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地生根

　　抓周风波一过就是新年。大厨们忙的脚不着地，最后得到消息太上皇跟小皇帝不来了。原因：遁了的皇帝回家过年了，带着娇妻。
　　不来正好，咱吃！
　　大宅里气氛轻松，厨房里欢天喜地。天公也凑着热闹，一抖白雪纷飞。姬洛叹了口气：这个天使的翅膀也掉毛，还是鹅毛的。

　　常喜急匆匆的端着奶进来，恭敬的递给姬洛。“刚热好的，王妃小心着烫！”
　　姬洛接过去舀出一小勺低头吹温了，小心的递到小宝贝嘴边。
　　玩着脚丫子的小宝贝瞅着姬洛喝了口，咧着小嘴笑笑。很傻很欢喜。
　　忽然听到推门声，姬洛以为是云凌烨回来了。刚要询问铭儿在干什么怎么玩的那么疯，看清眼前人后愣了下。惊喜，欣慰，酸楚。
　　文烈微笑着凝视着姬洛，一如往常放学回家的说了句，“爹爹，我回来了。”
　　姬洛的心里更酸了，虽然眼角弯起笑意。
　　文烈的眸色里也多了抹水光。他心里默默的说爹爹我很想你，很想。下雨时想，天晴时想，吃着想，睡着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姬洛欣慰，他的孩子平安归来了，也长高了，只是在他没看着的时候。心里有些酸。
　　文烈微笑着走上前去。
　　姬洛急切的拉住他，“你有没有受伤？”
　　文烈柔和的笑笑，“没有。师父一直很护着我。”
　　姬洛舒了口气。
　　“玺儿长这么大了。”文烈微笑着坐到了姬洛的身边。
　　“嗯。小孩子见风长。”姬洛给小玺儿又喂了勺奶。
　　小玺儿还是瞅着姬洛傻傻的笑，仿佛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文烈笑笑。哐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他回头看了眼，微笑着道：“铭儿过来了。”
　　一身是血的小铭儿风风火火跑过来，吧唧亲了文烈一口，欢喜的叫了声“哥！”
　　姬洛蹙了眉头，“铭儿把你身上的雪拍打拍打！”
　　“哥！”小铭儿吩咐的心安理得。
　　文烈往日一样温和的给小铭儿拍打了。
　　小铭儿自己解开了外套随手一扔，常喜忙上前接着。常乐追扔出去的帽子。
　　小铭儿蹬掉小靴子就爬床上去了，直接倚在文烈身边，兴奋而懒洋洋，兴趣的道：“哥。遇到什么坏事了也说出来了我们高兴高兴。”
　　姬洛黑线：嘴这么损跟谁学的！
　　文烈和煦的笑笑，就捡了些精彩的开始讲述。
　　依旧是娓娓道来，依旧是云淡风轻，姬洛却听得出文烈真的成熟了不少。不管是看事情的角度还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更睿智更老练了。尽管过了年才十四，姬洛却真的觉得文烈长大了。欣慰又怅然。这个他一直想护着的孩子终究还是丰满了羽翼，要飞翔了。
　　文烈忽然想起来，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玩意，分给姬洛和小铭儿，还有玩着脚丫子的小宝贝。都是简单的小工艺品，小小的。小小的礼物，小小的心意，小小的惦记，小小的告诉你们都在我心里。
　　不同的风格，想来是不同地方买的。姬洛和小铭儿都很喜欢。总归这么小的孩子出门还惦记着带礼物给他们，不容易。
　　气氛祥和。
　　小铭儿欢喜的继续问，文烈微笑着继续说，姬洛淡笑着继续听，小宝贝傻乐的继续喝。
　　江湖真精彩，大刀一挥大枪一耍，铿铿锵锵比一比。江湖多险恶，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旁观者都一身鸡皮。
　　还好平安回来了！真不想让文烈再涉足江湖了！姬洛欣慰又心忧，因为小聚之后就是大别了。
　　只是这个小聚未免太短了些，短到仅是一餐年夜饭。
　　漫天大雪纷飞，没一会子工夫脚印就被掩上了，平整的就像不曾回来过。
　　鞭炮声声，热闹而冷清。

　　饭厅里姬洛瞅着那个空碗苦涩。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云凌烨却知道不可说。惨淡的气氛中安慰捉襟见肘。
　　小铭儿闷着头继续吃饺子，尽管已经很饱。肚子里堵了，心是不是就可以不堵了？
　　被常乐抱着的小宝贝吮了吮，他饿了。
　　被挠了脸的常喜忙从一旁暖炉上端起温着的奶小心的喂给小宝贝喝。

　　姬洛真的有些无措。这只是文烈初涉江湖的开始。若是以后去了玉灵宫岂不更是一年难得见几回了！
　　“等我长大了我就把玉灵宫灭了。”小铭儿淡漠的开了口。淡漠却决绝。
　　姬洛明白小铭儿的苦心。不过这样难免跟文烈结仇了。方法不好。
　　“灭了不如散了。强拆不如自解。这事最后还是文烈做。”云凌烨客观的分析。
　　“狮娘对玉灵宫煞费苦心，解体怕是难了。”姬洛忖度的接话。
　　“依我看这玉灵宫散不了。”云凌烨十分肯定的道，“结仇太多，想散都不敢。”
　　“那就先找个正经营生做做，洗白了再散！”姬洛见解。
　　“杀人结仇。洗白了也白搭。”云凌烨说的笃定。
　　姬洛蹙眉，“又不是每个人都杀人了！而且即使杀人了也不一定杀的都是好人！”他不觉得阿狮夫人像个大恶之人。
　　云凌烨不否认，“江湖中就是这样，说不出个谁对谁错。是是非非，有的人觉得你对了，你很好。有的人却偏觉得你错了，你很坏。而这两种人往往又都不在少数。”
　　“说到底还是个立场问题。”姬洛听了出来。
　　云凌烨笑了，“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益。出发点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这其实跟商场上做生意没什么区别，不过他们竞争的更激烈或者说惨烈些罢了。”
　　姬洛觉得比喻的牵强。
　　云凌烨于是解释：“据我所知，那些门派收弟子很少收钱的。就算他们收钱了，一群人整天忙着练功哪有精力挣钱？尤其是那些掌门师傅 ，更是一门心思修炼，生怕又被别人赶上了。出身世家的还好一些。但那种毕竟少之又少。那么一大群人还要养活，那问题就出现了。”
　　姬洛想想也是。
　　云凌烨接着道：“每个群体都想生存下去，并且每个群体都想滋润的生存下去，但是鲜少有群体有正经的门头生意。更不见几个自耕自种自给自足的。走镖的一共也没几家。其他的靠什么？显而易见了！”
　　姬洛点了点头，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和尚尼姑还好说，峨眉派什么的就难说了。不过他似乎没听说过和尚尼姑什么的，因为这里没有释迦牟尼，没有佛。他估摸着要不要也宣扬一下。不过自己懂得似乎不多。Ximada，跑题了。
　　姬洛转回了正题，“有正经生意总归没坏处。既然玉灵宫解散不了那更要帮他们做点正经事！我不想让烈儿当强盗头子！”
　　云凌烨笑了笑，“只要文烈愿意应该不难。宝贝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可以帮他想想做什么生意好。”
　　“火锅店就不错！新兴事物不嫌多！”姬洛直接道。
　　云凌烨有些好笑，“他们开店有人赶去吃吗？”
　　“老百姓不敢武林人士敢啊！”姬洛很乐观。
　　“武林人士就是去了也是砸场子的！”云凌烨真是太了解玉灵宫的处境了。
　　姬洛蹙起了眉头：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不过让他人改邪归正可能慢慢的百姓就接受了吧。毕竟百姓才是消费主体。”云凌烨宽慰姬洛。
　　任重而道远啊！姬洛心道。不过只能尽力来了。
　　“关键还在于他们自己改邪归正。所以这事需要先从他们内部做起。这事急不来的。”云凌烨客观的道。
　　“嗯。”姬洛点了点头。他会帮文烈想策略的。有了目标就有了干劲。他精神稍微好一点点了。
　　小铭儿放下了筷子。他实在吃不下了。心里依旧很堵。他拉着凳子做到姬洛旁边让给揉肚子。
　　“铭儿今晚吃的可真是不少！”姬洛很惊讶。
　　小铭儿没精神答。
　　“文烈一人之力毕竟绵薄，最好身边能有个信得过的帮帮他。”云凌烨忖度的道。
　　姬洛：“嗯。这事我想过。本来以为季离会当烈儿跟班呢。结果他回家了。”
　　“季离不行。”云凌烨直接否定了，“他太暴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得力的还得是铭儿这样的。”
　　小铭儿抬起头来看着云凌烨。
　　“就说你聪明乖巧，听听就行了，别往心里去。”姬洛忙提醒。他怕小铭儿一激动也跑玉灵宫去了。那样他就真的要哭了。
　　云凌烨也觉出问题来了，于是否定道：“铭儿武功太差了，去了难服众。”
　　小铭儿低下了头。护法的功夫确实都不低。
　　姬洛瞅着小铭儿审视了会儿，见他似乎没怎么情绪激动就稍微舒了口气。不过文烈担子太重了，而且还没去玉灵宫呢怎就忙成了这样子！心疼。
　　“文烈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让各地的眼线帮衬着了。出不了什么问题。”云凌烨安抚姬洛。
　　姬洛情绪低落的点了点头。“我已经跟他说让他各处去店里歇脚就行了。遇事也先直接找店里救急。”还给了一厚叠银票。
　　“嗯。况且还有绝天在身边，他自己身手也不弱。总归出不了事。”云凌烨其实还是开导姬洛。
　　姬洛想想也是。但是担心还是难免的。
　　“吃好了就早点睡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哥今晚就是来也占不到便宜。而且八成不会过来了。”云凌烨催促。外头的鞭炮都过去了，确实不早了。
　　“嗯。铭儿也赶快回屋睡吧。”姬洛招呼金宝过来把小铭儿送回去。
　　金宝忙上前来。自从文烈出门后他就那旁守夜了，跟在以前王府似的。这倒不是姬洛安排的，是云凌烨。因为小铭儿太能闹腾了。不找人看着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小铭儿亲了姬洛下就跟着金宝一起走了。
　　常喜常乐忙把小宝贝包把严实了，小心的抱着跟随着姬洛与云凌烨一起往外走。
　　来了一阵风，夹着清雪，姬洛心里有些凉：一年又一年，这一年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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