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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一百二十六)散关纨绔糊涂将》
长安城飘着细雪,大明宫含元殿内,鎏金兽炉吐着袅袅檀香,年轻皇帝李弘熙却无心品鉴。他纤长的手指拨弄着青瓷茶盖,目光凝在兵部尚书洪仁杰呈上的急报。
“夔州八百里加急,”洪仁杰声音沉肃,“白帝城宴席间,大理寺卿何文钦与山南东道节度使卢博文联手,不料逼反了山南西道节度使刘松。其结拜义弟冯宝殒命,刘松从水路遁走。”
茶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一响。李弘熙抬眼时,眸中已凝了寒霜。
“何文钦与卢博文此举太过激进。”鸿胪寺卿武修文冷声道,“虽早知刘松有二心,但不刺激他,至少还能维持表面太平。”
户部尚书关书志叹息:“如今木已成舟,当思应对之策。”
老丞相崔元礼颤巍巍出列:“陛下,刘松既已明目张胆抗旨,朝廷必须予以严惩,否则藩镇群起效尤,国将不国。”
“崔相所言极是。”李弘熙放下茶盏,参茶已凉,“何卿不过替朕确认了刘松反心,日后平定,师出有名。”
刑部女尚书罗淑瑰厉声道:“此例不可开!必须施以雷霆手段,让天下藩镇知道朝廷威严不容挑衅!”
吏部尚书韦瑞辉适时奏道:“臣建议即刻罢免刘松所有官职,明令通缉。同时发兵讨伐,以正视听。”
李弘熙颔首,目光转向殿中一员骁将:“陈盛!”
“微臣在!”中央将军陈盛铿然出列,玄甲在殿烛下泛着冷光。
“京畿道能调动多少兵马?”
“御林军三万可随时出征。”
李弘熙起身,玉带下的环佩轻响:“朕予你十五日,拿下散关。可有信心?”
陈盛单膝跪地:“臣,领命!”
李弘熙转向洪仁杰:“传令山南东道节度使卢博文,在夔州持续施压,务必拖住刘松主力,使其不能回防散关。”
“臣遵旨。”
退朝的钟声回荡在雪中的大明宫时,数匹快马已冲出长安城。携圣旨的驿卒背插赤羽,分赴山南东道与京畿道各州府。
千里之外的巴川道渝州,郡主府沉香阁内暖香氤氲。郡主李姣一袭绯红襦裙,正执笔作画。窗外的雪落在梅枝上,被她尽数绘入绢素。
“安郎~”她柔声唤道,眼角眉梢俱是风情。
屏风后转出一位英武男子,玄色常服上金线绣着暗纹:“郡主今日似乎格外欢喜?”
“你猜白帝城鸿门宴,结果如何?”李姣搁笔,纤指将一缕青丝挽到耳后。
安守义挑眉:“莫非卢博文被反杀了?”
“想多了!”李姣轻笑出声,“谁也没能杀了谁。不过刘松的结拜三弟武定军经略使冯宝,被大理寺密探斩于江畔。”
安守义先是一怔,随即大笑:“妙极!这下刘松这个骑墙派,只能死心塌地跟我们绑在一起了。”
李姣执起团扇半掩面:“不过安郎还需再做一事,才能让刘松更加坚定。”
“但凭郡主吩咐。”
“李弘熙必不会善罢甘休。”李姣走到窗前,望着一枝探窗的红梅,“散关是京畿道通往山南西道的门户,守将金多贵是个纨绔废物。我料定朝廷必先取此关。”
她转身时,眼中闪过锐光:“你带两万府兵前去。若朝廷势大,虚张声势后便撤回,让刘松承我们的情;若有机可乘,便取了关隘移交刘松——我们不必做京畿道与山南西道间的缓冲。”
安守义领命:“这般俗名的守将,果然是个疏通关系上位的。我明日便点兵出发。”
三日后,陈盛率三万御林军顶风冒雪,直扑散关。行军至郿县境内时,一骑快马追上传令官,递上一卷加密纸条。
“渝州不良帅肖悟密信。”传令官气喘吁吁。
陈盛展开纸条,只见十字:“巴川兵两万数日后援达散关。”
他立即召来昭武校尉杨立武:“散关守将底细如何?”
杨立武嗤笑:“金多贵,其父以十万贯捐得此职。武艺稀松,好夸夸其谈,平日最爱在关内设宴狎妓。”
陈盛扬鞭指向前方:“加速行军!务必在巴川援军到达前拿下散关!”
次日巳时二刻,朝廷大军已列阵关前。雪暂时停了,铅灰色云层低压着城头那面破旧的“刘”字旗。
杨立武策马出阵,声如洪钟:“奉旨接防散关!驻军速开城门!”
城头上慌慌张张探出个脑袋。金多贵顶着歪斜的头盔,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嘟囔:“何人喧哗?惊扰本将好梦...”
待看清城下黑压压的大军,他猛地清醒,却强装镇定打着官腔:“城下何人呐?”
杨立武正要答话,陈盛抬手制止。他催马向前数步,仰头时日光恰好破云,照在他玄甲之上:“本将陈盛,奉旨接防。速开城门!”
金多贵倒抽冷气:“竟真是中央将军...”转身便要下城迎接。
关令尹急忙拉住他:“将军!白帝城事后,咱们道已经反了!开城就是自寻死路啊!”
金多贵愣怔片刻,眼珠一转:“本将早有妙计!假意迎他入城,待其不备一拥而上,擒了陈盛献给节帅...”
“使不得啊!”关令尹急得跺脚,“陈盛身经百战,岂会中计?当固守待援,同时急报节帅...”
“兵者诡道也!”金多贵不耐烦地甩开他,“本将熟读兵法,岂是你这等文人能懂的?”
关令尹望着他颠颠跑下城楼的背影,重重一跺脚:“亡矣!”
不多时,城门果然吱呀呀打开。金多贵领着数十亲兵,满脸堆笑地迎出来:“不知大将军驾到,有失远迎...”
陈盛与杨立交换了个眼神,催马入城。刚至金多贵面前,对方突然拔刀高呼:“兄弟们给我...”
“沧啷”一声龙吟,刀光如电闪过。金多贵的人头滚落雪地,脸上还留着狰狞与惊恐交织的表情。
关令尹扑通跪地:“大将军饶命!我等皆是被逼无奈啊!”
守关将士纷纷弃械跪降。陈盛收刀入鞘,声音传遍关隘:“陛下有旨,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欢呼声响彻散关时,巳时四刻的日晷针影刚刚移过刻度。巴川援军前锋已抵达三里外的山岗。
斥候疾驰来报:“散关已陷!朝廷旗帜高悬!”
援军将领吃惊:“战况如何?”
“不足半刻钟便陷落.....仅阵亡金多贵一人。”
将领默然良久,终于挥手:“速报刘节帅,巴川尽力了。全军撤回!”
雪又下了起来,两万巴川兵悄无声息地退向来路。唯有那匹奔向梁州兴元府的快马,踏碎了山南西道第一个冬天的寂静。
陈盛登上散关城楼,远眺巴川军退去的烟尘。杨立武递来温好的酒囊:“将军神速,巴川人措手不及。”
“不是本将神速,”陈盛接过酒囊却不饮,目光落在金多贵未寒的尸身上,“这般'人物'是谁批准任命的,哈哈哈!”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去了地上的血迹。散关城头,“陈”字大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宣告着大唐朝廷对藩镇的第一声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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