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土

作者: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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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年6月天光



      我除了上学就是埋头做实验,我爸妈早知道我整天在地下室里折腾一群小动物了,要不是我学校里的课程没耽误,假期各门功课都高分飞过,他们绝对收拾我。

      转眼一晃都六月放假了,我这三个月几乎就没再回去过公寓,梁江波一开始还长吁短叹,后来也拿我没办法,安心等我搞完手头的活计。

      杨辰被梁江波托小舅舅送去了一家软件设计公司,他做好准备埋头苦学,要开学才能跟我们再次见面。

      殷慧梨到了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刻,我百忙之中抽空请她吃饭给她打气,她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有信心。

      我公司的员工们此时正弹冠相庆,就在本月全国取消福利分房,我们在静安寺附近的房子均价从2050元每平米狂飙到至2330元每平米,报纸上的专家都在呼吁快点抛售了,要知道,上海职工今年的平均工资才1005元,我们收购的房子加起来超过3600平米,几个月里净赚已经接近百万!

      长寿路的铺面盘下来都没来得及装修就猛涨一波,左邻右舍都在抛售,楼市爆火带动黄金市场都活跃起来,我们又出手了一点点黄金还贷,没舍得跟别人一起抛售房子。

      给公司员工发奖金庆祝,哥几个又继续瞅好项目,他们三个真的不适合玩股票,现在整个公司的股票方面就千把块当游戏玩,赔了再稍稍买点,也不指望赚钱了,要靠谱还得看黄金。

      搞定公司的事,赶紧回家继续忙实验。

      我爸妈他们隐约知道我在搞什么大事情,我现在已经有一定的把握了,但毕竟还不够完善,我还需要更多详细的观测资料来辅佐我的理论。

      我妹快要一周岁了,我要在她一周岁之前把所有准备工作完成,然后把我自己的实验结果告诉我的家人,让他们分享我的成果。

      相比起上海这边我守口如瓶,对面世界王杰瑞就知道的要多很多,他知道爸爸每天做那么多繁琐的实验,没完没了地称重量写东西做算术就是为了能让他和爷爷奶奶相见,等见到爷爷奶奶以后他就能常吃软软甜甜的蛋糕,还有好多其他好吃的,也能给爷爷奶奶讲他学会的好多新故事。

      暑假这一个月可以算是我最为大胆的一个月了,因为在这一个月,我在细致的规划之后准备前往我家附近的一家医院,搞一票大的。

      我知道,我知道跑到医院里面偷病人是丧心病狂、天理难容的可怕行为,但我已经做足了充分实验验证过这一切的可行性,我只是……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借口,我要活人进行实验。

      不光这边世界,对面世界也一样,这边世界我预备在石门开启的时候将病房里濒死的病人们收进空间包带到对面世界,用魔法药剂进行抢救,我要确定自己假设是有效的。

      我没给任何人说我的想法,这种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我只能一声不吭偷偷把它做了。

      我经过扩展的地下室里现在有两只幼年蝶蜥和三只老年蝶蜥,幼年蝶蜥的翅膀还没发育完全,只能拍打着在空中滑翔,它们非常调皮,哪都想钻进去瞧瞧。

      三只老年蝶蜥的状态则非常好,翅膀花纹清晰,活动有力,性格也稳重,很少惹麻烦。

      两只幼年蝶蜥将在月底回到对面世界,而三只老年蝶蜥则会继续待在这个世界,让“回溯”的力量重新赋予它们青春。

      我爸妈不管我钻地下室里忙什么,黄姨也不是多事的人,现在他们相处得非常好,黄姨很会照顾小孩,我妹每天都被打扮的漂漂亮亮,黄姨陪着我妈带我妹出去散步的时候好多人都夸我妹粉雕玉砌的,是个美人胚子。

      周围人现在适应我爸妈的形象了,她们很羡慕我妈每天悠闲的生活,浇花养鱼,偶尔下厨给老公孩子做点小点心,什么都不愁,真是好命的女人。

      倒是我爸有点闲不住,眼看周围领居家的男人一个个事业有成,他自己每天清清闲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很想出门找点什么事情做一做。

      月底来了,我没告诉任何人我要出门,我乔装打扮把自己弄成不起眼的样子,悄无声息地翻墙溜进医院,在住院部里小心巡视。

      这样的踩点一共进行了三天,我一共锁定了八个目标,他们的共同点是身患绝症时日无多,而且已经放弃了治疗,其中一个病人已经脑死亡,停止了输液,只是还没有拔去氧气管。

      午夜在我焦急的等待中到来,三天前的八个目标现在只剩下六个,他们所在的病房距离不算远,我抵抗着远离石门所带来的阻力去一间间病房把他们抓起来塞进我的小包里,松口气跨过石门。

      时间恢复流动,最先被我从腰包中掏出的是两只小蝶蜥,它们拍打翅膀滑翔着落在架子上,看我在黑暗把一个个病人掏出来放到临时用特异功能做出的石床上,用延伸的石头镣铐固定。

      上等治疗药剂是早就准备好的,每个人嘴里都灌下一瓶,有的人意识清醒以后发现自己在黑暗中被禁锢住,而且还被人往嘴里灌东西,惊恐地挣扎着,想要叫喊救命,但我的超能力轻易地压制了他,让他咽下所有药水,然后继续下一位。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哭喊着挣扎,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人已经放弃继续给她治疗,竟然还要半夜里来毒害她。

      “救命啊!不要给我灌……咳咳咳……不要,求求你……呜呜呜……”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嚎哭得格外痛苦,他们两个的声音惊醒了其他人,黑暗中另外的人也发出虚弱的嚎叫和哀鸣。

      我想开口安抚他们,但我不能,我把药水给他们全都灌下去,那个已经脑死亡的失去了吞咽反射,我用超能力控制着液体一路灌进她胃部,然后控制空气强行挤进她的肺部,辅助她更有效的呼吸。

      哀嚎声和惨叫声几乎一刻不停,有一个身体大面积烧伤感染的病人身体器官已经全面衰竭了,他此时连喊叫的声音都没有,我看到他暴露牙床的狰狞面孔还有眼角流出的泪水,他狠狠咬着舌头,把舌头咬的鲜血直流,他现在痛不欲生。

      我捏着本子在黑暗里记录着他们每个人的病症和在回溯中的表现,剧烈的疼痛还有病痛的折磨让他们惨叫连连,但这是好现象,因为他们中有的人本来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但现在他们的嗓门要比刚过来的时候还大一点,不再像垂死的哀嚎。

      这整个房间都是我用超能力清理过的无菌环境,不用怕这边世界的微生物感染他们,所以几小时以后他们身体内的微生物就会大幅度减少,于此同时治疗药剂开始发挥作用,将他们本来被增强的恢复力进一步提升……

      新陈代谢加速带来喜闻乐见的“洗筋伐髓”环节如我预想中一样到来,六个躺在石板上的人相继腹泻,熏天的味道就算有我控制气流保持通风也难以根绝。

      简直要命。

      我用超能力直接拆解掉了他们的衣裤,端着煮沸过又晾凉的水给他们挨个擦洗身体,有直肠癌的老太太依旧在哭泣,不住地叫喊着:“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呜呜呜……”她身上分泌的污垢非常多,多到几乎要堵住她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扶她起来给她洗过一次脸以后又帮她清洁了身体,她哭哑嗓子,实在太累了,沉沉的睡过去。

      肝癌晚期的男人骨瘦如柴,他之前喊叫的也很惨,不过给他清洁身体的时候他没有喊叫,只是不断地颤抖,还在低声哭泣,他大概以为自己已经在地狱里头,接下来把他洗干净就要下油锅。

      大面积烧伤的病人依旧痛得惨叫连连,湿布在他身上擦的时候带掉了他许多脆弱溃烂的皮肉,他尖叫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天灵盖,翻着白眼晕了过去,我不理会他的疼痛为他清理伤口上不断溢出的脓血和粘液,他这些血肉要重新生长,清理得越彻底好得越快。

      脑血栓、心脏衰竭、脑萎缩已经半瘫的老太太也在哭,她小声叫着老伴的名字,问老伴在哪,快来找她,她害怕。

      脑死亡的人是唯一没有任何反应的一个,她的身体活着,但已经没有了意识,我不知道这世界的神奇药剂能不能将她挽救回来。

      治疗药剂加速新陈代谢,也让这些人饿得很快,给他们每人一碗煮烂的肉粥,他们端着碗喝得狼吞虎咽,喝完肉粥以后又拿了些切好的苹果块给他们,有的人吃完以后还给我说谢谢。

      脑死亡的人没法进食,食糜也是直接送进她胃部,继续用能力维持她的呼吸。

      我自然不会回答他们的话,在黑暗里给他们浇水清洗再次因为毛孔排出污渍而腥臭的身体,清理干净石床,把他们扶回石床上铐住休息。

      这会儿还有意识的五个人稍微平静些了,除开烧伤严重的男人还因为剧烈疼痛而不住惨叫,另外四个人都没嚷嚷。

      漆黑的世界里很安静,两只幼年蝶蜥不时拍打着发光的翅膀在房间中滑翔到另一个地方,那些病人躺在坚硬的石床上睡不着,就看着黑暗中那两对散发斑斓幽光的翅膀。

      这是个暗无天日的监牢,他们在经受惨无人道的对待,但这种对待是我没办法的办法,倘若我还在上河村,那么他们应该住在有人服侍的疗养院,而不是被铐在地下室的石台上。

      我大概帮脑死亡的病人维持了八个小时的呼吸,她自己的心肺功能开始有明显好转,自主呼吸比之前有力,我也松了口气。

      脱下已经没法叫白大褂的大褂,去洗了个澡,我到卧室去找揉着眼睛找我的儿子。

      “爸爸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呀?”

      “爸爸昨晚没睡,照顾几个病人,你呢,昨晚睡得好吗?”我给他冲牛奶泡麦片。

      “我做了个噩梦,把我吓醒来,”王杰瑞抱着猫鹫说:“爸爸你下次不能让我一个人睡觉。”

      “爸不在还有阿福他们陪你呢。”我把碎果脯也洒在里头拌匀,端给王杰瑞。

      “阿福是阿福,爸爸是爸爸。”王杰瑞捏着勺子吃早饭,我给他剥鸡蛋,小猫鹫用爪子拨弄另一颗煮鸡蛋,跳来跳去玩得很开心。

      阿福的大脑袋从门缝探出来,估计是听到了我们叫它名字,扭着大屁股跑过来,坐到桌边,大尾巴狼牙棒似地扫。

      刚剥好鸡蛋,还没放上盘子就被阿福大舌头一卷嚼两下吞下去,猫鹫见王杰瑞的鸡蛋给抢了,尖叫一声就扑过去挠阿福的脑袋,跟阿福在屋子里打闹,撞歪了椅子撞掉了杯子,砸碎了花瓶,阿娜怒吼一声从卧室里踱着步子出来才制止两个战争贩子。

      我们家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太拥挤,阿福跟阿娜比牛都壮,在我们“复刻版”家里头实在是活动不开,走两步都得小心翼翼,阿娜还好,像阿福这种粗糙的玩意,每天不碰碎点挤歪点什么都好像不得劲。

      摆手让桌椅恢复原位,杯子和碎花瓶也重组回原来的样子,我也给阿福和阿娜准备早点,它每人一块两公斤的奶酪,大啃大嚼吃得很香,这是开胃菜,待会儿出去游一圈泳疏松筋骨以后还有兰泽从市场给它们买回来的鲜肉,那才是正餐。

      我们的战地记者朱莉这几天在玻璃加工厂那边帮忙,其实也没什么活要她一个小女孩干,她主要的工作就是在一边拍照,记录加工厂工作的日常,那边有熔岩河流照耀着光线充足,能拍照片,除过回来送胶卷换电池,她吃住都在那边。

      为了防止儿子“爸爸耍赖不带他看大恐龙”的噩梦成真,我抓紧时间去地下室给六个病号又洗了回澡,照顾他们吃饱喝足,铐回去继续“安心静养”,然后带儿子骑着阿旺去马戏团看马戏。

      赖皮流浪狗“花花”本来在院子里打盹,见我们出门以后立刻摇着尾巴追上来,它不像我们一样能在黑夜中看清东西,时常跌跌撞撞,很是笨拙。

      这家伙经过几个月的休息身体已经好多了,原先身上没有一块好皮,现在油光水滑一身毛,阿福和阿娜游泳的时候它胆子大也会下水游一小圈,不过它不敢游太远,很快就回岸上等着阿娜和阿福姐弟俩。

      这赖皮流浪狗每天跟着阿福和阿娜一起吃饭,反正它胃口小,阿福和阿娜不护食,它在旁边叼一小口都能吃半天,兰泽见我没说怎么处置这小狗,也就由着它到处乱跑,只不过这臭狗有乱拉屎的习惯,有一回我踩了一鞋底,当时就提棍追着它绕岛三圈,直把它差点给累断气,我严正警告它再犯一次直接抛下断崖喂鱼,这怂狗才稍微收敛点。

      杂种串串就是蠢,阿娜还专门教它去厕所上大号,这蠢狗学不会,简直连阿福一半都不如。

      “爸爸,我们带上小狗花花吧!”王杰瑞摇我胳膊。

      “带它干嘛?它瞎眼睛呢,丢了连家都找不回来。”我摆手驱赶那傻狗,傻狗根本看不见,还摇着尾巴冲我们叫,见到阿旺下水以后扑到水里就想往阿旺背上游。

      “阿福,把这孙子给我抓回去!”我呼唤正在湖里游泳的阿福。

      阿福很快游过来了,伸嘴就把小流浪狗叼嘴里,小流浪狗立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好像脊背要给咬断了一样。

      “戏精!”我没好气地骂它。

      阿福才不理它,把它叼到岸上就又回水里游泳去了,小赖皮狗花花站在岸边已经看不到我们的踪影,抖抖毛,撒丫子跑回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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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98年6月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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