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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换命二
此时,陆振勋挣扎着半倾过身子,急切地说着一隐藏多年的秘密:“副将,二十年前我在他们之前,将您未落户的小儿子偷出,寄养一户人家。他如今已有妻有儿,日子虽清贫却也平安喜乐!”
闻言,江子胥平静无波如死水的双眼闪过一阵狂喜,随后又归于平静。
陆振勋见此继续道:“他们现在就在……”
江子胥却抬手打断了他:“如此便好,如此甚好!”让他知道这些就好,知道了太多,有了生的希望,他又如何能从容赴死……
江子胥抬头看向浮立于他身前的阿黛玉,嘘叹了声:“开始吧!”
阿黛玉血眸紧紧的盯着他,从她腰间布袋中掏出一小瓷瓶,捻开瓶盖,捏出一条小指般大小如蚯蚓似的蛊虫,不同的是蚯蚓漆黑浑浊它却浑身清透明亮,“这是通心蚓!”
众人看着那晶莹剔透扭动的通心蚓,无人言语,只余下一室压抑着悲伤氛围。
江子胥坐落于姜云霆身侧,侧头看着呆愣的他,轻轻一笑,随后闭上双眼,不再看众人怜悯悲伤的眼。往后仰躺于地,只觉得浑身轻松,仿若卸下了千斤重担。
姜云霆被阿黛玉轻轻的一推,躺于他身侧。
众人几乎都屏息凝气瞪大眼睛看着阿黛玉凌空划开他们的手腕处,那条通心蚓一头钻进江子胥的血管里,另一头在姜云霆手腕处。
随既,原本通透的通心蚓瞬间赤红,那鲜红的血液从江子胥的手腕处引向姜云霆,而姜云霆另一手腕处的鲜血缓缓的溢出,淌在地上慢慢的形成一处血洼,越来越大,也愈来愈触目惊心。
一室死般寂静,鬼手书生垂下肩膀,呆呆地看着那条血红色的通心蚓。
任道君颓然地立于原地,山羊胡须抖动地厉害,面色刹白。
了凡早已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无尘蹲在角落处,双手不停地抓着自己那光秃秃的头。
秦海不停地捶着岩壁,一下一下……
秦若兰早已不忍地跑了出去。
静初双眼通红,呆呆地问了句:“爹爹,这样做对吗?值得吗?”
陆振勋沉痛地闭上赤红的双眼,呼吸愈发沉重。
慕白轻叹了声,抬手将静初揽进怀里,抚上她的双眼。
通心蚓里血液缓缓流淌,洞室内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的生命也一点一点地流逝,众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在煎熬着……
一声呻吟冲破了一室死寂,姜云霆原本无神的双眸注意力渐渐的集中,一阵头痛欲裂,鼻间充彻着浓郁的血腥味,一阵慌乱吵杂声响起:“快,快止血……”
“师父,快看看,他还没死,还有救的是不是?”
“要输血吗?我的可以给他……”
“我的也行,能救吗?”
“你们别,别这样……”是一声虚弱无比的声音,却奇异地让四周再度安静下来。
姜云霆猛力地眨着双眼,杂乱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淅,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右手边满地都是鲜血,自己的右手腕有条伤痕,还往外溢着点鲜红,却因伤口被涂抹着一层药膏,出血已经被止住了,惊问着:“这,怎么回事?”
周身都围着人,却无人回应他。抬眼看去,却见众人目光悲凄地看向他身侧,疑惑的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破旧布衣的书生抱着脸色灰白的江子胥失声痛哭,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喝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可仍旧无人应答,江子胥却是看向他,虚弱无比地道:“答应我,你,你要护得,一方百姓安宁,决,决不能让,让二十年前的事,再,再次发生……”
如此情景,虽不明真相,姜云霆心沉了沉,却仍无比慎重地承诺道:“好,我答应你!此生,以吾之力护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江子胥虚幻一笑,满面的疤痕在此时却不再狰狞,只余下柔和。
“大哥……”
“副将……”
“前辈……”
悲凄哀绝的呼唤声响彻洞室。江子胥觉得浑身轻飘飘,呼唤声也离他越来越远。朦胧间,一抹披着铠甲的威武身影飘飘忽忽立于眼前,轻轻的抬起手,飘忽一笑:“将军,末将给您请罪了……”
手臂轻轻的放下,那盘绕心头多年的悔恨遗憾亦轻轻的放下……
县衙地牢,潮湿阴冷,满室血腥。
李显与王光济被束缚于十字木架上,此时已是满身大小伤口,一身血痕,两人已是痛晕了过去。
马景瑜阴狠地声音响起:“将他们给我泼醒了!”
几名衙役从始至终立在角落处,满是不忍地撇开脸,却是装作未闻。
马景瑜坐在地牢里唯一的椅子上,狠狠地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充耳不闻的几名衙役,双眼又看向身后的几名卫兵,“你们去!”
几名卫兵面面相觑,随后应声道:“是!”
二盆冰冷凉水兜头而下,二人猛得打个激灵,模模糊糊地醒了,满身的疼痛让二人忍不住低吟出声,王光济更是低低地咒骂了声:“他娘的!”
马景瑜却也不气恼,讥讽道:“很痛吗?痛就乖乖地把他们的藏身之处说出来,说了,我便放过你们。否则,我定让你们知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何种滋味!”
王光济晃了晃晕沉沉地脑袋,随后啐了声:“休想,有本事你打死我!”
马景瑜噔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跳而起,再也无耐心了,满脸怒色,“好,很好,我就看看你们的嘴有多硬!”
随既便翻找着前面案几上的刑具,却发现并没有几样称心的,都是些只能伤些皮肉的刑具。
几名衙役继续缩在角落处,见此情景,不由得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马景瑜翻了几翻,都未找到,一怒之下将案几推翻了,铁器撞击的锵锵锵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淅。
马景瑜猛然抬眼看向二人,声色阴狠,“很好,既然没有刑具……”
一把抽出身侧卫兵的佩刀,抬步缓缓的走向他们,冷笑道:“我问一句,你们不答,我就卸了你们的手臂,再不答,就砍了你们的腿,我倒要看看你二人四臂四腿,我可以砍多少?嗯?”
闻言,原本缩于角落处的衙役慌乱上前,求情道:“马公子,这舍不得,舍不得……”
“是啊!这,这万一,会没命的……”
“舍不得,舍不得……”
马景瑜转身狠狠地瞪向他们,冷笑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把戏,既然你们可以将那些重刑刑具藏起来,我便让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众衙役不免神色慌乱,面面相觑,随后几乎反射性地将视线看向一直未出声的李现,后者对他们摇了摇头。
“这,这……”几人见此,多年的相处,他的一个动作,也已知晓他的示意,不由得对视了眼,缓步后退几步。
“哼!”马景瑜不屑地一哼,转身提刀走向他们。
身后的卫兵不由得面面相觑,眉目紧锁,明知此举甚是阴毒,却又不敢置词。对他们军人而言,毕竟军命不可违。
马景瑜行至他们面前,满目阴冷,“我再问一句,他们在哪?”
王光济啐了他一脸血痰,恨声道:“阴险小人,有本事你杀了我!”
马景瑜抹了抹脸上的血痰,怒急反笑道:“好,很好,我就先卸了你的一只手,我看你还能不能如此硬气!”言罢,面目阴狠地抬起手,身后吸气声响彻地牢。
“慢着……”至今未出声的李显却轻喝了一声。
马景瑜转头看向李现,讥讽阴嘲道:“怎么?现在想说了?还是,你想拖延时间,想着有人救你们。呵呵……我也不怕告诉你们,现在整个壅关城都不会有人敢替你们求情的。”
说着,将高举的刀放下,缓步走向他,缓缓言道:“我现在可没有什么耐心了,你最好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手上的刀架在他肩膀上。
王光济怒目圆睁,挣扎着嘶吼道:“马景瑜,你,你有事冲我来……”
马景瑜却并未理会王光济的叫嚣,允自紧盯着李显。
李显沉默了会,忽然间转变成笑脸道:“我说……”
还在挣扎着的王光济刹间愣住,回过神后不敢置信地看向李显,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他,轻声道:“你说什么?”
不单是王光济,身后的几名衙役亦是同时愣住,看着那仿若变了个人的李显。
那,那有些谄媚讨好的嘴脸,这,这是他们的李捕头?
马景瑜却是狐疑着:“你肯说了?”
李显瞅了瞅肩膀上的钢刀,悻悻然笑道:“马公子您都把刀架在我肩上了,我岂还有不说之理。那个,马公子,可不可以把刀放下啊!我,我心里寒碜啊!”
他愈如此马景瑜愈是狐疑,以自己对他的理解,这李显是个足智多谋之人,在这县衙里几乎所有的事都是他出主意,是这县衙的智囊。他的突然间倒戈,倒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当真愿意说,不是什么阴谋?”
王光济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丝希翼,但随即却被打碎。
李显酸苦一笑道:“我这都在您手中了,您还怕我骗您吗?若是我说的有错,您回来要将我俩大卸八块都行!”
王光济再也忍不住对着他嘶吼着:“李现,我从不知道你是如此之人……”
李显睨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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