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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
105.
四个人开始沉默地啃串。
郭远清已经换下了一身女装，公主头还扎着，从老板那儿有要了一打菜单，分给刚到的人：“人差不多到齐了，热菜都可以点起来了啊，这家的好多海鲜都还挺不错的。”
宛回舟拿了一张。这家店菜品还挺齐全，常见的烧烤菜都有，也提供酒水。她还在看菜单，对面文思东就举手大声说道：“老板来一箱啤的，要冰镇的。”
宛回舟：“...你今晚喝酒啊。”
文思东：“人多么，热闹热闹。”然后转向长桌另一头：“有一起的不？”
“刚就准备点了，”立刻有人附和道，“这不是在等人来齐。啤酒常温了就没劲了。”
文思东很认同的样子：“常温马尿。”说着开始研究剩下的菜单。
宛回舟：“你少喝点。”
她和文思东认识多年，知道她的德行。虽然看着个子高，性格又开朗，好像很能喝的样子，实际上酒量养鱼。人菜又爱喝，人一多就爱整点酒，然后没喝多少就开始上头，开心起来什么话都搂不住。
文思东：“你不是在这嘛，总不会不管我。”
徐尽欢刚去和服务员借了只圆珠笔，回到位置上，对边上人说：“要吃什么都报一下吧，写一张纸上，一会儿上菜方便对数。”
四人凑在一起开始点菜，宛回舟要了一盘花甲粉和一盘烤茄子，烤串选掌中宝和鸡中翅，然后顶着热量的负罪感说：“来把胸口油。”大块的那种，烤起来油润奶香，边上有点焦的最好。
“别的不要了？”徐尽欢问。
“一会儿再蹭几根你们点的蔬菜。”宛回舟说，“肉串我看点了不少了，我会满场游走。”
徐尽欢点点头，给她打了勾：“能吃多辣？”
“中辣吧。”
“哇，谦虚了啊崽，不点重辣了。”文思东知道她的吃辣水平，X大附近的中辣基本算清口。
宛回舟比划了个圈：“人多。”得照顾一下平均口味。
“没事，可以来点辣的。”徐尽欢说，“唐明曜能吃。”
正在啃串的唐明曜：“？”
唐明曜：“啊对，我什么都能吃。舟姐你只管点。”
106.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把长桌也坐满了。都是古典舞社跳另外一曲的成员，宛回舟不太分得清人，只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人多，点的牛羊肉串和五花这种必选串都是用大铁盘装着上桌，要吃自己抓。随着人和菜逐渐到齐，气氛也热烈起来。
文思东已经给自己开了酒，咕噜噜灌了两杯，情绪高涨。
等吃到后半程，她数了一下，桌上在喝酒的人还不少，于是开始提议玩点游戏，简单的，手机上摇骰子，点数大的人随机说一个特征，中了的就喝酒，没中的不用喝，主打一个自由心证。
于是众人开始挪位置，喝酒的凑到一起，不喝酒的到另一边看热闹。唐明曜要玩，宛回舟不喝酒，他就问徐尽欢：“徐哥来不来。”
徐尽欢：“你喝吧。醉了我捞你。”
唐明曜：“谢谢爸爸！”端着杯子就坐过去了。
宛回舟点的锡纸花甲粉也终于上了。她和徐尽欢没挪位置，还在原地，向服务员举手示意：“这边点的。”
喝酒的已经玩起来了，声音挺大，上菜的服务员可能没听到，端着大铁盘逐渐走远。宛回舟起身，准备过去找人，徐尽欢先一步站起来：“我去吧。”他隔壁空了个唐明曜的位置，走动比较方便。
宛回舟没推脱，比了个ok：“那就麻烦学弟了。”
徐尽欢很快端着一份回来，放在宛回舟前面。宛回舟用筷子挑开盖着的锡纸一角，拿手探了探温度：“开这个得小心。之前有一次我直接上手，里面热气熏出来，差点烫到。”
周围声音大，喝酒聊天的，隔壁桌划拳起哄的，点菜招呼服务员的，还有烧烤架子下炭火噼噼啪啪的声音。徐尽欢没听清她说什么，就把脑袋往她旁边凑了凑：“什么？”
宛回舟正好掀开盖子，蒸腾出来的白汽顺着风扑了徐尽欢一头一脸。
徐尽欢：“……”
宛回舟：“……”这孩子突然凑过来干什么。
她赶紧抓了两把纸巾，又摸了对面文思东还没开封的罐装冰镇果啤，用纸在外面包了一圈，递给徐尽欢。
“没给烫到吧。”
“还好。”徐尽欢说，“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宛回舟：“嗯，我刚说到开锡纸盖子要小心，不然就会像你这样，做个蒜蓉味桑拿。”
徐尽欢：“……”他默默地把冰镇果啤贴到脸上降温。
107.
宛回舟点的加辣版花甲粉，粉丝和配菜都浸泡在红汤里，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趁着还没下筷子，她礼貌问了一下徐尽欢：“你要来点吗。”
徐尽欢果然摇头：“我吃不了太辣。”
“哦哦，你是哪里人啊？”宛回舟随口问，估计他应该是南方地区出生。
“c省。”
“？”那不是吃辣大省吗，听说涮锅水都能随机辣死一个外地人。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
宛回舟生出一丝淡淡的同情：“那我吃了。”她嗦了一口，眼镜被熏糊了，于是摘下来放到了包里。
徐尽欢一边拿冰镇啤酒敷脸，一边偷眼看她。宛回舟嗦粉很专注，摘下眼镜之后更是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规律地动筷子。挑一口粉，嗦一下，嚼七口；下一口还是粉；然后是一只蛤蜊；循环一轮，吃金针菇。
徐尽欢逐渐走神，想起给唐明曜搬家那天，好像也是看宛回舟在树下学青蛙，看得平心静气，实在属于一款赛博佛经。
他开始在心里猜宛回舟下一口吃什么，猜对了就给自己记一分，猜错了就给宛回舟记一分。就在两人的分数你追我赶地打平的时候，文思东回来了。
她手里还举着自己的玻璃杯，果然养鱼，没喝完，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回到自己位置上补口红。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坐下，就看到徐尽欢盯着宛回舟发呆。
文思东：我曹。
文思东身为一个正常人，当然不会知道徐尽欢的计分游戏已经到了关键赛点，双方正在激烈厮杀。她只看到此男正在偷看宛回舟，看得出神，而宛回舟就在那专心嗦粉。
而且他手里拿着的好像是自己那罐还没开的冰果啤！
文思东一屁股坐下，大声道：“诶，我的啤酒呢，我记得有罐还没开的。”
宛回舟听到她声音，抬起头要说话。她头上还绑着之前上台的时候那根青绿色的发带，这一动作，就随着她的肩膀往前滑。
徐尽欢眼看着那个挂着珠子的尾巴要掉进红汤里，手比脑子快一步，伸手捏住那根发带，往宛回舟脖子后面拨去。
宛回舟一缩脖子，觉得有点痒，转头就看到了徐尽欢还没收回去的手。
徐尽欢大脑宕机。
他的手刚刚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不是……那个……刚刚差点掉进去、你的发带。”
宛回舟很平静地点点头：“哦，谢谢。”转向文思东：“你啤酒刚拿给他了。他差点被热气熏脸上，冷敷了一下。”
“你还要喝吗，喝的话我重新去冰柜给你拿一瓶。”
文思东：“……”
文思东：我曹，气死我了！这是啤酒的事情吗！你还帮他解释！
文思东：这男的手段了得！
108.
文思东：“我不喝了。”
宛回舟：“好哦。”继续低头嗦粉。
文思东：怎么不来问我为什么！气死我了！
徐尽欢感受到加倍明显的杀气。不过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多少有点冒犯。宛回舟没在意是她脾气好，于是很老实地开始撸串。
就在文思东打算放弃那边的酒局，坐在小孩桌当监管者的时候，突然透过对面两人的间隙，看到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走进烧烤大排档。那人单手插兜，另一手拿着手机，吊儿郎当地站着，问老板自己下的单做好了没。
季望舒今晚也是和人约了出来玩。一行人周五下午没课，玩到晚上忘了时间，在附近下了个单。这个烧烤店生意好，有事周末，外送要等很长时间，但是到店取餐就会快很多。季望舒不幸中签，被派出来跑腿，拿外卖回去喂一群人。
“你这单子量不少啊。”穿着白色老头背心的老板看了一眼，两手持续搓动烤串，铺成扇形，再翻面，动作行云流水，“你去边上架子上看看，号子有了的话就是好了，没有还得等。”
季望舒去找了一下，还没，得等，但是时间不长不短，来不及回去一趟，于是很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这一下让他在人群里逮到一个熟人——唐明曜，那一头金毛在灯光下就像个反光板，尤其是边上的人都是黑发，更是显眼。
季望舒丝毫没有社交障碍，混入人堆中勾住唐明曜脖子：“弟弟在这吃饭呢，怪不得今晚不和我们一起玩啊？”
唐明曜已经和两个社团正在喝酒的人打成一片，此时正在热火朝天地玩抽签游戏，刚说到“边上有朋友在一个月内分手的喝一杯”，他干了，一扭头就看到分手当事人出现在自己身后。
唐明曜大惊失色。
季望舒：“怎么了这是。”这个受惊吓程度明显超出了被熟人突然打招呼的范围。
唐明曜上手推他，同时四下张望：“快跑快跑，季哥你快跑，文姐也在这。”
季望舒：卧槽。
还是晚了一步，文思东的小高跟直接踹上他小腿，季望舒大骂一声，转身：“文思东你有什么毛病？”
文思东：“哟，这不是我们出来聚餐一定要有包间的月亮哥吗，怎么纡尊降贵来吃大排档了啊？”
季望舒：“......”月亮哥是什么东西，他才没有这么乡土的外号。
文思东皮笑肉不笑，语气特别轻柔，语速却像是机关枪：“怎么了，是口味转换了还是家里破产了，又或者是月底生活费不够花了要找认识的人打秋风了。说话啊，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季望舒：“......”不是，就你那嘴皮子，几个人说得过你。
边上人挺多，但基本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恩怨，一时间也难以调停。唐明曜疯狂给自己远在拼接桌子另一头的徐哥打眼色，但是他爸爸显然信号不良，没能接收到。
也许是刚才摄入的酒精给了唐明曜勇气，在季望舒和文思东进一步开始扯头花之前，唐明曜一个横跨拦在两人中间：“哥，季哥，文姐，咱今晚出来吃饭呢，还有好多同学看着，以和为贵，以和为贵。来，我们一人走一个，先冷静一下啊。”
说着一仰头把自己这杯先喝了。他忐忑看看文思东，文思东冷笑一声，看在学弟的面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了，对着季望舒倒过空杯，明显是挑衅。
季望舒：“......”这弟弟害我，我现在还是空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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