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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驰骋
公元202X年8月30日,清晨,汤睿私人马球场
初秋的晨光透过白杨树的缝隙,在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位于京郊的私人马球场在晨曦中苏醒,空气中混合着青草、泥土与皮革特有的清新气息。汤睿早已在场边,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马球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正轻柔地抚摸着爱马“追风”的脖颈,低声与驯马师交流着。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场地。车门打开,叶濯缨走了下来。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装,与这片充满精英气息的马球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汤睿立刻迎了上去,眼底漾开清晰可见的温柔笑意,“来了?还以为你又被哪个公式绊住,忘了时间。”
叶濯缨摇摇头,目光却已被汤睿身后的马匹吸引。“不会。答应了你。”他的视线落在“追风”身上,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好奇与专注,“这就是你常说的那匹奥尔洛夫马?肩高和肌肉线条确实很完美。”
汤睿见他感兴趣,笑意更深,自然地牵过他的手,将他引到“追风”面前。“来,打个招呼。它很温顺,叫‘追风’。” 他握着叶濯缨的手,引导他轻轻抚摸马儿颈部光滑的皮毛。
叶濯缨起初动作有些生涩,但在汤睿的引导下,很快感受到了掌心下生命的热度与力量。“追风……”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名字,像是在记忆一个数据点,但眼神柔和了下来。
“给你也准备了一匹,”汤睿指向旁边一匹更为沉稳俊秀的栗色母马,“她叫‘流云’,性格很温和,适合你。” 他考虑得十分周全,知道叶濯缨虽聪明绝顶,但对马术并不精通。
在专业教练的帮助下,叶濯缨换上了为他准备的骑装。当他从更衣室走出时,汤睿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合身的白色骑装勾勒出叶濯缨清瘦却挺拔的身姿,褪去了平日的学术气息,增添了几分难得的英气,只是脸上那副专注又略带探究的神情依旧未变。
汤睿亲自为他调整头盔的系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下颌,动作细致又亲昵。“待会就跟在我旁边,放松,感受马的节奏,‘流云’很聪明,她会带着你。”
叶濯缨“嗯”了一声,仰头配合着汤睿的动作,目光落在对方近在咫尺的、专注的眉眼上。
基础教学在室内场进行。汤睿没有假手于教练,而是亲自为叶濯缨讲解要领,如何握缰,如何用小腿轻贴马腹,如何保持平衡。他一手牵着“流云”的缰绳,另一只手时而虚扶在叶濯缨的腰侧,时而轻拍他的腿纠正姿势,低沉耐心的声音在空旷的马场内回响。
叶濯缨学得极快,他的身体协调性和核心力量远超常人,加上“流云”极其配合,不到半小时,他已经能骑着“流云”在场内缓步绕圈,虽然姿态还有些僵硬,但已是有模有样。
“很好,就这样,”汤睿骑着自己的“追风”,与他并辔而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身体再放松一点,跟着它的节奏起伏,对……就是这样。”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入,将两人两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这一刻,没有全球瞩目的科学家,也没有纵横商场的亿万富豪,只有一对沉浸在彼此陪伴中的寻常爱人。
移步室外场地时,视野豁然开朗。蓝天白云下,广阔的草场如同绿色的海洋。汤睿看着叶濯缨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的眼睛,和他那因为新鲜空气和适度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心中一动。
“想试试跑起来吗?”他问,带着一点鼓励和试探。
叶濯缨看了看脚下绵延的草场,又看了看身旁眼神熠熠的汤睿,点了点头。
“跟紧我。”汤睿一笑,轻夹马腹,“追风”立刻领会,迈开流畅的步伐,由慢至快,小跑起来。叶濯缨学着他的样子,驱动“流云”跟上。
风开始掠过耳畔,周围的景物在视野中向后飞驰。起初,叶濯缨的身体还有些紧绷,但很快,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攫住了他。他听着前方汤睿马蹄的节奏,感受着身下“流云”稳健的奔腾,那种精确的、充满力量的韵律,竟与他演算数学公式时感受到的内在逻辑之美,有某种奇妙的相通之处。
汤睿回头看他,见他已经找到了节奏,唇角扬起了畅快的笑意。他稍稍放慢速度,与叶濯缨并肩。马蹄踏在柔软的草皮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如同共享的心跳。
“感觉怎么样?”汤睿在风中提高声音问。
叶濯缨转过头,风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里,此刻映着天光与草色,亮得惊人。“很好。”他回答,简短的词语里带着一种罕见的、飞扬的情绪。
他们一路策马奔至场地边缘的小丘上才勒住缰绳。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马球场的景色,远山如黛,风景极佳。两人都有些微微喘息,马儿们也喷着响鼻,身上蒸腾着热气。
汤睿递过水壶,叶濯缨接过来喝了几口。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他的胸膛还在轻轻起伏,但脸上却带着一种运动后酣畅淋漓的红润。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了。”汤睿看着他,语气里带着满足。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揩去叶濯缨鼻尖上细密的汗珠。
叶濯缨任由他动作,呼吸渐渐平复。他望着山下如画卷般的景色,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这里很好。很安静。” 对他而言,“安静”意味着可以暂时从纷繁的学术思考和外界关注中抽离,享受纯粹的当下。
“喜欢的话,我们常来。”汤睿的声音很柔和,“劳逸结合,叶教授。你的大脑也需要放空。”
叶濯缨转过头,看向汤睿。阳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和你一起,”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清晰地补充道,“就很好。”
这句话简单直白,却让汤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从叶濯缨口中说出的“很好”,分量有多重。
休息片刻后,汤睿一时兴起,拿起马球杆,在空地上演示了几个基础的击球动作。他骑在马上,身姿舒展,挥杆的动作精准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优雅与掌控力。
叶濯缨骑在“流云”上,安静地看着。他看得非常专注,仿佛不是在欣赏一场运动演示,而是在解析一个复杂的物理模型,分析着力道、角度和轨迹。
汤睿演示完,策马回来,笑着将手中的马球杆递向他:“要不要试试?”
叶濯缨接过那根比他平时用的笔重得多的球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在汤睿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空挥了一下。动作虽然生疏,但模仿得居然有七八分形似,尤其是那种对发力点的判断,显示出他惊人的观察力和身体模仿能力。
汤睿忍不住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看来下次真能教你打马球了。”
叶濯缨放下球杆,认真地说:“需要计算球杆的摆动惯量,马匹奔跑的瞬时速度,与地面夹角,以及……”
“停停停,”汤睿失笑,策马靠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打断了他的学术分析,“我的叶大教授,现在是休闲时间,禁止在脑子里做微分方程。”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叶濯缨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果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汤睿,阳光将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投在草地上。
日头渐渐升高,训练接近尾声。他们骑着马,慢悠悠地往马厩方向走去。回去的路程显得格外悠闲,马蹄声慵懒而惬意。
“下周末,”汤睿侧头看他,“有个私人音乐会,演奏你喜欢的肖邦,一起去?”
“好。”叶濯缨应道。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你安排的,都好。”
回到马厩,两人一起帮着驯马师给马匹卸鞍、刷洗。汤睿动作熟练,叶濯缨则在旁边打着下手,递送工具,用毛巾擦拭“流云”身上干涸的汗渍。他的动作依旧带着科研人员的一丝不苟,但神情是放松的。
离开马场时,已近正午。坐进车里,叶濯缨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体验中,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忽然轻声说:“骑马的时候,感觉思维……更清晰了。”
汤睿正在帮他系安全带,闻言抬头,对上他清亮的目光,心中一片温软。他知道,对于叶濯缨而言,这大概是对一段时光最高级别的肯定。
“那以后我们经常来。”汤睿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退回座位,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在叶濯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持久的吻。
叶濯缨闭上眼睛,感受着额间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周身萦绕的、属于汤睿的淡淡须后水与皮革混合的气息。这是一个远离聚光灯、公式与算法的上午,只是一个普通的秋日,但因为有身边这个人的陪伴,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甜。对他而言,这或许就是最理想的生活——在探索真理的漫长航程中,有一个永远可以停靠的、温暖而坚实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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