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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冥尊扮假公子2
三楼的破窗户已经补好了,玉如心推开窗扇,小镜湖上的风迎面吹了进来,发丝摆动间,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好的风景也经不住生离死别,沽州从来没出过这样的恶劣事件,几十家死了人的已经在湖边摆开了祭坛,几个法师打着幡旗,烧着符咒,度亡法事做得有模有样。幽泽揣着双臂,脸色凝重地立在人群外面。
“怪我。”
要是能早些发现朱蛾的不对,就不会惹出这样的祸事,百十条无辜人命就这么断送了。
重虞从背后抱住了他,“不怪你。”
“你不知道,”玉如心眼底鼻间又酸又胀,喘了口大气才把话说全,“我就是太大意、太自以为是了,从看到朱蛾起我就没有戒心,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来,我总是想证明自己……”
话没说完,重虞的吻就覆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这个吻很深但很温柔,像是按摩伤口的手掌,在玉如心的唇上绕了一圈。
“不许胡说,”重虞那自己的鼻尖抵住玉如心的鼻尖,“任何人都会犯错,你这次犯的错是不该去救那个书生。”
玉如心不可思议地看着重虞,说不清是因为离得太近还是又滚出了眼泪,视线里的重虞影影绰绰,左眼深邃右眼热烈,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
“任何人的命都抵不过你。”
第二个吻砸了下来,这次是十足十的重虞风格,霸道凶猛,半点不容他呼吸。
手还在侧腰上狠狠揉捏着。
这个吻带了些惩罚的意味,玉如心迷糊间觉得嘴角泛起微微的疼,然后就是重虞的虎牙在唇边轻轻扫了一下,血味儿混着咸涩,如潮湿的湖风,穿透身体,整个人瞬间战栗不已。
耳朵里闷闷的,丝绸断裂声犹如尖刀,鸣得玉如心一阵冰凉。
玉如心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别。”
“别什么?”重虞的声音就腻在耳畔,龙涎香味浓得醉人。
“这老房子,”玉如心几乎发不出个完整音节,“让人……听见。”
重虞把人翻了过去,按着后被把玉如心固定在了窗台上,“你不出声,就没人听得见。”然后一口咬在了玉如心的耳后。
“嘶——”
重虞的手爬了上来,扼住脖颈,玉如心被迫地仰起了头。
两扇窗就这么大敞四开着,从外街上看,就是两位俊美男子站在窗前望湖景,一前一后,看起来稍稍亲密一些。
沽州民风开放,郎君之间的事早就司空见惯,只是无人能瞧见,稍微纤瘦一点的那位白衣公子,楚楚衣冠之下早已是一塌糊涂。
玉如心死死扒着窗台,指甲扣在砖缝里,双脚徒劳地蹬踹了两下,就只能紧紧绷紧。
视线渐渐迷离,蓝天、白云、湖面……融成了他最喜欢的天水碧色,伴着粗重的呼吸声,把神魂狠狠抛上了天。
再起风时,玉如心被架上了肩头,两条胳膊无力地垂在重虞背后,勉力撑开眼皮,一眼就看见南北不相顾的两只银靴,和挂在盆栽上的云袜。
还有他的绸裤。
这堆东西正对着楼梯口,小伙计站在二楼回头望,正好可以观摩个战后残局,机灵点的没准还能推演出整个战况。
“快捡起来。”他双膝微拢,夹了下重虞的侧腰。
“等会。”重虞一条胳膊卡在玉如心的臀下,把人放回了床上,自己也坐了过去。
他对着楼梯口吹了口气,那几件东西自动回到了架子上。
“痛快了?”
玉如心拉过衾被,盖好身体,仰面躺着不说话。
“怎么了?傻了?”重虞抽出一条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指,“脑子一起出去了?”
“起开。”玉如心觉得自己亏大了。
别管醉着梦着还是醒着,他在重虞面前丢人好几次了,可却一次都没见过重虞的。
重虞爬上了床,“我伺候你这么半天,你还不高兴了。”
玉如心盯着重虞的手,眼看着他把帕子又塞回怀里,忍不住叫了出来,“哎还不扔了!”
重虞摇头,“这个不能乱扔,我怕生出一地的小睡莲。”
“去你大爷的!”玉如心一拳捣上重虞的臂弯。
重虞没躲,也没用力扛,可他还是感觉到肌肉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你怎么了?”
玉如心腾地坐起,不由分说地夺过重虞的右臂,拆护腕挽袖管,撸到肘关节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四条红痕歪歪扭扭地趴在重虞的前臂上,创面犬牙交错,是不规则的撕裂状,臂弯处的尤其深。
一看就是被什么猛兽咬到,然后猛然拖拽出来的。
玉如心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冻成了冰,他按住那片伤痕,大颗眼泪砸在手背上,半天都喘不上一口气。
“好了。”重虞覆上他的手,被冰冷的温度激得皱了皱眉,“都是皮外伤,已经好了。”
好什么好!玉如心艰难地挪开手,四条撕咬伤再次展现在眼前。
重虞所谓的愈合就仅仅是长出了一层薄皮,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浅许多,本来重虞在男人堆里就算肤色白的,这会几乎就是透明。
皮下深红色淤血清晰可见,轻轻一碰就要再次裂开。
玉如心利落挥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荷包从衣服堆里弹出来,落入掌中,反手就把鲛人泪掏了出来。
“哎!”重虞想制止也是来不及,抓上玉如心手腕的时候,三根手指上已经挖了好大一块。
“我的祖宗!”
小半罐没了。
这是玉如心头一次在重虞脸上看到心疼的模样,而且是单纯抠门的那种,像个护蛋的老母鸡,瞪着两个眼珠子把他的手按回砗磲里,在沿上刮了又刮。
老实说这个德行挺好笑的,但他这会笑不出来,一副表情跟调色盘似的,全都酸回了鼻子里。
“你这伤根本没好。”
重虞帮他把鲛人泪塞回去,“那也用不着这个,别瞎胡乱用。”
玉如心在重虞的臂上来回搓着,仅仅只是指甲缝里残留的一点,也让齿洞那块伤痕恢复了许多,他一边揉一边小声嘟囔,“药就是用来治伤的,哪里就胡乱用的了。”
重虞靠上枕头,闭着眼享受起来,“你傻吗,天底下再没人能配出效力这么快的金疮药了,是留着给你应急用的,这伤都有些日子了,还用鲛人泪做什么。”
“可是会留疤。”
重虞浑不在意,“留就留吧,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个。”一睁眼看玉如心那个样,不禁缓了些口气,“用些药,有个一两百年就淡了,时间还不有的是。”
玉如心没答话,顺着手臂继续往上挽袖子,跟检查珍贵文物似的,“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臂弯上方一寸处的伤口,眼睛瞪得发红。
暗红色,正三角形,铜钱大小边缘整齐,一看就是人为的。
“哦,”重虞瞟了眼,松下口气,“华铠的新术法,采了点我的灵髓。”
天工司的职责就是研制机巧物件,供战场前线使用,玉如心理解可也高兴不起来,特别后悔刚才手没快些。
手臂检查得差不多了,他看了会重虞漂亮的二头肌,放下袖管,伸手就奔向领扣。
“干嘛?”重虞吃了一惊。
只这一瞬,微乎其微的不自然,被玉如心悉数捕捉在眼底,“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伤。”
重虞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捏了捏玉如心的下巴,“学会脱你男人衣服了?”
“少来,”玉如心不吃这套,“你自己脱。”
重虞耍赖似的抱起个枕头,“我是什么怂包吗?天底下能伤到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这不对劲。
玉如心脑子里闪过信号,重虞平日里就从不赤膊上阵,不管是两人缠成麻花抱头大睡,还是在瀚海沧溟里打坐吸收灵力,最少也要穿一件薄绸里衣。
狂野怪兽忽然玩起了害羞,必定有猫腻。
不过他选择先不揭穿,斜眼瞧着满是伤痕的小臂,啧了一声,“说胡话都不打草稿吗,这是你自己咬的?”
“大意了。”
玉如心虎起脸,“说,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脱衣服的事重虞已经回避了一次,按照他的脾气,这次一定会说。
“你好烦啊。”
重虞坐起来,从荷包里掏出一件东西,丢给了玉如心。
这是一朵纯白莲花,一看就是旷世罕见的灵物,被重虞用冰封着,全须全尾,连最细的根都没断。
但凡灵物尤其是草植类的,离开原生环境几乎都是瞬间毁灭,侥幸留存下来,功效也会大打折扣。玉如心早过了妄自菲薄的阶段,能毫不客气地承认保持物品原样最好的术法就是他的悬停之术,只是他现在功力尚浅,做不到旷日持久。
所以,当下做得第二好的就是重虞了,以瀚海沧溟之水凝结成冰,构成一个全封闭的空间,阻隔一切损耗元素。
想想那朵冰封的乌头花,就可窥一斑。
“这是什么?”玉如心隐隐觉得是给他的,又不敢确认。
重虞端着手臂,眼里噙着坏笑,“个没见识的,暮雪莲花不认识吗?”
“我……”玉如心噎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认识,我是问你这是派什么用的,又是给戎素明交换什么的,还是……”
给我的。
重虞挠挠下巴,顾左右而言他,“刚刚不是还关心我怎么受伤的吗,我就是为了这件东西,才被冷牙那家伙偷袭咬了一口,唉……”他故意长吁短叹,“某些人啊,看见好东西立马把他男人抛在脑后,什么疼啊伤啊的,全都顾不上了。”
玉如心把东西抱在怀里,露出一个恬不知耻的笑,“我就知道你是给我的。”
重虞冲着床顶笑了一下,也不跟玉如心逗趣了,“暮雪莲花是现今世上能找到灵力最高的睡莲属灵物了,能直入魂魄,趁着今晚月圆共鸣强烈,你吸收了好补神魂。”
“什么?”玉如心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在一起就蒙成了浆糊,“我补什么?”
重虞跟看见傻子了似的,“你不知道自己缺个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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