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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归京
积雪初融的官道上,车马辚辚。
居庸关大捷的凯歌早已传遍帝国,但当得胜之师真正班师回朝时,帝都百姓还是涌上街头,夹道欢迎。欢呼声、赞叹声、孩童的嬉闹声,将早春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队伍最前方,是徐继业、杨振武、韩烈等有功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着百姓的敬仰。他们身后,是肃整的京营和边军混合的队伍,虽然经历了大战的洗礼,有些伤残,但精神面貌昂扬,铁甲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而在队伍的核心位置,是一辆特制的、铺着厚厚软垫、行进平稳的宽大马车。马车周围,有御前司的精锐严密护卫。车内,慕容清羽半躺在软枕上,身上盖着锦被,脸色比在居庸关时好了许多,但依旧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与虚弱。苏晚晴坐在他身边,悉心照料。
车窗外传来的欢呼声浪,让慕容清羽微微蹙眉。他并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喧嚣与瞩目。他的目光,更多是投向窗外飞掠而过的、熟悉的帝都城郭。二十四年前,他从这里仓皇逃离,二十四后,他以这种方式归来。物是人非,心境更是天壤之别。
苏晚晴握着他的手,轻声道:“累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慕容清羽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不累。只是……近乡情怯。” 他说的“乡”,不是指这座帝都,而是指那早已灰飞烟灭的东宫,和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都过去了。” 苏晚晴柔声安慰,将温水递到他唇边,“现在,你是凯旋的英雄,是揭露真相、平定叛乱的功臣。你要面对的,是未来。”
慕容清羽喝了一口水,目光深邃:“功臣?未来?” 他苦笑一下,“晚晴,你可知道,等待我们的,未必是鲜花和封赏。萧煜宸的心思,比居庸关的城墙更难揣测。朝堂之上,更是波谲云诡。梁王虽除,但太上皇还在,当年的旧案如何定论?我的身份如何安置?你我的关系……又该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现实而冰冷。苏晚晴默然。她何尝不知?这一路行来,徐继业私下已向他们透露了不少朝中的风声。关于慕容清羽的处置,争议极大。有功当赏,但其“前朝余孽”的身份又极为敏感。有人主张厚赏之后令其归隐,永不再入朝堂;有人主张恢复其宗室身份(以旁支或过继形式),给予虚爵荣养;更有人(主要是当年与东宫案有牵连者的后人或派系)暗中鼓噪,质疑其身份真伪,甚至暗指其与梁王勾结演双簧,意图不轨。至于苏晚晴,一个皇帝的宝林,却与“逆贼”并肩作战,情深义重,这本身就是对宫规和皇权的极大挑战与讽刺,处置起来更是棘手。
“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苏晚晴最终只是坚定地重复这句话,“无论他是要赏,要罚,还是要别的什么。”
慕容清羽看着她,眼中满是感动与疼惜。他何其有幸,能在绝境中遇到她,相知相守,生死不渝。
车队没有进入繁华的内城街道,而是直接由御林军开道,驶入了皇城,最终停在了紫宸殿外的广场上。这里,百官已按品阶列队等候。
徐继业等人下马,慕容清羽也在苏晚晴和侍卫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他换上了一身素色的锦袍,外罩玄色大氅,尽量挺直腰背,但那份重伤未愈的虚弱,依然难以完全掩饰。苏晚晴则换回了简单的宫装,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半步,姿态恭谨,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
萧煜宸没有在殿内等待,而是亲自站在了紫宸殿高高的丹陛之上,负手而立,俯瞰着广场上的众人。他穿着正式的明黄色龙袍,冕旒垂面,看不清具体神色,但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帝王威仪,让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徐继业为首,所有将士、官员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
慕容清羽犹豫了一瞬,在苏晚晴轻微的拉扯下,也缓缓单膝跪地,垂首道:“草民慕容清羽,参见陛下。” 他没有自称“臣”,用了“草民”,表明了自己无官无职、且身份未明的现状。
苏晚晴也跟着跪下,依礼参拜,没有多余言语。
萧煜宸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跪在最前方的徐继业、杨振武、韩烈,最后久久停留在慕容清羽和苏晚晴身上。广场上寂静得能听到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众卿平身。” 许久,萧煜宸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谢陛下!” 众人起身。
萧煜宸缓缓步下丹陛,来到徐继业等人面前,亲自将徐继业扶起:“老国公为国浴血,居功至伟,快快请起!” 又对杨振武、韩烈等人勉励了几句,赏赐了象征性的玉如意、御酒等物。一套流程,彰显着帝王的恩典与对战功的认可。
最后,他停在了慕容清羽和苏晚晴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空气再次凝固。
萧煜宸先是看向苏晚晴,语气听不出喜怒:“苏氏,你可知罪?”
苏晚晴再次跪下,声音清晰:“臣妾擅自离宫,涉足军阵,干预战事,违背宫规,罪该万死。但臣妾所为,一为助朝廷破敌,揭露梁王逆谋;二为……”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容清羽,“为全故人之谊,生死相托。臣妾甘领任何责罚,绝无怨言。”
她没有狡辩,坦然承认“罪过”,但也明确指出了自己的“功劳”和“情义”。
萧煜宸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阵前宣读檄文,瓦解敌军,功莫大焉。然宫规不可废。即日起,褫夺宝林封号,迁出怡和轩,于……北苑静心苑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擅离。” 他给了惩罚(剥夺封号、软禁),但也承认了功劳,并且这惩罚的场所“静心苑”,听起来并非冷宫那般严酷,更像是一种变相的隔离与观察。
“臣妾……领旨谢恩。” 苏晚晴叩首,心中松了口气。这比她预想的最坏结果(下狱或赐死)好多了。
萧煜宸的目光,这才转向慕容清羽。他的眼神更加复杂,审视、探究、忌惮、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同为上位者的欣赏?
“慕容清羽,” 他缓缓开口,没有用“殿下”,也没有用“公子”,直呼其名,“你于居庸关前,运筹帷幄,献计破敌,更有揭露梁王逆谋、助朝廷平定叛乱之大功。于国于民,功不可没。”
慕容清羽垂首:“草民不敢居功,皆赖将士用命,徐国公指挥有方,陛下洪福齐天。”
“功就是功,朕不会抹杀。” 萧煜宸话锋一转,“然,你之身份,牵扯前朝旧案,于法于礼,皆需有个了断。朝廷对此,亦有诸多议论。”
来了。最关键的部分。
慕容清羽抬起头,迎上萧煜宸的目光,不闪不避:“草民身份如何,全凭陛下圣裁。草民所求,唯有一事——当年东宫‘承明之变’真相,三百余口血海深仇,需得以大白于天下,还亡者清白,慰生者之心。此乃草民苟活至今,唯一执念。若陛下能成全此愿,草民……愿听从陛下任何安排。”
他将自己的底线和诉求清晰摆出——可以不在乎个人荣辱安置,但必须为东宫翻案。
萧煜宸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慕容清羽的“懂事”,让他接下来的话好说了许多。
“东宫旧案,朕已命三司重启调查。李崇明太傅以死明志,周淮舍生护证,韩震(玄真)幡然悔悟,加之梁王逆案中牵连出的诸多证据,真相已然明朗。” 萧煜宸的声音提高,确保广场上的百官都能听清,“朕已查明,当年所谓东宫谋反,实乃雍王(太上皇)为一己私欲,构陷忠良,勾结梁王,伪造证据所致!太子慕容明德,仁孝贤明,蒙冤屈死,东宫上下,皆遭屠戮,实乃我大渊开国以来,最大之冤案!”
此言一出,广场上一片哗然!虽然许多消息灵通的重臣早已猜到部分,但由皇帝亲口在如此正式的场合公布,性质截然不同!这意味着,朝廷正式为二十四年前的东宫案翻案!
慕容清羽身体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二十四年了!父亲、母亲、东宫所有亲人、忠仆……你们听到了吗?陛下(指萧煜宸)亲口,为你们正名了!他重重地叩首下去,额头触地,声音哽咽:“草民……代东宫所有枉死之人,叩谢陛下天恩!”
这一拜,真心实意。无论萧煜宸出于何种政治考量(打击太上皇余威、彰显自己公正、收揽人心),能为东宫翻案,便是完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萧煜宸受了他这一拜,继续道:“太子慕容明德,追谥‘仁德懿文太子’,以帝王之礼重新安葬于皇陵。东宫所有殉难者,一律追封抚恤,立祠祭祀。” 他顿了顿,看向慕容清羽,“至于你,慕容清羽,身为仁德太子唯一血脉,历尽磨难,忠贞为国,于平定梁王叛乱中功勋卓著。朕,恢复你宗室身份,赐国姓‘萧’,更名‘萧清羽’,入皇室玉牒。另,念你功劳,特封为‘靖安王’,赐王府,享亲王俸禄。望你日后,谨守本分,辅佐朝廷,勿负朕望。”
靖安王!亲王爵位!恢复宗籍,赐国姓!
这份封赏,不可谓不重!几乎是一步登天,从“前朝余孽”变成了当朝亲王!这既是对他功劳的酬谢,也是一种极高明的安抚与笼络——将他纳入现行宗法体系,给予尊荣,同时也置于更严密的监控和规则约束之下。从此,他是“萧清羽”,是大渊的靖安王,而不再是那个背负血仇、游离于体系外的“慕容清羽”。
广场上再次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和议论声。有人觉得赏赐过重,有人觉得理所应当,有人暗中皱眉,但无人敢在此时公然反对。
慕容清羽(现在该称萧清羽了)心中了然。这是萧煜宸的帝王心术,也是目前能给出的、对他个人最“好”的安排。接受,意味着暂时安全、富贵尊荣,但也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对过去的“和解”与对现有皇权的承认。不接受……恐怕没有别的选择。
他再次叩首:“臣……萧清羽,叩谢陛下隆恩!定当恪尽职守,报效朝廷,不负圣恩!” 他改了自称,表明接受了新的身份和定位。
萧煜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亲自上前,虚扶了一下:“皇兄请起。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 他用了“皇兄”这个称呼,既符合宗法(慕容清羽恢复身份后是他堂兄),也拉近了距离,更是一种政治姿态。
这一声“皇兄”,让许多还在惊疑不定的官员心中大定——看来陛下是真心要接纳并重用这位前朝皇子了。朝局,恐怕要有新变化了。
封赏完毕,萧煜宸令百官散去,只留徐继业、萧清羽(慕容清羽)等少数重臣入紫宸殿偏殿叙话。
偏殿内,气氛稍缓。萧煜宸赐座,又令御医再次为萧清羽诊脉。
“皇兄伤势还需好生将养,王府朕已命人收拾,一应仆役太医,都会安排妥当。” 萧煜宸语气平和,仿佛真的是一位关心兄长的弟弟,“待皇兄身体好些,再行册封典礼。至于苏氏……” 他看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的苏晚晴,“她于国有功,但宫规难容。朕已罚她静心思过。皇兄既已恢复身份,于情于理,她与你……旧日情谊,朕亦知晓。待过些时日,风波稍平,朕再另行安排。”
这话说得含糊,但意思明确:苏晚晴暂时还需要隔离一段时间,以平息非议。至于她和萧清羽的关系,皇帝承认,但需要时间来处理,可能最终会以一种“更合适”的方式解决,比如……以某种名义将她赐还给靖安王?这需要操作。
萧清羽心中明白,这已经是萧煜宸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最好承诺了。他起身谢恩:“陛下考虑周全,臣感激不尽。”
“一家人,不必客气。” 萧煜宸摆摆手,转而与徐继业讨论起善后事宜——梁王残余势力的清剿、边镇的重新布防、对有功将士的具体封赏细则、朝中因这场动荡可能空缺的位置……
萧清羽安静地听着,偶尔插言几句,皆切中要害,显示出他对军务和朝局的深刻理解,让徐继业暗自点头,萧煜宸眼中也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
谈话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萧煜宸才略显疲惫地让众人退下,只嘱咐萧清羽好生养伤,时常进宫叙话。
走出紫宸殿,早春略带寒意的风吹在脸上,萧清羽(慕容清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
苏晚晴跟在他身边,低声道:“我们先去……静心苑?”
萧清羽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他没有乘坐安排好的亲王车驾,而是向徐继业借了一辆普通的青帷马车,只带了少数几名可靠的侍卫(包括韩烈主动请缨派来的两人),悄然离开了皇城。
马车穿过依旧繁华喧嚣的街市,穿过渐渐冷清下来的坊巷,最终停在了一条寂静的、青石板路铺就的巷子口。
巷子深处,那间小小的“济世堂”依旧开着门,但门可罗雀,显得有些萧条。大战刚过,人心惶惶,看病的人也少了。
萧清羽在苏晚晴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医馆。正在柜台后打着盹的沈墨徒弟惊醒过来,看到他们,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认出了苏晚晴,又疑惑地看向萧清羽。
“沈大夫在吗?” 苏晚晴轻声问。
“师父……师父在后院。” 小徒弟有些紧张。
两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只见沈墨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对着几株刚刚冒出嫩芽的药草发呆,神情有些落寞。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苏晚晴和萧清羽,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站起,眼中充满了惊喜和难以置信。
“公子!苏姑娘!你们……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沈墨快步上前,激动得声音发颤,上下打量着萧清羽,“公子伤势如何?可大好了?老朽听说居庸关大捷,日夜悬心……”
“沈大夫,我们没事。” 萧清羽微笑道,眼中满是感激,“多亏了你之前的救治和留下的线索。云汐姑娘呢?”
提到云汐,沈墨脸上喜色稍敛,叹了口气,指向厢房:“在里面。伤势已无大碍,但人……一直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左臂……终究是留下了残疾,以后怕是难以再用剑了。”
萧清羽心中一痛。云汐是为救他而重伤致残。他示意苏晚晴扶他进去。
厢房内,云汐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臂用绷带固定着,放在身前。听到门响,她转过头,看到萧清羽和苏晚晴,眼中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低下头,轻声道:“公子,苏姑娘……你们来了。”
“云汐,” 萧清羽走到床边,看着她,声音充满了愧疚与疼惜,“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云汐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公子别这么说。是云汐学艺不精,护主不力。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只是……以后不能再为公子效力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失落。对于一个曾经身手不凡、骄傲自信的暗卫来说,失去用剑的手臂,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苏晚晴走上前,坐在床边,握住云汐完好的右手,柔声道:“云汐姐姐,别这么说。你救了清羽,就是救了我们的全部。以后不能用剑,不代表你不能做别的事情。你心思缜密,经验丰富,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帮到我们,帮到更多人。沈大夫这里,也需要人帮忙。留下来,好吗?”
云汐抬头看着苏晚晴真诚的眼睛,又看看萧清羽关切的眼神,眼眶渐渐红了。她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沈大夫,” 萧清羽转向沈墨,“济世堂……日后有何打算?若您愿意,我的王府即将开府,正缺一位可靠的名医坐镇。云汐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您和云汐,都可以搬过去。这里……可以留作分号,由您徒弟照看。”
沈墨闻言,老眼微湿。他知道,这是公子在报答,也是在为他们安排最好的归宿。王府太医,地位尊崇,生活无忧,又能继续行医济世。
“老朽……老朽谢过公子厚爱!只是老朽闲散惯了,恐难适应王府规矩。若公子不弃,老朽愿继续守着这济世堂,偶尔去王府请个平安脉。云汐姑娘……若她愿意,去王府静养自是最好。老朽这里,她随时可以回来。” 沈墨委婉地说道,他更留恋这间倾注了心血的小医馆。
萧清羽理解地点点头:“也好。一切凭沈大夫和云汐意愿。济世堂所需一切,日后由王府支应。沈大夫于我,有救命之恩,此生不敢或忘。”
安排好沈墨和云汐,萧清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又问了问赵青崖等旧人的情况(赵青崖在得知真相大白后,老怀大慰,已闭门著书,不问世事),得知他们都安然无恙,更是放心。
离开济世堂时,天色已近黄昏。
马车缓缓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萧清羽靠在车厢里,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道:“晚晴,我想……去看看冷宫。”
苏晚晴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那里,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充满了苦难,却也孕育了最真挚的情感。
“好。” 她轻轻应道。
马车再次调转方向,朝着皇宫西侧那片荒凉的区域驶去。冷宫依旧破败,但在暮色中,少了几分阴森,多了几分沧桑。守卫认得新任靖安王的车驾和令牌,不敢阻拦。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了那片熟悉的、杂草丛生的院落。那间他们曾相依为命的破殿,依旧歪斜着,在晚风中发出轻微的呜咽。
站在殿前,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初见的戒备与救助,寒冬的相互取暖,身份的猜疑与坦诚,情愫的暗生与表白……一幕幕,清晰如昨。
“就是在这里,你给了我那块硬邦邦的饼子,救了我一命。” 苏晚晴轻声笑道,眼中却有泪光。
“也是在这里,我发现你这个‘小宫女’不太一样,聪明又坚韧。” 萧清羽也笑了,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走进破殿,里面依旧空空荡荡,但仿佛还能看到当初那堆小小的篝火,和两人依偎取暖的影子。
“如果没有穿越,没有来到这里,我的人生会完全不同。” 苏晚晴感慨道,“可能平淡,也可能精彩,但绝不会遇到你,不会经历这些惊心动魄,也不会知道,原来感情可以深到如此地步。”
“对我来说,你就是命运给我的,最大的补偿和馈赠。” 萧清羽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从血海深仇的深渊里,把我拉出来的光。”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在冷宫里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
“该回去了。” 苏晚晴轻声道,“静心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萧清羽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们最初记忆的地方,转身,与她携手,并肩走出了冷宫。
宫墙之外,是属于靖安王萧清羽和待罪宫人苏晚晴的、崭新而又充满未知的未来。
但无论如何,他们知道,彼此的手,再也不会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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