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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
宁初:“……”如果那些瓜子花生之类没有不停的往他们自己嘴里塞,这番话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刚一坐下,安肆就将烤得暖烘烘的一件雪白大氅披到宁初身上,之后又往他掌心塞了个热乎的橘子,道:“其实钺洲杜氏那事你完全不用管,等再过几天,他们自己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宁初蹙眉道:“那可是有数条人命的血案。”
业铭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嘀咕道:“完蛋了,完蛋了。”
宁初:“?”
安肆伸手捂过来,眼底带笑道:“仙君可信我?”
望进那双耀眼的星眸,宁初有片刻的失神,但他确定这绝对不是中了术法,道:“自然是信的,但我既已答应了他们会就杜氏一案给出确切的答复,便不能因为这‘相信’二字而中断调查,这事还望你理解。”
安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意外,从他手里把橘子拿走剥了皮,又送回来道:“好,如果有疑问,尽管问我就行。上午赌坊那边已经把章子送过来了,还有……”
宁初顿时想起止归的邀请函在他这里,打断道:“正好,止归的邀请函也少了赌坊的红章。”
话还未说完,安肆大手一伸,就把他刚剥了皮、送到宁初手里的橘子拿了回去。
过了会儿,似是还不解气,直接当着宁初的面将橘子掰成三份,一口一下解决掉,连颗籽儿都没给宁初留。
宁初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安肆冷哼一声。
绍云小声提醒道:“吃味了。”
云渡捏着一瓣橘子道:“老酸了。”
业铭点头道:“自己辛苦忙活,到头来这成果还要分给对头一份,可难受死了。”
安肆直接一橘子往业铭面门砸去,冷冷道:“少你一口吃的了!”
业铭嘴里叼着橘子,左右各拽一个同门,机灵道:“不少!走走走,贫道掐指一算,此地不宜久留,宫主大人慢酸……不是,慢聊!”
看几人磨磨蹭蹭上了楼,宁初笑问道:“不能给止归大师盖么?”
安肆道:“我凭什么要给那老秃驴盖章。”
末了,还不解气,安肆又嘀咕了一声“晦气玩意儿”。
宁初点头道:“好吧,那就不盖了,只是还有个事,我得先跟你提一下。”
安肆道:“什么?”
宁初道:“如果我说我还要去趟狱城,帮止归大师落一个红章,某人不会躲着生好几天闷气吧。”
话落,安肆立马就转过身背对他,不理人了。
宁初歪头道:“安小公子?”
“……”
宁初道:“宫主大人?”
“……”
宁初道:“安成烁?”
安肆慢慢挪了一小半身子过来,道:“我行冠礼那日,你为何取的这两个字。”
宁初垂眸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忽然觉得这两个字很适合你罢了。”
安肆笑道:“我很喜欢,那你的字呢,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么?”
宁初道:“取这个字的时候,我刚从始君的位置上退下,但十数年上位者的身份,终究还是会让我下意识将自己与尘世隔离开来。始君唤作肃,我便在‘肃’字上加上一顶草帽,为人处世最好平易如水,潇这个字便能稍作警醒,让我离凡世更近一些。”
安肆道:“我以为是你某位长辈取的。”
宁初道:“他……没来得及。”
临安的那些往事宁初不是很想提及,他在锅里又加了点炭火,道:“我们现在还剩几个红章没有落了。”
安肆状似无意道:“只剩狱城的那一个。”
宁初还没反应过来:“只剩一个,那……”
“等等,就剩一个?”
茶馆,画铺,道观,赌坊,这几个地方加起来也就四个,但邀请函需要的章子分明有七个才对!
看向满脸讶色的宁初,安肆语气平淡道:“我可没有某人那般事务繁忙,一个上午见完这个又要见那个。在下顶多就随处跑跑,解决点生意上的麻烦,但一想到某人背着我在做的事,又胸闷气短,便顺道去了趟医馆落个红章——而已。”
宁初一时语塞,略微心虚的剥了个橘子给他,道:“真是辛苦宫主大人了,所以还有两个红章是在昨晚闹事的小妖和医馆处落下的?”
安肆道:“对。”
再一思索,宁初又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每一个落下红章的地方都对应着皮影戏中的故事,那前面的茶馆、画铺、道观还算正常,可后面的赌坊、小妖、医馆又跟故事的发展有什么联系呢?
安肆看出他的疑惑,提醒道:“昨晚那些小妖去赌坊门口闹事时,它们是个什么扮相你应该记得。”
宁初点了点头,那群小妖闹事时,手里举了好几个木板子,只是上面的字体实在是独具特色,难以辨认。他道:“我以为它们是在向坊主抗议什么,比如赌坊地契之类的事。”
安肆笑道:“其实也差不多,那些小家伙借着故事和红章的由头在木板上写着‘推翻暴君’之类的话,实则在赌坊门口指桑骂槐好几天了,也难怪那位坊主脾气不好。”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群人天天在太玄宗门口,举着牌子嚷嚷“故弄玄虚者死”之类,那的确是蛮糟心的一件事了。
没一会儿,安肆抛过来一颗被剥干净了橘络的橘子,宁初尝了一瓣,甜丝丝、热乎乎的,当即又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小袋栗子放在炭火边上烤。
炭烤栗子的甜香味极其诱人,很快就顺着楼道,飘向二楼处扒着木板缝朝下窥探的几个太玄宗弟子。
绍云做贼似的悄声唤道:“仙~君~您是不是吃不完啊?弟子很——乐意为您排忧解难的!”
业铭双手遮在嘴边,跟着道:“我也是~”
宁初轻笑一声,剥了几个烤好的栗子递给安肆,道:“你们几个,有吃有拿倒是来得快,领了我的银子和差事,事情可是办好了?”
云渡拍着胸脯保证道:“仙君放心!不出三日,保证完成任务!”
宁初道:“时间我不做限制,但事情一定要做好。”
几人立即道:“好嘞!”
安肆道:“你们这是达成什么交易了?”
宁初弯了弯眉眼,直接越过安肆对后面几人道:“来吃栗子吧,外加一个条件,这事要对我们宫主大人保密。”
业铭几个虽不知找几坛好酒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但这是子潇仙君的话,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应了好。
安肆气笑了道:“好啊你们几个,当着本宫主的面拉帮结派,今日千术老板和厨子都不在,你们一个个的中午、晚上就等着啃白面馒头吧。”
此话一出,几个小弟子一阵哀嚎,“不要啊!仙君快!!!”
宁初正色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好,修行之人怎可贪念口腹之欲。”
几人一脸被背叛的表情:“???”
宁初道:“在我看来,凭宫主大人的手艺,就算是几个干巴巴的白面馒头,那定然也是世间最好吃的白面馒头。”
业铭等人:“!!!”
话说完,宁初偷偷向安肆投去一眼,待瞥见那不收控制向上扬起的嘴角后,便知问题解决了。果不其然,中午和晚上的主食虽然还是白面馒头,但有火锅有烤肉。
风尘仆仆的千术从外赶回后,强盗似的从几个小弟子那顺走两手烤羊肉,还美其名曰是厨房的租用费,气得几个小的直嚷嚷。宁初接过千术带回来的那几封书信,一一翻看后,对钺洲杜氏的事情大致有了个了解。
他将信纸对折,在安肆探头来看之前,收进了储物囊。
安肆略微失望收回探查的视线,道:“不能给我看看?我可好奇死了,你说调查钺洲杜氏的事,明日中午就给出答复,但我看你这一下午也没出过门,莫非关键线索就在这几封信上不成。”
宁初抬眸看他,笑道:“你能猜不到?”
安肆道:“猜倒是能猜到,你要是能让我再确定一下就更好了。”
宁初道:“也不是不能给你看,但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前几日你偷偷摸摸在我后颈画了什么?”
安肆立马转身道:“我突然想起今日忘做饭后点心了,先行一步。”
宁初道:“回来。”
安肆道:“……好的。”
见安肆不情不愿回过头,宁初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块玉牌抛过去道:“这个带上,近日我总有些不安,担心会出事,你带上这个我好放心些。”
闻言,安肆十分可疑的停顿了一下,跟他对视的眼眸立马瞥向别处,连眼睫毛都透着几分心虚。
见此,宁初心底难免生出些许狐疑,半是猜测着道:“该不会……”
安肆否认道:“不会,没有,别问。”
宁初点头明了,道:“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代我向域主大人问好。”
安肆瞳孔顿时放大了一圈,像只偷吃被主人当场抓获的猫儿。
夜里,郁城静悄悄的下了一场皑皑大雪,千术一大早就扛着把铁铲出门清扫台阶。岂料刚一打开门,就被门外乌泱泱的一众修士堵了个水泄不通。
千术道:“不打尖,不住店,客满了都请回吧!”
众人连连摆手道:“我们不打尖,不住店,就是来拜访一下。”说着,他们还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礼盒,示意自己真的只有拜访这一个目的。
千术被他们这一行径逗乐了,双手怀抱着铁铲笑嘻嘻道:“这倒是奇了怪了,我家昨日也没来新客,莫非现在流行拜访也选良辰吉日结队而来了?”
众人讪笑片刻,彼此尴尬不已,若非昨日连夜接到宗内或族内的紧急来信,他们也不至于这般匆匆忙忙的赶着过来给人看笑话。
那尊懿宫主也是奇怪,先前他们围剿小队搞那么大阵仗,也不见对方说些、做些什么。倒是昨日,不知触了他哪儿的逆鳞,对方竟连夜着人将数封半是客气半是威胁的信件送去了各家门院。
若只是如此,倒也就罢了,偏偏那封信上还悉数道出了各宗派的命门要害,这可把宗派的大人物们急得不行,连夜来了信,提醒他们务必“以和为贵”,这才有了当下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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