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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可饶恕(5)
费默生欣赏着纪寻此刻的美貌,慢条斯理地褪掉手上所有戒指,放在一旁,随后俯下身去吻纪寻。
火热的气息落下,在纪寻的皮肤上游走。
他像是要尝过纪寻身体的每一寸,从纪寻肩颈处一路吻下去。
香槟酒里的药物让纪寻的身体也变得敏感,他极力推搡着他的肩膀,却推不开。
费默生捉住他抗拒的手,像是惩罚他的不顺从,故意在他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尖锐的疼痛令纪寻一下叫出声:“费默生……!”
听见他叫,费默生又低下头,狎昵地在他小腹上吻了一吻,笑着说:“知道现在是谁在赐你疼痛就好。”
纪寻竭力地挣动着,蹬踹着他,眼睛血红:“你非要逼我恨你是不是!”
“那就恨我好了,总比不理我要好。”费默生浑不在意,继续吻着,伸手抽去了纪寻的腰带。
挣扎间,从纪寻外套口袋中掉出来一个戒指盒,骨碌碌滚到了桌子上。
费默生轻轻一眯眼,拿住这只戒指盒,一打开,见里面是一枚朴素的银色戒指。
当年纪寻还是“米迦勒”时,费默生曾对他展开过一段狂热的追求,为了能真正走入纪寻的世界,弥补两个人错过多年的时光,费默生还深入地了解过纪寻整个职业生涯——
了解自从瓦尔多帮一别后,这个人独自咽下的每一份苦涩,走过的每一步难路,赢得的每一次荣誉。
因此,哪怕时隔多年,费默生也一眼就认出来,这枚戒指是纪寻第一次赢得地下赛时的纪念品,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比什么钻石珍珠都要宝贵。
纪寻这是打算将这枚戒指送给闻骁,向他坦白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吗?
他真的想跟闻骁长久地发展下去,直到结婚吗?
强烈的嫉妒终于谋杀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几乎是一瞬间,他漂亮的五官都愤怒到扭曲了。
费默生将戒指盒狠狠砸到了地上!
费默生掐住纪寻的脖子:“你放弃一切,就是为了陪那个小杂种去玩过家家的游戏?他也配?!”
他直接用双手掐着纪寻,不再是为了钳制他,似乎真想把他往死里掐。
“你知道那天你来黎明庄园,对我说你什么都不要的时候,让我想起谁了么?”
他越掐越狠,手指在纪寻修长的脖颈上越陷越深。
外面的天空如同破了顶,落下无数的雨珠,狂狷地拍打着玻璃窗,哗啦啦地乱响。
纪寻本能地扒住他的手臂,想挣扎逃生,濒死的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母亲!”费默生声音冰冷又无情,“我警告过你,千万别像她一样!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啊?她的尸体就被埋在那片蔷薇花海之下!”
伯爵夫人死亡的真相,伴随着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轰然炸响。
费默生冰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说一件荒唐又滑稽的事,他狰狞地笑起来:“因为她想跟她的情人私奔,要背叛她的丈夫,抛弃她的儿子……父亲无法容忍,一怒之下,就失手掐死了她!
“我曾经多么痛恨那个男人,恨他让我失去母亲,可我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他了,纪寻,因为我也想掐死你!”
纪寻的挣扎都成了徒劳,他嘴唇轻张,却只能发出细微的、濒死般的气音,在长时间的窒息中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就在他陷入昏厥的前一刻,费默生又突然松开了双手。
骤然间,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纪寻的喉咙,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里裂开一样痛,仿佛快要咳出血。
可在施以极端的暴力之后,费默生又将纪寻抱入怀中,胡乱去亲吻他的脸颊和嘴唇。
费默生已经恨极了他,却又爱极了他。
或许,这两者本就是一种情感,他对纪寻的恨,不过是炽热浓烈的爱在屡屡碰壁后绝望又痛苦的回响。
“可我跟那条老狗不一样,我不要你死!纪寻,我要你活,活着接受我的爱、我的恨!活着向我低头认错!活着摇尾乞怜,求我再宠爱你……纪寻,我要你爱我!”
纪寻的身心被费默生极度的爱和恨来回撕扯,徘徊在清醒与昏迷之间,生死不能。
“你就是个……疯子……”
不断挣扎的手又摸到了盘子里的餐刀,这一刻,纪寻什么也没想,将餐刀一下换到左手,借着机械的力量直接朝费默生颈间刺去!
这一刀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却没能刺中要害,只是深深扎进了费默生的肩膀。
鲜血淋漓,沿着刀锋一点一点落在纪寻身上。
纪寻嘴唇颤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别碰我……我不是伯爵夫人,也不是你的奴隶!”
费默生对上纪寻漆黑的眼睛,被里头狰狞又强烈的恨意惊住了。
至少这一刻,纪寻真的想要杀死他。
费默生的心一点一点冷了、死了,他沉默着,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向纪寻。
像是根本感知不到疼一样,他抬手握住冰冷的刀柄,将餐刀一下拔出来。
鲜血飞溅,零星溅到了纪寻的脸颊上,腥热黏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了。”
他仿佛宣告命运一般,神色漠然。
“你的一切都归我所有,谁敢碰你,我就杀了谁;你再敢出轨,我发誓会让你得到比今天更残酷的惩罚。”
费默生将纪寻的酒红色衬衣撕扯到腰际,一手握住他残缺的手臂。
下一刻,就像拆掉玩具的零件一样,费默生轻易摘掉了纪寻的机械手臂。
纪寻原本还在奋力挣扎,不肯屈从,转眼却只剩下半截断臂在空中丑陋不堪地挥舞着。
直到他看见自己残缺的手臂,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年,纪寻借着机械义手,努力装作普通人一样正常地生活与工作,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会忘记他的残疾。
他借此一点一点找回他失去的尊严和骄傲,将自己在断臂以后走向崩溃的人生重新拉回正轨。
可这一刻,完全暴露生理缺陷的丑态彻底击溃了纪寻的心理防线。
“不……”他呼吸和声音都剧烈颤抖起来,胃部一抽一抽地痉挛着,痛苦得他想呕吐,“把手臂还给我……”
他声音凄厉,眼睛多了些水光。
纪寻脸色煞白,竭力想隐藏他的残疾和不堪,可费默生却只觉得,他现在脆弱易碎的样子简直美得惊人。
“只要你乖,我就还给你。”
费默生温柔地说着,却一把扔开机械手臂,掐着纪寻的腰,将他翻过去,按伏在餐桌上。
纪寻的胸膛和侧脸贴着冰冷的玻璃,冷得他浑身颤抖不已。
费默生一手扯掉自己的黑色领带,缠住纪寻的脖子,牵在手中。
纪寻听见身后费默生解开腰带时,金属扣碰撞出的泠泠响。
他的肌肉却像是溶解了一样无法动弹,只有额角青筋在突突地跳:“费默生,你再做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
“好啊,那就想尽办法来杀了我吧,寻。”费默生的气息变得滚烫、轻快,他凑到纪寻的耳侧,鼻尖轻轻抵着他的脸,痴魔一般吻他,“只要你肯将所有心思都用在我身上,我愿意死在你手里。”
随后的一切,没有预兆,也没有缓冲,就像一把无形的刃,将纪寻硬生生劈开。
撕裂般的剧痛让纪寻浑身打起哆嗦,他痛哼一声,很快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终于心满意足,费默生呼出一声悠长又轻快的叹息。
他低下头,不断去亲吻着纪寻的肩膀和后颈,在他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吻痕。
纪寻战栗地喘着气。
费默生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笑声震颤在纪寻的心腔:“把我咬得这么紧,还说想离开我?”
屈辱和疼痛同时在纪寻身体里炸开,他强忍着恶心,绝望地闭上眼,纤密的眼睫早已湿润一片,轻微颤动着。
窗外杂乱的雷雨声让餐厅里显得更加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一直看不到纪寻的反应,费默生忽然拽着缠在他颈间的领带,往后狠狠一扯。
纪寻被迫仰起脸来,腰身反弓成优美的弧度,凌乱的发丝下,那双乌黑的眼眸迷离,濛濛一片,似乎快漾出水来。
“宝贝,”费默生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吗?”
小时候在瓦尔多帮,见到纪寻的第一眼,费默生就知道他是个美人。
少年时的纪寻身量纤细修长,眼仁漆黑,幽深得不见底,可肤色冷白,如同远山上的新雪。
那间废工厂的一切都是浑浊的,只有他气质干净,仿佛天生就不属于地下城那种肮脏贫穷的地方。
他跟在“疯狗布克”身后,安静得像一幅画卷,却又美得令人难以忽视,不是那种脂粉堆砌出的漂亮,而是一种如刀刃般锋利又无声的清俊。
可他看人时,眼神总是很冷淡,寒潭一样,没什么情绪。
布克指派纪寻来负责看守他时,少年显然不愿意接下这么麻烦的差事,看向费默生的目光很平静,也很冰冷。
费默生被绑架后,头一次生出听话顺从的念头,只为了让眼前的少年能不再那么冷漠地看着他。
那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人将他背出了那道不见底的深渊。
逃出瓦尔多帮的那个夜晚,天幕如同撕裂一般,下着滂沱大雨。
费默生伏在纪寻的背上,一手紧搂着他的脖颈,一手勉强撑着那把破破烂烂的小伞。
他贴着纪寻冰冷而细腻的皮肤,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香气,恍惚间觉得,这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是神看他一个人活得太孤独、太寂寞,因而赐给他的礼物。
他的礼物。
从那一天开始,费默生就认定,纪寻是属于他的。
这么多年他将一腔炽热的爱意都倾注在纪寻一个人身上,可到头来,纪寻还是要离开他。
费默生恨他的背叛,恨他的不忠,更恨他能走得那么潇洒,没有一丝眷恋,仿佛他们这些年缠绵入骨的岁月从未在他心上留下一点儿痕迹。
身为未来城的大贵族,高傲与自尊已经不允许他再去迷恋这样的纪寻,他也想证明,自己也并非纪寻不可。
所以在纪寻离开后的这段日子,费默生的身边从来不缺新欢。
可洛文也好,那些形形色色的床伴也好,任凭谁来谁往,都无法填补他心口处那种冰冷的“空”。
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一切都是他想让纪寻看见,想惹他吃醋,激他嫉妒,让纪寻后悔离开黎明庄园,后悔离开他身边。
可纪寻不曾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离开他以后,有关他的一切,纪寻仿佛统统都不在乎了。
这个人,薄情又心狠,实在该死。
明明该死。
可此时此刻,费默生从后方深深拥抱着纪寻,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雨夜,纪寻背着他走在风雨中,他也这样搂着纪寻。
他深嗅着纪寻身上的味道,再一次将这个人握在手心里,心脏里那种蚀骨的“空”终于得以填补。
费默生再也不想否认纪寻的独一无二,再也不想否认自己对他的渴望和贪恋。
不论纪寻爱不爱他,不论纪寻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他都深爱着这个人,谁也无法替代。
他喜欢纪寻。
喜欢他点在耳后的香水,是细闻才能闻出的乌木幽香;
也喜欢纪寻今天为约会特意挑选的衬衫,酒红色衬得他肌肤像羊脂玉一样白,此刻半褪在腰窝上,更有一番别样的诱人风情。
即使费默生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他而准备的,可那又如何呢?
最后是他胜利了。
胜利者当然有资格撷取战果,有资格尽情享用、肆意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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