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回到家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江野弯腰换鞋，沈漠川靠在鞋柜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披在自己肩上的外套。

　　“困了？”江野直起身，看到沈漠川眼皮发沉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沈漠川没应声，只是从喉咙里溢出个含糊的“嗯”，尾音拖得长长的。江野低笑，转身往浴室走，刚拉开玻璃门，手腕就被轻轻拽住了。沈漠川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角，眼神里带着点迷茫：“一起洗。”

　　江野的脚步顿住了，耳朵尖“腾”地一下红透了。他转过身，看着沈漠川微敞的领口露出的精致锁骨，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小乖，你……”

　　“快点。”沈漠川没给他结巴的机会，拽着他的衣角往浴室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水凉了就不好了。”

　　江野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他知道沈漠川可能是累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可光是“一起洗澡”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他脑子里炸开烟花。

　　浴室里很快弥漫起白色的雾气，水温刚刚好。沈漠川靠在瓷砖上，任由江野给他搓背，江野的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泡沫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堆积，又被温水冲散。

　　“头发也洗一下？”江野的声音在水汽里变得有点闷，带着点试探。

　　沈漠川点点头，乖乖地仰起头。温热的水流顺着发顶浇下来，漫过额头、眉骨，最后从下巴滴落。江野挤了点洗发水，在掌心搓出泡沫，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轻柔地按摩着头皮。指腹碾过太阳穴时，沈漠川的眉头松开了，喉间溢出声低低的哼唧。

　　“舒服？”江野低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耳廓，带着点刻意的挑逗。

　　沈漠川的身体微微一颤，睁开眼，撞进江野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水汽氤氲中，江野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沈漠川突然伸手，拽住了江野的手腕。

　　“怎么了？”江野愣了一下。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前带。江野的呼吸瞬间乱了，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喉结滚动得更厉害了。

　　“小乖，别……”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带着点哀求，“这里太滑了，不安全。”指尖想抽回，却被沈漠川攥得更紧了。

　　沈漠川却像没听见似的，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叫老公。”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水汽的湿润。江野的身体瞬间僵了，半晌，他只能用气音挤出两个字：“老……老公。”

　　听到这个称呼，沈漠川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松开手，转身关掉花洒，拿起浴巾裹在身上。

　　“我先出去了。”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经过江野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快点洗，水要凉了。”

　　江野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上面还带着水珠滑落的痕迹。他猛地捂住脸，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怎么总是这样，撩拨完就跑。

　　等江野洗完澡出来，沈漠川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头发还没完全吹干，柔软地搭在额前。江野拿起吹风机，调到最小档，小心翼翼地给他吹头发。暖风拂过发间，沈漠川睡得更沉了，眉头却微微蹙着。

　　“做什么噩梦了？”江野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头。

　　大概是吹风机的声音惊扰了他，沈漠川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往江野怀里钻了钻，嘴里嘟囔着：“江野……别闹……”

　　江野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关掉吹风机，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沈漠川立刻往他怀里蹭了蹭，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江野低头看着怀里人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晚安，我的小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寂静。沈漠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他眨了眨眼，才看清江野正拿着手机往卧室门口走，眉头皱得紧紧的，下颌线绷得笔直。

　　“怎么了？”沈漠川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没事，柘言那家伙，说有急事找我。”江野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指尖捏着手机壳，指节泛白，“我去去就回。”他怕吵醒沈漠川，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沈漠川又靠回了床头，才轻轻带上门。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沈漠川靠在床头，被子滑到腰际，他拢了拢被子，心里却莫名地有点不安。柘言那性子，向来是天塌下来都能笑得出来，能让他半夜打电话说“急事”，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没过多久，卧室门被推开了，江野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他反手带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怎么了？”沈漠川连忙问。

　　“还能怎么，顾松那孙子。”江野的语气带着点愤怒，“柘言说，顾松在学校论坛上发帖子，说你……说你为了让我拿竞赛第一，故意给其他选手下绊子。”

　　沈漠川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有证据吗？”

　　“证据？他就是空口白牙胡说八道！”江野气得攥紧了拳头，“我现在就去找他，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站住。”沈漠川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现在去找他，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计吗？”

　　“那怎么办？就看着他这么污蔑你？”江野的语气带着点委屈，他最受不了别人这么说沈漠川。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几百条评论里，有人信以为真，说“怪不得江野能拿第一，原来是有靠山”；有人质疑“没证据就别乱说话”；还有人在底下阴阳怪气地刷“嗑到了，为了对方不择手段”。沈漠川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指尖冰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

　　“无聊。”沈漠川看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手关掉了论坛页面。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眼底的冷意也淡了些。

　　“无聊？”江野有点不理解，“他都这么污蔑你了，你还觉得无聊？”

　　“不然呢？”沈漠川挑眉，转头看向他，“跟他对骂？还是去找老师评理？那样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正好合了他的意。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盯着我们，影响我们复习。”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江野急了。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沈漠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对付这种人，就得用点特殊手段。”

　　“什么手段？”江野好奇地问。

　　沈漠川没回答，只是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传来教导主任李老师温和的女声：“喂，小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老师，您好。”沈漠川的语气瞬间变得乖巧，连声音都软了几分，“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想跟您反映个情况，关于学校论坛上那个帖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江野耳朵里。沈漠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没有添油加醋，却精准地突出了几个点：顾松之前多次骚扰他被拒绝、竞赛期间顾松就曾试图找他麻烦、现在又在论坛上恶意造谣。说到最后，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犹豫：“其实我不想给您添麻烦的，只是……我听说顾松同学的父亲最近在竞争教育局的一个职位，要是因为这种不实言论影响了学校声誉，或者给教育局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挂了电话，沈漠川看着江野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看什么？”

　　“小乖，你……”江野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吐出一句，“你这也太……”太厉害了，厉害到让他有点崇拜。

　　“太什么？太腹黑了？”沈漠川挑眉，语气带着点得意，“对付顾松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法。他不是最喜欢拿家里说事吗？那就让他爸爸好好‘关心’一下他。”

　　“那现在怎么办？”江野问。

　　“等着呗。”沈漠川耸肩，“不出半小时，那个帖子就会被删掉，顾松也会被他爸爸好好‘教育’一顿。”

　　果然，不到半小时，江野的手机就响了，是柘言发来的微信：【野哥，牛逼啊！论坛帖子被删了，听说顾松被他爸叫回家了，估计得挨揍！】

　　江野笑着把手机递给沈漠川看。沈漠川看完，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江野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小乖，你也太厉害了吧。”

　　“一般般。”沈漠川的语气淡淡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对付这种跳梁小丑，还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那你对付我呢？”江野突然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语气带着点暧昧的挑逗。

　　沈漠川的耳朵瞬间红了，他转过头，瞪了江野一眼：“对付你，只需要……”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江野期待的眼神，突然笑了，“只需要叫你一声老公。”

　　江野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只能傻愣愣地看着沈漠川。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沈漠川笑得更欢了。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江野泛红的脸颊：“怎么？害羞了？”

　　“才没有！”江野立刻反驳，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坏了。”

　　“彼此彼此。”沈漠川挑眉，“不过，你好像很喜欢我坏的样子。”

　　江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把头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就喜欢，怎么了？”

　　沈漠川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低笑出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别蹭了，再蹭该睡不着了。”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连睡姿都带着股霸道的亲昵，手臂牢牢圈着他的腰，仿佛怕一松手人就会跑掉。

　　后半夜江野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把沈漠川往怀里带得更紧，下巴磕在他发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沈漠川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没舍得推开——这家伙明明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睡着时却意外地黏人。他抬手拍了拍江野的背，直到对方呼吸重新平稳，才闭上眼睛浅浅睡去。

　　第二天早读课，江野趴在桌上跟物理题较劲，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最后一道电磁学大题旁画满了乱糟糟的辅助线，大概是昨晚没睡好，他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揉着太阳穴叹气时，脑子里晃过的不是磁场方向，而是凌晨时沈漠川被他勒醒后，带着点困意的低笑：“江野，你再抱这么紧，明天别想动笔做题了。”

　　“又卡壳了？”沈漠川视线扫过摊开的练习册，最后一道电磁学大题旁画满了乱糟糟的辅助线。

　　江野闷闷地“嗯”了一声，抬头时眼底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他昨晚一直在做梦，梦到顾松那家伙不停在自己面前嘲讽自己，快烦死了。“这题磁场方向老是搞反，小乖你给讲讲？”

　　沈漠川正要开口，就见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离高考还有不到六十天，别以为拿了加分就稳了。A大去年的录取线你们也看到了，一分就能刷掉一个操场的人。”他顿了顿，视线在江野和沈漠川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你们俩，竞赛加分不是免死金牌，最后这段时间必须稳住。”

　　江野缩了缩脖子，悄悄往沈漠川那边靠了靠。沈漠川没理他的小动作，翻开笔记本时，指尖在“洛伦兹力方向判断”几个字下重重划了道线——等会儿非让江野把这部分公式抄二十遍不可。

　　早自习下课铃刚响，江野就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喝茶”。沈漠川正整理错题本，忽然感觉后背有人戳了戳。他回头，看见五班的一个女生抱着一摞作业本，眼神躲闪地往他桌上放了个信封：“沈班长，这是……顾松让我转交给你的。”

　　信封上印着烫金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沈漠川捏着信封边缘，指尖冰凉：“告诉他，我不需要。”

　　“可是……”

　　“扔掉。”沈漠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低头时镜片反射出一点寒光。女生吓得一哆嗦，抱着作业本跑了。他看着那抹慌乱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顾松这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都被他爸打成那样了，居然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江野从办公室回来时，脸拉得老长，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抱怨：“死老头非说我最后一道题步骤不规范，罚我把历年真题里的电磁题全重做一遍，这不是刁难人吗？”

　　“是刁难还是你活该？”沈漠川把刚抄好的公式递过去，“先把这个背熟再说话。”

　　江野的目光扫过纸页，突然注意到桌角那个被揉成团的信封：“这什么？”

　　“垃圾。”沈漠川伸手去捡，却被江野抢了先。他拆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张音乐会门票，还夹着张纸条，字迹张扬得刺眼：“周六有空吗？想请你听肖邦。”

　　“肖邦？”江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把门票撕得粉碎，“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漠川看着江野气鼓鼓的样子，忽然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吃醋了？”

　　“我才没有！”江野拍开他的手，“就是觉得他烦人，明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还搞这套。”

　　“那你想怎么办？”沈漠川挑眉，指尖在他锁骨上轻轻划着圈，“去告诉老师？还是直接揍他一顿？”

　　温热的触感让江野浑身发颤，他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却被沈漠川按住后颈动弹不得。“我……”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又被带偏了节奏，“你别动手动脚的，这是在教室。”

　　“怕什么？”沈漠川低笑一声，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昨晚是谁抱着我喊老公的？”

　　江野的呼吸瞬间乱了，周围同学的嬉笑声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只有沈漠川温热的气息在耳廓萦绕。他猛地捂住对方的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你小声点！”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沈漠川终于满意地松开手，慢悠悠地翻开练习册：“赶紧做题，放学前要是做不完，今晚别想上/床。”

　　江野：“……”他怎么忘了，自家这位才是真正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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