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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可饶恕(4)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雷鸣隐隐。
一道道水痕在玻璃窗上流淌,将餐厅的光线模糊得更加微淡。
空气中仿佛凝沉着一股无形的霜。
看着对面的费默生,纪寻目色越发冰冷:“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把俱乐部也还给你?还是单纯地就想让我不好过?”
“你在这个问题上总是这么愚蠢。”费默生说,“让我猜猜,你肯定觉得,我是不甘心在你身上付出那么多金钱和心思,才不肯放你离开,所以你愿意归还你名下的所有资产,只为能跟我一刀两断。”
他每句话都精准言中了纪寻的想法,纪寻也不必再掩饰:“不是吗?”
费默生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如果我真的在乎什么资产,五年前就不会赌上身家性命,将你从‘浪人’手里救回来,也不会替你还上那一笔天价赌债。”
纪寻从来没有忘记过。
五年前,决赛失利,他输得惨痛,还在赛后背上数以亿计的赌债,最后落到了对手“浪人”的手中。
除了那年的决赛,“浪人”从来没有在“米迦勒”手上赢过一次,早就对他嫉恨在心。
为了羞辱纪寻,他手持录像机,拍下了他被催.情剂折磨到不堪的样子。
镜头就怼在纪寻面前,不断闪烁着红点,贪婪地记录着他每一次痛苦的颤抖、每一丝屈辱的喘息。
这仿佛不是在拍摄,而是在品尝,通过镜头品尝他的耻辱、他的狼狈,并将这种美妙的滋味传递给镜头后的主人。
“浪人”盯着画面里的纪寻,发出一声狞笑,开始将手伸向他的身体,轻佻地说着:“米迦勒,我的大明星。”
纪寻不肯就范,在反抗中捅烂“浪人”一只眼睛。
“浪人”捂着满是鲜血的脸,在惨痛中歇斯底里地发起疯,直接抽出一把武士刀,朝着他的手臂砍下!
那一刻,纪寻清楚地看见,那条曾在赛场上无数次挥出致命一击、承载着他全部荣耀与梦想的手臂,突然变成一件与他无关的东西,砰地掉落在地上。
那一刻,剧痛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纪寻疼到发出非人的惨叫。
那一刻,是他这一生中最痛苦、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
他第一次像个弱小可怜的孩子一样,在心里不断哀求着有谁能出现,救救他,将他带离这不见底的深渊。
可他没有等来恋人温如明,也没有等到师父梁锐。
唯一冲破这地狱、来到他身边的人是费默生。
那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从血泊中捞起,费默生脱下身上的风衣,裹住纪寻残破不堪、浸透冷汗与鲜血的身体,将他牢牢按进怀中。
那件风衣是那么柔软、那么温暖,一瞬间,这世上所有的苦与痛仿佛都被隔绝在外。
纪寻窝在费默生怀里,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
在他头顶上方,费默生拿出对抗全世界的气势,说:“纪寻是我的人。他欠下的赌债,我来还;人,我要带走!谁再敢碰他一下,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对这里的所有人,施以最血腥的报复——!”
因为这句话,他陪在费默生身边五年。
哪怕费默生第一次侵.犯他的时候,纪寻疼到流血,都没能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曾经,他真的愿意为费默生奉上一切,肉.体,感情,甚至生命,但凡是费默生想要的,纪寻都愿意想办法满足。
曾经。
如果,没有遇上闻骁的话,他或许会一辈子跟着费默生,或做床.伴,或做仆人,哪怕有朝一日,费默生向他求婚,要他做一生的伴侣,纪寻大概也会答应。
如果。
可“曾经”已经过去,“如果”终究不是现实。
纪寻看着餐桌对面的男人,想到当年种种,还是无法彻底狠下心。
他尝试着收敛起尖锐的态度,打算再跟费默生好好谈一次。
“我没有忘记过,伯爵,即便是此时此刻,我也依旧感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如果你希望我留在黎明庄园,继续为你做事,也可以。我只是不想再跟你保持情人关系,就这一点,恕我不能答应。”
“寻,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能接受失去一切,却唯独不能接受你不爱我,更不能接受你爱上别人。”
纪寻真的不明白:“这种事,勉强不来。”
“可没有闻骁之前,我们在一起不是很愉快吗?”费默生笑吟吟的,“只要没有他,你就会像以前一样,回到黎明庄园,乖乖留在我身边。”
什么叫“只要没有他”?
纪寻眼皮狠狠一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路上再堵,闻骁也该到了,可他一直没有出现,来赴约的人是费默生。
纪寻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质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忽然间,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又是一串陌生号码。
费默生笑容更深:“这么巧啊,看来又有一桩惊喜在等着你了。”
纪寻没有犹豫,抓起手机就接:“谁?!”
电闪雷鸣中,苍老阴沉的声音传来。
“成知荣。”
听到这个名字,纪寻呼吸一颤,看向费默生,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成知荣拿着话筒,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茫茫雨夜。
“你的‘路西法’,在我手里。”
商务车飞驰着驶入林荫大道,他手下的保镖正将昏迷不醒的闻骁和庞天佐从车上拖下来。
“纪先生,你该对我儿子的死有个交代。你用‘天国之石’收买警察厅总长,让整个未来城的警察都对我儿子真正的死因保持缄默,一直拿自杀的说法来愚弄一个父亲。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已经知道是闻骁偷走了‘天国之石’,现在他又是你俱乐部的选手,当时你和成泰在空中花园起了冲突,我儿子就莫名其妙地‘自杀’了……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就砍掉闻骁一条手臂,让这位鼎鼎有名的‘路西法’变得像你一样!”
“别动他,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恐慌一瞬间就攫住了纪寻,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冷静地说:“成先生,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在此之前,保证闻骁的安全,不然没得谈。”
成知荣手上握着闻骁的命,远比纪寻更从容:“那就来见我,别耍花招。”
一阵忙音蓦地响起。
费默生率先大笑起来:“时间刚刚好,看来你养的那条贱狗也要倒霉了。”
“是你告诉成知荣的?”纪寻从疑惑到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空中花园,用高尔夫球棍活活打死成泰的人就是费默生。
他再想借刀杀人,也不至于引成知荣入局,将自己也置于险地。
可费默生显然不这么认为。
“我乐意站上天平,就想看看你会怎么选。”
费默生目光沉沉,盯着纪寻。
“是为了那个地下城的杂种,选择出卖我,告诉成知荣我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是为了保护我,让他背下所有的罪行,彻底了结这件事。”
纪寻难以置信地看着费默生,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费默生冷冷吐出一个字:“选!”
纪寻咬牙切齿,没有一刻犹豫,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成知荣不像刘文显那样好拿捏,刘文显害怕失去一切,所以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可成知荣已经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心里全是仇恨,闻骁落在他手中,每过一秒,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必须立刻赶去救人。
可纪寻刚刚迈出去一步,喉咙里忽然翻涌起恶心的酸意,一股强烈的晕眩袭来,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不受控制地倒向餐桌。
纪寻下意识用手臂撑住身体,整个世界都开始在他眼前不断旋转、颠倒。
眼花缭乱之际,他的目光稍稍定在了那瓶香槟上。
纪寻终于后知后觉,酒有问题。
费默生说得对,他太蠢了,竟然犯了这么多致命错误,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完全失去对危险的嗅觉。
从进入这家餐厅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察觉到不对——
闻骁没有那么豪横的心思,为了约会,就要包下整间餐厅;闻骁也不会请他喝香槟酒,明明不久前,他还在生气他不肯忌酒的事。
这里的一切,都是费默生事先安排好的。
他悄然无息地织了一张无形的网,就是为了此刻将纪寻缠杀于此。
费默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碧绿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不动声色地看着纪寻倒在了餐桌上。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纪寻身前,扳过他的肩膀,将他压在桌上,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还是选了他。”
“你在酒里下药?”纪寻艰难地提起力气,握住费默生掐着他的那只手,“你在发什么疯……!”
费默生英俊的五官狰狞起来:“对,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你一直在逼我伤害你!
“那就冲我来……要杀要剐,我陪你玩到底……”纪寻红着眼嘶吼,“灵玉,闻骁,他们跟这一切没关系!”
费默生听笑了,他俯下身,一点一点迫近纪寻的面容:“我怎么会杀你呢?我爱你,纪寻,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我都不想伤害你,但你最近太不乖了……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让我很难过。”
他的手逐渐扼紧了纪寻,滚烫的气息游离在纪寻耳侧:“你不该选他的,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寻,你该好好接受一回主人的惩罚,只有这样,你才会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究竟属于谁。”
说罢,费默生张嘴将纪寻的耳垂衔入口中,大肆吮.咬起来,又按着他的颈子,极富侵略性地吻住他的唇。
他已经太久没有好好吻过纪寻了。
此刻尝着他嘴里甘甜的酒味,费默生禁不住迷醉于中,缠住纪寻的唇舌,疯狂攫取着他的味道,与他吻得浓烈。
纪寻顶着颈间的窒息感,在他手下不断地挣扎躲避。
可不知道费默生在香槟酒里下了什么药,纪寻眼前晕得厉害,四肢越来越绵软无力,可脑子却还能清醒地感知到费默生对他做的一切。
“不要碰我……滚……滚……!”
纪寻哑声喊着,眼底全是血丝,胡乱推着费默生。
就在费默生稍稍起身,撩开他的外套、撕扯他的衬衫时,纪寻无意中摸到桌上的玫瑰花束,也不管这是什么东西,用尽力气朝着费默生砸去!
玫瑰花束嘭地炸开,鲜红的花瓣飞溅,纷纷扬扬,簌簌飘落。
纪寻衬衫的纽扣已经被扯烂了几颗,露出一小片胸膛,在凌乱的领口下起起伏伏。
鲜红的花瓣,就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
纪寻气喘吁吁,额头和鼻尖上全是虚汗,一双眼睛满是恨意地盯着费默生。
愤怒就像火焰,将他乌黑的眼睛烧得像星月一般亮。
这模样简直俊美得惨烈。
费默生看他这样,却笑了,指尖抚过纪寻的脸颊,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占有欲。
“寻,你现在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我就该把你收藏起来,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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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桌,开饭!

吃不下这口的注意躲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