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阙

作者:妩媚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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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局


      携云拦驾喊冤,慎亲王再也无法继续躲在王府里养病,忙派人去请刑部尚书冷海琼等人过府商议对策。

      冷海琼与儿媳陈灵云前后脚赶来,此时,王府的幕僚们正七嘴八舌,唇枪舌战,慎亲王被吵得头疼欲裂。她二人如同及时雨,立刻被请进内室叙话。

      宾主落座后,陈灵云也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道:“王主,那携云可是您安排的?”

      慎亲王挤出丝苦笑,连声哀叹,“看来本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行刺案悬而未决,她终日在王府躲是非,焉有寻是非之理?

      冷海琼怕她刻意隐瞒,咳嗽一声追问道:“听说那奴才原是贵君宫中花奴,难道王主不认识他吗?”

      “虽然认识,可......”慎亲王愁眉苦脸,更兼微微痛恨神色,“不瞒二位大人,那携云几年前便暗中找过本王,本王觉得时机未到,并不曾允他,谁知他竟敢擅作主张!”

      她虽与向荣泽父仇不共戴天,但远远未至兵戎相见之地步。携云忠心堪比日月,但用错时机,就成了坑她、害她的糊涂心。

      她颓然垂眸,“这事都怪本王大意,以为他剃度出家,看破红尘,不会再纠缠过往,所以未事先防范。”

      陈灵云啧啧慨叹,“倒是名难得的忠仆啊!只可惜这冤喊得时机不对!”其实她怀疑携云是受人指使,但尚未与冷海琼议过,不敢冒然提出。

      冷海琼神色凝重,放下青花茶盏唏嘘道:“行刺案牵连太女,下毒案君后涉嫌,陛下生性多疑,本就不会认为是巧合,再出了拦驾喊冤一事......”

      言外之意,慎亲王见疑承珺煜已避无可避。

      慎亲王起身,负手踱步,双眉几乎拧成一团,“本王如今骑虎难下,有心为父君伸冤,唯恐母皇深疑,但若不闻不问,又恐遭天下人唾骂......”

      陈灵云频频点头,“正是呢!既无双全之法,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需尽快定个章程!”说着,又殷殷切切地望向冷海琼,“婆母您怎么看?”

      冷海琼见两人都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沉吟道:“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其藏头缩尾,不如坦坦荡荡,令天下人都知晓王主的至纯至孝吧。”

      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慎亲王无奈地笑了笑,“恐怕也只能如此。”

      不出明日,柏氏之死定会成为街头巷议,携云既然打破了她窥伺间隙的筹谋,将她推置在风口浪尖,那么君后无论被如何定罪,太女派系都会与她不死不休。

      罢了,改暗斗为明争,或许天意如此。从当初她给隐月阁主那支东宫雕翎箭开始,她的夺嫡之路便已有进无退。

      慎亲王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下定决心后,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本王即刻写道折子,命人呈送安泰殿,请母皇开棺验尸,为父君洗雪沉冤!”

      既要做孝女,就得大张旗鼓,“清明那天,本王还要去哭陵!届时望二位大人鼎力相助。”

      冷海琼颔首,吩咐陈灵云道:“明早之前务必备好奏折,御史台那边也要抓紧联络,稍后我亲自去找赢盛崇。”

      陈灵云无不遵从,立刻告辞而去。冷海琼望着她背影消失,忽然问道:“听闻王主新纳了容馥之子,宠爱得紧?”

      慎亲王始料未及,又因将近两月未曾踏足正君冷烈的镜清院,不由得眉目讪讪,“容氏活泼灵巧,伺候尽心周到,烈儿也很喜欢他。”

      “是吗?”冷海琼听她竟拿冷烈当挡箭牌,心中气恼,语调带了几分自嘲,“王主还是得有名嫡女才好,这些年都怪烈儿不争气,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却养不住,难怪王主与他生了嫌隙。”

      她刻意咬重“嫌隙”二字,令慎亲王瞬间面红耳赤。“姨母,本王自然盼着与烈儿琴瑟和鸣,可烈儿那性子实在是......”

      冷烈乃冷海琼嫡妹之嫡子,所以私下里,慎亲王会唤冷海琼一声姨母。她知晓冷海琼嫌她冷落了甥儿,但她也是迫不得已。

      自嫡女夭折后,她与冷烈表面上相敬如宾,实则疏离得很。她想尽办法去弥补冷烈的创伤,但冷烈就是不肯原谅她。

      因触动愁肠,她神色黯然,不过依旧信誓旦旦道:“姨母但放宽心,在本王心里,任何人都越不过烈儿去。”

      冷海琼听她说得恳切,缓和脸色道:“这样吧,改日本官请方提点再为烈儿开几副药好好调理调理,你们年少妻夫,今后日子长着呢。改日叫冷柔进府劝劝烈儿,他们兄弟打小感情就好,说不定烈儿能听他的。”

      慎亲王等人的奏折还未呈送御前,重明卫的结案奏报就已直达圣听。周瞳几经严刑讯问仍喊冤不迭,风七七称并无确凿证据证明行刺案乃太女主使。

      承珺煜明白风七七在此时上奏,定是玹铮授意。无论下毒案如何处置,行刺案的定案结束了长达半月的朝堂斗法,太女也总算转危为安。

      周家上下无罪开释,太女亲自派人去诏狱接回周瞳。周瞳刑伤虽重,却蒙风七七关照,并无性命之忧。

      清明前日,太女亲自登门拜会玹铮。玹铮设宴款待太女,二人深谈良久,太女离去时洒下了感激的热泪。

      孔武谋是太女亲信之一,周瞳被下狱后,她暂时接替了周瞳的位置。听太女提出要重酬玹铮,便附耳嘀咕了几句,太女连连称妙,“就按你说的去筹备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

      天空阴沉,飘着零星的雨丝。顾渊跪在承谨珠墓前正哭得肝肠寸断,忽听背后传来怀玉郡君承瑾璎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你、你是小渊?”

      得到玹铮传信,承瑾璎匆匆赶来,时隔多年,他对顾渊尚在人世已不存奢念,因此见到眼前的素服少年,又惊又喜。

      顾渊不妨这荒郊野外会有人道破他名字,心中暗惊之余,忙擦拭泪水起身回眸,错愕中带着防备,“您、您定是认错人了......”

      他说罢拔腿就走,承瑾璎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好孩子,你不认得我了?我、我是你四叔啊......”

      顾渊愣住,紧盯着承瑾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泪盈于睫,颤声问,“您、您真是四叔?”

      陪伴承瑾璎而来的柳暗、花明异口同声,“顾少爷,这真是我家郡君,您父亲的四弟啊!”

      “四叔!”顾渊闻言,望着承瑾璎期盼、怜惜的神色,哇的一声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承瑾璎紧紧抱着顾渊,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瞬间亦泪如雨下。他望了眼承谨珠的墓碑,双肩抖动,嘶声哭喊,“二哥,小渊终于回来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想当年诸皇子中,承谨珠与他感情最深,因此承谨珠被害后,他发誓要将顾渊视作亲子来照顾。当听说顾溪名义上送顾渊回江南老宅,实则派人半路截杀,他恨不得将顾溪碎尸万段。

      承瑾璎伸手颤颤巍巍地去抚摸顾渊的脸,见顾渊出落得眉清目秀,俏丽可人,心下颇为安慰,“好孩子,你能回来,是你爹在天之灵保佑啊!这些年可把四叔担心坏了,真怕你被顾溪那畜生害死!”

      顾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多谢四叔当年甘冒风险将我爹骸骨安葬于此,我做牛做马也难报您的大恩!”

      承瑾璎忙不迭相搀,又拉着他的手一刻不肯松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四叔应该的。”

      他想了顾渊十年,盼了顾渊十年,实在有满腹的话要对这侄子讲。

      玹铮远远望着这令人伤感却又喜悦的一幕,缓缓放下车帘,长长吁了口气,“走吧!”

      车娘驱车离去,风七七纳闷道:“您既然都跟了一路,为何不趁机上去同怀玉郡君、顾三少爷见个面?”

      玹铮淡扫的娥眉下,双眸漾起暖暖的温柔,“凡事欲速则不达,未免小渊再受刺激,本王还是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吧。”

      风七七含笑称赞,“您对顾三少爷真是体贴!”

      其实玹铮的心思她懂,安排承瑾璎与顾渊相认,恐怕也是对顾渊的最后考验。因为玹铮只将消息告诉了承谨珠,却不告诉顾渊,根本就想观察顾渊的真实反应。

      换做她,二试结束,恐怕就不会再怀疑顾渊的身份,而玹铮即使在与顾渊相认后,依旧未彻底放松戒心。

      风七七暗暗琢磨,王主如此谨慎,莫非是因为隐月阁?正蹙眉沉思,只听玹铮问道:“榆木巷这段时间可有异常?”

      风七七略一思忖,“自上次离开王府,顾三少爷几乎足不出户,圣驾遇刺那日,有些江湖人来找过他,大约是隐月阁的弟子。他们在榆木巷住了几日,后来相继离去。”

      “圣驾遇刺那日?不就是父君遇刺那日吗?”二月十二那天实在敏感,玹铮凝眉深思片刻,“小渊这隐月阁弟子的身份还需尽早摆脱,等赏春宴后,本王亲自去会会他那位阁主师傅吧。”

      当初亲手抓顾渊时,便在他住处搜出赏春宴的春柬。玹铮思前想后,觉得赏春宴是顾渊恢复身份的最佳时机,因此这才安排他与承瑾璎相认。

      不知为何,想起赏春宴,林绛心那带着浅浅春愁如诉衷肠的唱腔浮现于脑海中,还有那牡丹金扇半遮半掩之下黯然销魂的美眸。

      玹铮端起明前龙井浅尝了一小口,唇边浮起抹浅浅的笑意,“凌陌晓可又去了教坊司吗?”

      “还没有。”风七七不妨她会提起凌陌晓,先是诧异,随即忙解释道:“杨公子养伤期间,她都守在鄞园,估计无暇分.身吧。”

      “杨公子应该不碍了。”孤鸾受伤虽重,但到底年轻底子好,未伤及根本,将养数日便可痊愈。

      风七七接过玹铮亲手递来的龙井茶,“是八.九不离十了,昨儿他身边老仆已回凝香阁打理生意去了。”

      玹铮眼中闪过丝狡黠,“想法子让凌陌晓尽快去找林绛心,她再磨叽下去,戏可没法继续唱了。”

      风七七明白玹铮这是要拿林绛心做局,“王主觉得真能通过林公子把凌陌晓拿捏住?”说完又有些担心,“林公子柔弱,恐受不得惊吓,万一......”

      “放心吧,出不了人命。”玹铮睨着她,揶揄道:“当初是谁疾言厉色教训林氏来着?现在反倒成了怜香惜玉的主儿。”

      风七七讪讪笑道:“得得,属下错了,这夫儒之仁,回头一定改!”

      玹铮招手唤她凑近,附耳又授机宜。两人正聊着,忽然马车停住,车娘禀奏道:“王主,是隐公子。”

      话音未落,车帘已被夜隐呼得掀开,他大大方方钻进马车,一屁股坐在风七七与玹铮中间,并伸手环住玹铮的胳膊,露出灿烂的笑脸,“铮姐姐,这几天想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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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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