头微微滚动。
克塔尼徳的“礼物”让她永不坠入疯狂。
海伯利安垂眸看着她手臂上的粉羊角纹路。
魅魔的“亲吻”让疏解欲望成为治愈的良药。
那么,你的欲望会是什么呢?
触手吐出粘液,填补灵魂宝石的裂隙。
披风从宽肩滑落,透肉的紧身衣如同黑丝,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躯体。
她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海伯利安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身上,可她嗖地收回手,不高兴地撇嘴,“干嘛啦大叔,你这样很cheap诶!easy boy!”
海伯利安有点茫然,像已经跟年轻人有代沟的老父亲,但他听得出她不太满意。
是肌肉太硬了磕疼她了?还是身上旧伤太多,吓到她了?他倍感挫败,只能努力地放松身体,将胸口送进她的掌心,笨拙地勾引道,“请为我进行精神安抚,向导小姐。”
克塔尼德噗嗤一声笑了,‘什么鬼,这不是那个“陛下,您听听臣妾的心慌不慌吗”,人家如花似玉,海伯利安你如今几岁了?’
越努力越心酸,越努力越好笑。
该有多没见过世面才会被这一套勾走——
下一刻,牠就看到王雨微开始抚摸他的身体。
克塔尼德:……
涉及工作,王雨微变得沉静且专注,她边查看是否有明显外伤,边感知他的精神状况。
如同丰饶厚实的土壤,他的胸口鼓起饱满的弧度。冰凉丝滑,手指稍微一按就会反弹,连凹痕都不会留下。
他似乎很不习惯他人的触碰,下颌紧绷。
泛着幽蓝鳞光的长发藏进深色帽檐,丰满的躯体严实地裹入黑沉披风,像死了妻主的独居寡夫。
精神体异变让痛觉变得迟钝,他在沉默中忍耐寻求刺激的冲动,克制证明自身“活着”的渴求。
太安静了,他努力地转移注意力,回想起很久之前独自执行完任务,躺在手术台上时,耳边是忽远忽近的争执声。
“无妨。不用麻醉,直接手术。”
正在据理力争的向导愕然地看着从肩膀贯穿至腰腹,险些要将海伯利安整个人劈开的伤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的痛觉感知远低于常人,”那双铅灰的眼眸倒映着顶部的手术灯,白色的光圈在瞳孔里模糊地扩散,“既然强效麻醉针是急缺药品,那就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
牵开器打开腹腔,钩镊捏住滑脱的器官,这次的痛楚足够尖锐,即使感知时像隔了层纸,鲜明的痛苦依然让他感受到自己确实地“活着”。
既不是如被寄生的异类般浑浑噩噩地活着,也不是如不死的怪物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他能清醒地感知痛苦。
他是“毋庸置疑”的人类。
虽然远离人群,可无法改变的种族属性仍然将他与同胞联系在一起。
他并不孤独。
海伯利安浑身是汗,湿淋淋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向导看着他在剧痛中反而放松的神情和舒展的眉眼,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受过数次重伤,疼痛阈值进一步提高,他习惯了身体被撕成两半的痛楚,也对此彻底的麻木。
话语会将人催眠,对视会叫人发疯,所以要远离人群,独自行动,不要发生接触,更别提更进一步的“触摸”。
即使此刻她的力度温柔得恰到好处,却依旧让他像被抻开的弓,腰向后压折。细水长流的舒适和放松抽走了钢筋铁骨,塞满湿润的细棉。稍微一压就有汗水渗出,打湿了睫毛,浸透了衣襟。
胸肌外侧是鲨鱼肌,触碰时会像鱼鳃般不受控制地回缩。往下是腹肌,手感是块状明显的蓬松面包,抚摸时会下意识地挺起,又很快被强行压抑。
恍惚间海伯利安回到了手术台上,他大汗淋漓,瞳孔涣散,张着嘴无声喘息。
陌生的情绪在他体内膨胀,像针从内往外长,刺得他浑身又疼又痒,热气升腾,他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脖颈鼓起青筋。
那股热量横冲直撞,搅得海伯利安头脑空白,心跳又急又重,本能地往她停下的手心送。
王雨微的思绪是蒙着白气的玻璃。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这个哨兵的精神图景十分诡异,像被一拳打碎的镜子。如此程度的损伤,此人应该早就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肆意破坏目之所及的一切。
可粘液将碎片精准地黏合,远远望去,竟然像以蓝宝石雕花为装饰的镜面艺术品。
但破镜重圆也终究难以恢复本质。
你会觉得僵尸还是人类吗?
不会的。
她收回手,短暂的温情只是幻影,直言不讳,“我治不了你,你也没有接受精神疏导的必要。”
王雨微的话语直白地扯下他自欺欺人的遮掩。海伯利安喘息如沸,心却彻底地冷了下来。
“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你的疏导结束了。”
克塔尼德两根触手抱胸,‘想以接触为契机,以感情为筹码,引她入你的局?你未免也太小瞧她。’
‘都什么时代了,女生早就不是恋爱脑了。感情最多也就算她们生活的小小调剂。’
‘就算真有答应的可能,谁又愿意为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存在豁出性命?’
无数幽蓝的触手围绕着她旋转,像海葵展开,每个吸盘都附着神态各异的脸,这些疯狂的灵魂至死都在舞蹈。
怪物显现真容,狰狞残酷。
‘强制和驯服,才是唯一有效的手段。’
音调各异的歌声此起彼伏,孩童的尖叫,女人的笑声,像无数的声带齐齐共振。
驯服?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
混沌的海震颤起来,镜子般的液面向两侧倾斜,巨大的身躯排开海浪,发出尖锐的嘶鸣,粗了数倍的触手伸向她。
他瞳孔紧缩,厉声呵斥道,‘克塔尼德!’
不可能不惊慌。
不可能不恐惧。
以武力胁迫,以恐慌逼人下意识就范。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王雨微被缠住手脚,明明动弹不得,神情却相当轻蔑,“向导一摸就发情的牲口。”
海伯利安:……
“空有体型和触手的蠢猪大块头。”
克塔尼德:?
王雨微“哈”地笑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干嘛?性骚扰?医闹?”
“我看你们真是嫌命太长了。”
子弹穿透触手,汁液四处飞溅。
她挣脱束缚,稳稳落地。
缎带旋转如单色彩灯,王雨微站在其中,摆出胯骨突出的经典JOJO立,手指比枪,掌心向上,开朗道,“骚扰向导加医闹,数罪并罚,我要把你欧拉欧拉成一团,再把触手切成末塞进你嘴里。”
枪林弹雨不计成本地泼洒,海伯利安看着爆汁爆得满地都是的触手,心想根据档案审查,她的立场应该是秩序善,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会一下就到了大动干戈的地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女人!’触手重重抽了他一下,克塔尼德满是怨气,‘还不过来帮忙!’
‘是你把她带进深海,是你先伤害她。’
克塔尼德气笑了,‘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大情种 。我触手都快给她炸完了。你又忘了是吧,我被她剁成臊子,你也得跟着一起死!’
海伯利安沉默地看向天空中如军队方块般排开的燧发枪,万千枪炮齐发,火星像暴烈的大雨落下,他无声地动了动唇,“我知道。”
我是被克塔尼德寄生的异类。
我是因此不死不灭的怪物。
我……并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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