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岁枝

作者:忘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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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转


      楚王头发蓬乱,跪在枯草堆里叩头行礼,道:“禀父皇,此画轴乃是儿臣进宫看望母妃时,所遗忘落下的,而后被母妃收了起来,岂知却被有心之人,当成了母妃私通罪证。父皇命商指挥使调查是华贵人溺死一案,商指挥使却混淆视听,拿着此等不实之证,只言母妃私通,强行把华贵人被害之罪按在母妃头上,母妃实在是冤枉啊!还请父皇明鉴。”

      嘉兴帝看了一眼商敬策,随后怒的把手中画轴,砸在了他跪拜在地的脚跟前,道:“商爱卿,朕让你调查的是华贵人之死,你调查的是什么?你说此物是私通罪证,这哪里是定情信物,分明是诬蔑陷害!来人,解了商指挥使的令牌,着令掌印大监封名禄调查华贵人溺死一案,未得旨意,商指挥使不得办案,封名禄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了,你再来领令牌!”

      “陛下,不可啊!陛下!纵使此画来源有待商榷,但楚王涉嫌下毒谋害陛下,乃是锦衣卫从其府中搜出实证!人赃并获,岂容他狡辩!”皇后听着陛下命人摘了商敬策的腰牌,顿时有些气急,忙站出来跪拜行礼说道。

      “已把此物来由交代清楚了,你要朕如何处置?”

      皇后抬眸看着陛下,道:“华贵人溺毙,宫中流言皆指向懿贵妃因旧事嫉妒行凶,数案并发,岂是巧合?若不严查,如何安定后宫,如何向华贵人娘家交代?”

      “你要如何发落?把她母子二人斩首示众吗?!”嘉兴帝瞟了一眼楚王,又看了一眼皇后,面有不耐之色。

      嘉兴帝再听她提起楚王下毒谋害自己一事,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只恨恨地看了楚王一眼,心中有些狂怒,但瞟见一旁躺倒在地的懿贵妃,还是强制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

      同时,脑海中想到华贵人溺死,与自己遇刺两件事,顿觉有些奇怪,这个檀木画轴的诬蔑之证,那下毒谋害他的证据呢,会不会也是为了陷害楚王和懿贵妃,而故意伪造的罪证?

      “是啊,陛下,此事到底与楚王和懿贵妃有关,还是得审清楚才行,否则难叫人服众......”

      嘉兴帝是太后扶保坐上皇位的,几曾见过他这般机敏善断,立即觉察到陛下想轻拿轻放就此了事,一旁久坐未出声的太后,见局势渐渐被扭转,心中有些不安,便言语殷殷地附和说着。

      嘉兴帝背靠在椅子上,面色略疲,心平气和地问着道:“楚王,皇后指控你下毒,你有何话说?”

      楚王跪直了身躯,仰首回道:“回父皇,说起父皇在佛寺祈福遇刺一事,儿臣也有辩言,暂且不管下毒谋害者是何缘由,但此毒决计与我无关,锦衣卫在我府上搜查出了毒药,皇后便一口咬定是我下的毒,对吗?”

      “此毒与陛下所中毒相吻合,当时懿贵妃受审被查出了私通罪证,你不正是怕商指挥使禀奏到陛下面前,担心陛下会赐罪懿贵妃,遂下毒迷晕陛下......”

      “好,皇后既已认定,此毒是我所下,那我倒要问问了。”楚王面容冷肃,侧眸看着皇后,道:“为何我母妃在撞墙前,会中与父皇一样的毒呢?锦衣卫奉父皇命令审查母妃,父皇明令不得动刑,我母妃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的?若真是我为救母妃,从而下毒暗害父皇,那我何来理由也给母妃下毒?你拿着此等不实罪证,逼迫母妃认下私通之罪,此罪关乎天家厚颜,母妃如何敢认?!”

      听得他一番辩词,嘉兴帝心觉也确实在理,皱眉问道:“皇后,懿贵妃下狱受审,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啊?”

      皇后眸光躲闪,沉吟了须臾,回道:“回陛下,是......是太后听闻商指挥使查获懿贵妃私通罪证,遂赐了毒刑,其毒为何会与陛下所中之毒一样,臣妾也不知......”

      嘉兴帝冷沉了一口气,头有些发晕,又道:“赐毒刑?怎么母后来诏狱亲审了懿贵妃?”

      懿贵妃的确是被太后赐了毒刑,但所服之毒却与陛下遇刺之毒,并非一样,原本想着先撇清这个毒与太后无所干系,结果陛下却把懿贵妃毒刑由来,调转矛盾问起了太后,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太后,听得皇后把自己搬出来,顿觉她是蠢到了家。

      “陛下出宫祈福,这后宫乱成一团,商指挥使前来圣前禀奏,哀家见证据确凿无疑,所以让锦衣卫赐了毒酒一杯。”太后看着陛下,尴尬地解释说着。

      楚王语气冰寒,问道:“那为何赐母妃的毒酒,会与父皇所中之毒一样?难道是儿臣,一边给父皇下毒,一边还不忘给自己的母亲也灌上一杯?!此等悖逆人伦、丧心病狂之举,儿臣请问,合乎情理吗?”

      “父皇中毒到底是我下的,还是锦衣卫下的?好吧,不管是谁下的,若是父皇没有醒来,就算母妃饮毒自尽了,也没人会在意我母妃的冤屈是不是......锦衣卫要审查我母妃,我遵明旨无议,但如今母妃却中毒,撞墙昏迷在诏狱,太后、皇后不就此给个交代吗?”

      懿贵妃所中之毒,不是太后和皇后命锦衣卫下的,对于为何会变成与陛下一样的毒,太后和皇后都被问的语塞无辩,商敬策拿着那小药瓶,开口插言道:“楚王,太后命锦衣卫行毒刑时,已不在诏狱了,此毒与太后并无关系,只是被行刑之人,调换了毒药罢了,至于皇后所言你是下毒之人,此毒药是从你府上搜来的,所以才带你来诏狱配合审查,你若与此事无关,待锦衣卫调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你出狱就是了,何必叫傅殿帅来大闹诏狱,故意阻挠锦衣卫行审?”

      站立一旁的傅赐鸢走上前一步,冷笑一声,道:“商指挥使说我大闹诏狱,可是亲眼所见?”

      商敬策声音坚定地道:“不错。”

      “那商指挥使认为,我是为袒护楚王下毒之毒,从而大闹的诏狱是吗?”

      商敬策点头道:“是。”

      “商指挥使方才还信誓旦旦,说傅某大闹诏狱,是为袒护楚王。若傅某真有此心,与其在此地与指挥使口舌之争,何不干脆再下一次毒,让陛下永不醒来,岂非一了百了?何必多此一举,让陛下清醒地坐在这里,听我等辩白?况且,指挥使指控傅某闹狱,证据何在?可有伤亡?可曾延误审讯?还是仅凭指挥使一面之词,便可定殿前司指挥使的罪?若规矩如此儿戏,这大明律法,不如由指挥使一人书写罢了!”

      商敬策没想到被傅赐鸢给绕进去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愣道:“这、这是你故意作的戏,好为懿贵妃脱罪寻个由头罢了!宫里谁人不知,当年陛下已下圣旨,诛灭傅氏一族,要不是楚王拦下撕毁诏谕,你岂能站在这说话?我看你是顾念楚王对傅家往昔的恩情,所以才站出来为他作保!”

      见局势逐渐扭转,皇后目光阴鸷,掠过傅赐鸢的脸庞。

      傅赐鸢迎着她的目光,毫无惧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几人你言我语来回争论,陛下气是缓过来了不少,皇后确是有些缓不过气了,从陛下否定画轴是私通罪证开始,她便知道想要用楚王下毒来论罪,是有强加意味,但如今楚王和懿贵妃好容易下狱了,难道就此放过,赶紧跪倒行礼道:“陛下,不论是懿贵妃谋害华贵人,还是楚王下毒暗害,这些都是泼天大事,即便当下没有查清真相,但也还是得要有个结果,否则宫中内外议言纷纷,如此徒毁陛下威名啊。”

      “这华贵人被害到底与懿贵妃有关,总不能因为一个画轴,就此撇清与懿贵妃无关了。人是在宫里溺死的,臣妾失察有罪,若是不查清事情由来,还华贵人一个公道,只怕华贵人在天之灵难安。只是当下牵涉后宫妃嫔,锦衣卫皆是男子,调查多有不便,还请陛下恩准,让臣妾来审查此案所涉之人。”

      嘉兴帝看着跟前跪了一地的人,只觉头大,神色也十分疲累,略想了一下,当下所有事情皆因华贵人之死所起,华贵人究竟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好好的一个贵人就这么溺死了,不调查清楚,无论如何都有堕失自己后宫安顺和贵之名,只要能查清楚事情真相,谁来审查所涉之人,他并不关系。

      “既如此,那审查华贵人溺亡一案,便交由你去调查吧,懿贵妃私通之罪,既没有查到实证,就不要关在诏狱了。你若查到什么与妃嫔有关联的,要对她们动刑甚的,还需先告诉朕。楚王,你母妃受伤了,就......带她回宫去吧,叫太医给她瞧瞧。”

      楚王叩头行礼,神情肃然,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是,父皇!儿臣,谢父皇明察!”

      “陛下今日出宫行祭,又在此审案一天,甚是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宫去吧。”太后眸色灵慧一闪,想着先把陛下支走。

      “母后知道就好,回宫吧。”嘉兴帝揉了揉额心,站起身看了一眼楚王,手扶着内监走出了诏狱牢房,看着陛下缓缓走远,忍气地瞪了傅赐鸢一眼。

      “太后,宫外有个嫌疑罪犯,实在狡猾,臣妾得亲自出宫去问审,就不恭送太后回宫了......”皇后语气冷寒,这话虽然是看着太后说的,但听意思却不是说给太后听的。

      “此女是谁?既是嫌疑罪犯,怕不是你孤身能应付的了,带几个锦衣卫去吧!”

      “如此多谢太后了,”皇后微转身,目光颇有深意地朝傅赐鸢看了一眼,冷笑道:“此嫌疑罪犯,名为雁岁枝,她身边几个小婢女,的确精通武艺,不过有锦衣卫与本宫随行,就算她在厉害,也不能不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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