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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
*
裴准考虑得很全面周到,首都医院那边不仅提前安排好了病房和主治医生,还派了专人专机过来协助转院。
转院当天。
市医院这边的医生和首都医院的人早早对接好了,姜瑜笙坐裴准的车过来,两人姗姗来迟。
小舅舅妈在一边清点姥姥的行李,林煜黑着脸杵在一旁。
“怎么?”裴准解安全带,注意到对面的林煜,身边的姜瑜笙一动不动,“害怕?”
害怕说不上,姜瑜笙心虚。
从林煜发酒疯的那天晚上起,姜瑜笙像只老鼠一样想着法儿地避着林煜。
在林煜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转头托别人的关系将姥姥送去了首都医院,她起初想法很简单,单纯不愿和林煜再扯上暧昧关系,外界的误会已经够深了,不能一错再错,可林煜心思深,万一他多想……
“姜老板?”
姜瑜笙思绪被裴准横加打断。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姜瑜笙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走过去。
这种场合免不了人情往来,小舅舅妈拉着裴准聊天,大多是些吹捧和感谢的话,裴准似乎很擅长这种交际场合,与小舅舅妈和周围的医护人员相谈甚欢。
相较之下,话少的林煜显得格格不入。
与姜瑜笙料想的不同,林煜并未追着她厉声质问,他平静地跟在其他医护人员身后帮着姥姥搬行李挪设备。
姥姥的病历卡落在护士站,姜瑜笙上楼去取,几十个病人的病历卡混在一起,姜瑜笙越翻越焦躁。
林煜不知道时候到她身边:“我来。”
姜瑜笙尴尬地退到一边,等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找裴准帮忙。
不过他仍旧未提这件事。
先开口的是姜瑜笙:“这个还你。”
她早先估摸着今天会见到林煜,口袋里一直揣着他上次给的镯子。
林煜眉眼很淡地一瞥:“你不喜欢可以扔了。”
这种事情姜瑜笙做不出来。
她轻轻拽他的医生袍,将那枚镯子放进他侧边的口袋:“林煜,对不起。”
他沉默着没接话,翻出姥姥的那张病历卡递给姜瑜笙,姜瑜笙接病历卡,林煜拉她的手,盯着她手背稍稍淡化的青淤痕迹:“那天晚上……”
“我知道你是喝多了,我不怪你。”姜瑜笙抬头,两人距离很近,姜瑜笙这才发现林煜脸色差得厉害,“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笙笙。”他顿了顿,“不是因为喝酒。”
姜瑜笙疑惑。
“我有时候,”林煜沉声,“控制不住……”
“姜老板。”
一阵突兀的男声闯入,林煜的话戛然而止。
姜瑜笙循声望去:“裴准?”
他迈着大步到两人面前,目光在两人互相拉着的手上停留了瞬,掰着姜瑜笙的肩膀把人往他那边带:“饿吗?”
“啊?”姜瑜笙被他掰得晕头转向。
“小舅说附近有一家徽菜馆子。”
“这附近?”姜瑜笙凭着记忆搜寻,“附近没有啊?我只知道古城那边有家徽菜馆子味道不错……”
“哦。”裴准笑着,“好像是古城那家,小舅语速快,我可能没听清。”
“现在去?”
“送完姥姥去。”
送完姥姥差不多到午饭点,请裴准吃饭正好可以还了他的人情债。
姜瑜笙突然想起林煜刚刚没说完的话,问:“控制……什么?”
林煜淡淡道:“没什么。”
“哦……”姜瑜笙问,“你中午有时间么?要不跟我们一起?”
姜瑜笙就这么一问,林煜每天排班排得满满的,他指定没时间去,而且裴准在,依照林煜的脾气,他肯定不愿意跟裴准这种陌生人一起吃饭。
这么问只是走个过场,她做东,不邀请一下林煜,面子上说不过去,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在。
“不了。”林煜说,“我下午排了手术。”
意料之中。
姜瑜笙继续说场面话:“那晚上呢?”
“姜老板。”裴准突然插话,“我晚上没时间。”
林煜眉心拧着,凌厉视线扫过裴准:“你们做律师的真是辛苦。”
“我们成天瞎忙。”裴准笑得诚恳,“不像林医生,救死扶伤,多有意义。”
姜瑜笙头疼,好好的,他怼林煜干什么?在林煜看不见的角落,她拼命拽裴准身后的衣角试图让他闭嘴。
但裴准似乎没读懂她的意思。
他顺势抓住姜瑜笙乱挠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背后,依旧保持温文尔雅的笑容面向林煜:“实在不巧。”
姜瑜笙从他背后探脑袋同林煜说:“下次你有时间的话……”
“走了。”
姜瑜笙话没说完生生被裴准打断,她被裴准拽着走,他步子大,他迈一步姜瑜笙得跨两步,姜瑜笙踉踉跄跄地跟林煜挥手说再见。
透过办公室玻璃窗,楼下的裴准和姜瑜笙走在一起,上了同一辆车。
林煜攥着拳,指甲狠狠嵌进手心,胸腔翻江倒海,呼吸逐渐急促,在那辆黑色轿车开走的时候他再也忍耐不了,发疯似的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推翻在地。
他打开抽屉,找出一个药瓶,急速吞下几粒药片。
*
早上将姥姥和舅妈送上了去北京的车,姜瑜笙心情特别好,一路都在和裴准介绍徽菜,说着一定要让他试试地道的徽菜。
但是这家菜馆是网红打卡点,等位的人特别多,两人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十一点饭点,排队排到下午一点,前面仍有十八桌在等位。
两人坐在店外供顾客等位的沙发上。
姜瑜笙百无聊赖地打了会儿贪吃蛇,她菜,总是输,连输好几把之后失去耐心,气得直接删了这无聊的游戏,玩的时候没察觉,手机屏幕亮度自动降低时她才发觉手机剩余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
这下手机都没得玩了。
十八桌,不知道要等多久。她闲得慌,想找裴准随便唠两句,但是裴准一直盯着他的手机。
姜瑜笙悄悄凑过去看,发现他在审合同。
好吧,唯一的话搭子在干正事,她不敢打扰,索性靠在沙发上闭眼睡觉。
今天天气好,走廊下阳光温和,早上因为要帮姥姥转院,店里的事也不能落,所以她起得特别早,店里的事情忙完她才和裴准一起去的医院。
她缺觉,很快困得下巴直点。
沙发不舒服,背后一道硬木杠得她腰难受,她反复挪姿势,大腿迷迷糊糊地往下滑,脑袋碰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她蹭了蹭,身体本能地靠过去。
裴准保持抬起手臂的姿势不动,看着怀里的人,非常想笑。
姜瑜笙挺会找地方,先是靠他的肩膀,然后钻进他怀里把他的胸肌当枕头。
或许她这个姿势脖子扭着难受,腰悬空着没支撑力,她哼唧了声,伸手圈住他的腰,借着他腰腹的力气撑住上半身,脑袋垂在他腿上,半躺在沙发上。
然后她彻底不动了。
看来这个姿势让她觉得舒服。
她脸朝外,光线刺眼,裴准用手掌覆在她眼前,光线由亮到暗,她眼睛动了动,随之颤动的睫毛扫得裴准手心发痒。
他用另一只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捋顺放在一边,她呼吸很轻,很慢,不自觉地,裴准关掉手机。
青石路上人来人往,戴着墨镜的大妈牵着边牧散步,穿着汉服的约拍博主在石桥上拿相机拍照,路口的小摊贩挑担子拿喇叭吆喝着卖削好皮的马蹄……
从踏入这行开始他就自动放弃了追求wlb的权利,他许久没有完整拥有一个平静慵懒的下午时光。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人,屈着手臂垫在后脑勺,跟着她一起闭上了眼。
姜瑜笙睡了个好觉,顺带还做了个梦。
一个非常诡异的梦。
梦境回到在裴准宿舍醒来的那天早上,她和现实里一样打算去卫生间洗漱,开门的时候看到裸着上半身的裴准。
场景到这里和那天一模一样,但是接下来的场面完全超出了姜瑜笙所能想象的范畴。
裴准拎着衬衫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在她疑惑的眼神下,他问:“以为我没发现你在偷看?”
姜瑜笙脸唰一下通红,下一秒,他拽起她的手,作势往他胸口处贴:“摸摸看?”
姜瑜笙瞪大眼睛。
就在手掌即将贴上他裸露皮肤的前一秒,理智战胜色心,姜瑜笙一口气上来,成功从梦境中苏醒。
脸颊滚烫,心脏咚咚直跳,眼前一片黑。
“醒了?”
耳边传来懒洋洋的男声,姜瑜笙身体骤然僵住。
再定神,等等!自己这是什么睡姿?
她咻地弹起来,想起刚刚那个无厘头的梦,耳朵发烧,心虚地不敢看他。
他揉揉眉心:“天快黑了。”
“啊?”姜瑜笙思维短暂从梦和睡姿二事中抽离,河面荡漾着橙色晚霞,天空夕阳正好,意识到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唇角勾着:“我也睡着了。”
姜瑜笙抻长脖子,两人眼对眼,相对无言半晌,最后一起噗呲笑出声。
这算什么?来这里不吃饭,净躺人老板店门口睡觉了。
他两中午取的排队号码早就过了号,现在排队的是另一波等晚饭的人,目测三十几桌人。
姜瑜笙问:“你还要等么?”
“你想等吗?”
“不想。”姜瑜笙虽然馋,但是还没馋到可以继续耐心排队等几个小时,她提议,“要不换一家?”
裴准起身。
“等等。”姜瑜笙突然想起来,“你晚上不是有事么?”
裴准怔了怔,笑着:“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晚上的古城人多起来,几乎每家菜馆门口都排着长队,两人最后拐了好几条巷子,在一家僻静的日料店落座。
姜瑜笙只顾着找人少的场所,全然忘了考虑价格,店里精致的装修上仿佛在说这家高档日料店价格绝不便宜。
她想换一家,但是裴准前脚已经踏进店门,姜瑜笙心里苦,恨不能把他抓出来。
她干看着裴准点单,脑子里调出计算器,他说一个菜品她脑中自动加一下价格,当他轻轻松松和服务员说出刺身、和牛、生蚝、金枪鱼大腹、鹅肝、焗榴莲等一大串菜的时候,姜瑜笙感觉身心一轻。
嗯,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脱离了——
没错,是她的灵魂。
他点好餐,服务员拿来付款码,他拿出手机,姜瑜笙拦他:“不是我请么?”
他付完款,给姜瑜笙杯子里加热水:“我们改天早点来,再去吃那家徽菜,你请。”
好,好好好,这样好。
徽菜再怎么也比这日料便宜。
菜品上齐,姜瑜笙夹了一只天妇罗大虾塞进嘴里,边嚼边在心里想她简直占了个大便宜,这岂不是相当于白蹭一顿日料?
裴准看着她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模样,也觉得自己占了个便宜。
这样可以多一个见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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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好,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好啊好好好,睡觉好,请你们俩多多睡觉(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