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剧本后我成了幕后黑手

作者:茉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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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戛然而止


      如同潮水骤退,只留下被浸透的、茫然的沙岸,空荡而潮湿。

      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具穿透力的审视目光。

      那眼神如同精准无误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裴观野未能及时掩饰的、因那个戛然而止的吻而浮现的惊愕,以及那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激烈的回击欲念。

      谢桉就站在极近的距离,呼吸甚至尚存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唇上或许还残留着彼此交缠的气息,

      可他的眼神已彻底沉静下来,像结了冰的深湖,映不出半分波澜,唯有刺骨的寒意。

      他看见了。

      看见了裴观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仅仅是抗拒,更有被骤然勾起的、原始而汹涌的回应。

      这发现,似乎比他预想的任何反应,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冰冷的兴味,也让他心底那团无名火,燃烧得愈发幽深难测。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样淬了冰的目光,细细地、缓慢地碾过裴观野的眉骨、眼睫、鼻梁,

      最终,定格在那双因方才的厮磨而显得异常红润、甚至微微肿起的唇上。

      空气凝滞如铁,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角力,与尚未平息的、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裴观野僵在原地,回吻的意图被硬生生掐断在半途,像一个滑稽而狼狈的姿势被定格。

      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亲吻,还是因为这赤裸裸的、仿佛能看穿他所有隐秘心思的审视。

      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连那一瞬间不受控的身体本能,都成了对方分析、评判的样本。

      谢桉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了某种他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反应。

      “看来外面的自由,让你忘了最基本的规矩。”谢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冰的寒意,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也忘了,你是谁的所有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没有再亲吻,而是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裴观野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将他狠狠拽离门边,几乎是拖行着,粗暴地扔在了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裴观野措不及防被摔得一阵眩晕,挣扎着想坐起,谢桉却已经居高临下地逼近。

      他单膝抵在裴观野身侧的沙发垫上,形成禁锢的姿态,

      一手死死扣住裴观野妄图反抗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用力掐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直面自己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与讥诮。

      “挣扎什么?”谢桉俯下身,气息喷洒在裴观野因愤怒和屈辱而涨红的脸上,语气充满了刻意的讽刺,

      “你刚才在门边,想要做的动作,不是已经很诚实地告诉我,你有多‘享受’这种掌控了吗?”

      裴观野瞳孔骤缩,剧烈的羞耻感瞬间冲垮了理智:“你胡说!”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被禁锢的身体剧烈扭动,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所有的冷静和观察都在这一刻被燃烧殆尽,“谢桉你他妈放开我!”

      “我胡说?”谢桉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尖锐的嘲弄,

      “裴观野,你的身体反应,比你那张硬撑的嘴诚实得多。”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刻意扫过裴观野微微曲起试图掩饰反应的腿,和他因愤怒与别样情绪而急促起伏的胸膛,“看,连现在……都是。”

      “闭嘴!”裴观野猛地扭开头,想避开这令人难堪的审视,下颌却被那只手钳制得更紧,骨节发白的力道带来清晰的痛楚,让他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

      谢桉盯着他泛红的眼尾和那双眼睛里剧烈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复杂情绪,眼底的冰冷非但没有融化,反而沉淀得更加幽深。

      他忽然像是失去了继续这场肢体征服的兴趣,骤然松开了钳制,直起身。

      动作的转变突兀而冷漠。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因方才动作而微皱的西装袖口,抚平那不存在的褶皱。

      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施加暴力、气息不稳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然后,他才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全新的、未拆封的手机,随手扔在裴观野身侧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的旧手机,处理掉。”谢桉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但这平淡之下,是比怒吼更令人绝望的、不容置疑的专制,

      “以后,用这个。我希望——”他微微停顿,目光再次落在裴观野脸上,带着冰冷的警告,“这是最后一次,需要我‘请’你接电话。”

      裴观野的视线落在那部崭新的手机上,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顶灯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不仅仅是一部手机,更像是一个烙上了所有权印记的项圈,一个更加精致的囚笼。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这,远不是结束。

      谢桉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指向客厅角落的装饰摆件后、玄关上方视觉死角的阴影里、甚至餐厅吊灯灯罩边缘几个极其隐蔽、若非特意指出绝难发现的位置。

      “看到那些了吗?”他的声音平稳,却如同最终审判般落下,

      “为了确保我‘不在’的时候,我的所有物也能保持完好无损——

      或者更准确地说,能让我随时确认我的所有物是否听话。这房子里,多了几只不会疲倦的‘眼睛’。”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到裴观野苍白而屈辱的脸上,吐出最后四个字:“希望你,好自为之。”

      做完这一切,谢桉甚至没有再分给裴观野一个眼神,仿佛他仅仅是一件需要被重新校准、设置警戒线的物品。

      他拎起一旁的公文包,步履平稳地径直走向玄关。

      “我走了。”他背对着裴观野,声音透过几步的距离传来,没有丝毫波澜,冷得如同窗外的夜色,

      “希望等我下次回来时,你能真正学会,什么叫‘安分’。”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利落地融入门外的黑暗。

      “砰——”

      关门声在万籁俱寂的凌晨骤然响起,沉闷而决绝,如同最终的盖棺定论,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不休。

      裴观野独自躺在冰冷的沙发上,手腕和下颚处被粗暴对待过的皮肤还在隐隐作痛,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身旁是那部崭新的、如同无形镣铐般的手机。

      而房间里,那些隐藏在角落的摄像头,仿佛瞬间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只冰冷的、无形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投来沉默而持久的注视,将他钉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牢笼之中。

      □□上的疼痛或许会随着时间消退,但这种被彻底物化、被剥夺最后一点隐私与自由、连最基本的通讯都被监控的窒息感,

      却如同无数坚韧的蛛丝,从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蔓延而出,将他牢牢缚在原地,并且,越收越紧。

      谢桉用最冷静理智的姿态,实施了最彻底、最残酷的惩罚。

      他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误解的温存假象,只剩下赤裸到令人心寒的占有宣言和掌控手段。

      那一晚之后,裴观野像是被彻底剥掉了一层皮,愤怒和屈辱在胸腔里发酵,催生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他不再被动地承受,开始像一头真正的猎豹,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一寸一寸地搜寻着囚笼的边界。

      他找到了。

      客厅、餐厅、甚至走廊的装饰画后,玄关的感应灯内……那些微型摄像头隐蔽得极好,却终究没能逃过他受过专业训练的眼睛。

      冰冷的镜头无声地昭示着谢桉无处不在的掌控,像无数只窥探的眼,让他脊背发凉。

      幸好,浴室和谢桉的卧室是干净的。

      这片仅存的、未被侵犯的私密领域,成了裴观野最后的避难所,也成了他无声抗议的阵地。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意,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堂而皇之地占据了谢桉那张宽大、整洁、散发着独属于那人冷冽香氛的床。

      躺在上面,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敌人的心脏地带插下了一面旗帜。

      这行为本身幼稚得可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玷污那片绝对的禁区,打破谢桉设定的规则,哪怕只能换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心理优势。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身下床单柔软的触感,鼻息间萦绕的、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气息,都像最狡猾的细作,不断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在这片属于谢桉的绝对领域里,呼吸着对方的味道,感受着那份无形的压迫与……某种诡异的亲密,这感觉比任何明确的监控都更让他烦躁不安。

      他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误解的温存假象,只剩下赤裸到令人心寒的占有宣言和掌控手段。

      第四天晚上,视频邀请和往常一样,在固定的时间响起,精准得如同某种程式。

      裴观野盯着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名字,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抗拒与某种隐秘期待的别扭情绪,再次攫住了他。

      他不想接,仿佛按下那个键,就会泄露自己在这一天里,那些不受控制的、飘向远方的思绪。

      铃声固执地响着,像是在挑战他紧绷的神经。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猛地划开了接听。

      屏幕亮起,谢桉的身影出现。

      他依旧在酒店房间,身上还是一身挺括的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带,松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靠在椅背上,眉眼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卸下公务后面露出的倦怠。

      “在做什么?”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日低沉,带着工作后的微哑。

      裴观野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镜头只堪堪照到他下颌与锁骨的一片皮肤,语气硬邦邦地,试图筑起防御的围墙:“刚洗完澡,没事挂了。”

      “头发没吹干。”谢桉的观察力依旧敏锐得可怕,语气平淡地指出,听不出情绪。

      裴观野动作一僵,有些恼火地放下自己正无意识摩挲着湿发的手,仿佛被抓住了什么错处。“……没事。等下就吹干。”他生硬地回道。

      “把镜头拿正。”谢桉的声音里听不出命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裴观野抿紧了唇,内心挣扎着,抗拒着这种连镜头角度都要被掌控的感觉。

      但僵持数秒后,一种无形的力量还是让他不情不愿地调整了手机角度,让自己的整张脸暴露在镜头前,只是眼神倔强地偏向一旁,不肯与屏幕里的他对视。

      屏幕那端的谢桉,几不可查地牵了下唇角,那弧度极淡,转瞬即逝,像是满意于这微不足道的服从。

      “我不在,看来你过得……很自在?”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裴观野的脸,缓缓扫过他身后的背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审视。

      裴观野心头一紧,仿佛自己前几日那些刻意的“放纵”留下的无形痕迹都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硬声回怼,试图用强硬掩盖心虚:“托你的福,没人管着,当然自在。”

      谢桉静默了。

      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某种情绪极快地翻涌了一下,又迅速归于一片沉沉的寂然,像是石子投入深潭,涟漪散尽,只余下幽暗的平静。

      他极淡地勾了下唇角,那弧度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自嘲。

      “那就好。”他声音低沉了几分,听不出喜怒,只是最后补了一句,“头发要吹干。”

      话音未落,视频通话便□□脆利落地切断。

      屏幕骤然变暗,映出裴观野自己带着几分错愕与茫然的脸。

      这就……挂了?预想中更进一步的讽刺、警告或者更长时间的审视并未到来,对方甚至最后还留下了一句堪称“关心”的话。

      这种戛然而止,这种与预期不符的平淡反应,让裴观野心头那强装出的不耐烦瞬间失去了着力点,

      一种空落落的失落感悄然蔓延开来,非但没有缓解之前的烦躁,反而让那焦躁感更加鲜明地灼烧着他的内心。

      随后的一天,谢桉的音讯变得更加稀少。裴观野独自待在愈发显得空旷的房子里,那种无形的、被遗弃般的空荡感日益鲜明。

      他甚至开始无意识地、一遍遍擦拭着茶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之前刻意制造“狂欢”时挪动过的摆件悄无声息地归回原位,

      仿佛想要通过这些动作,抹去某些痕迹,也抚平自己内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紊乱褶皱。

      第五天下午。

      手机屏幕上,他特别关注的航班信息推送清晰显示着谢桉的抵达时间,像一枚小小的倒计时炸弹,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顶端。

      裴观野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足足两秒,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

      那串数字和地名,像拥有温度般,烫过他的视网膜。

      然而下一秒,他修长的手指便若无其事地向上轻轻一划,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漫不经心。

      推送消息瞬间消失,屏幕恢复成默认的壁纸,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真的只是一条无关紧要、随手便可清除的日常信息。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甚至还将手机随意地扔回沙发角落,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物件。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看似随意的动作背后,是骤然收紧的指关节,和心底那片被那串数字骤然搅动、又被他强行按捺下去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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