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扉泉]舌剑唇枪

　　去年的冬天是近些年最冷的一年，雪落的更是早，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是去年冬天，宇智波佐助横空出世，宇智波泉奈突然回来，宇智波在近两年第一次在与千手的交锋中占了上风。
　　同样是去年冬天，千手扉间做了一件此生最任性、最随心所欲的事。

　　可今年，雪下的很晚，可温度却降的很快。
　　千手扉间站在足有人高的镜子前，他的手指落在镜面上，光滑冰凉。
　　镜中映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
　　这是当然的。
　　可诡异的是千手扉间在与自己对话。

　　“你知道，我不喜你。”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的盯着镜中的自己，神色沉郁，还带着几丝溢于言表的厌烦。
　　而与他完全不同，镜中的男人依旧是平静的，整张脸宛如一张画布，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他说：彼此。

　　“但我清楚，斑之所以同意我和泉奈的事是因为你。”千手扉间勾勾唇角，冷笑出声“这才是你真正的后手吧。”
　　可笑泉奈宁愿抗下一切也不愿意让他被迫做出选择接受未来，泉奈想必怎么也想不到吧，未来的他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一切。
　　利用泉奈让斑知道未来，这样一来以斑的性格一定会用这段关系争取最大利益。
　　而只要想和泉奈在一起就必须通过斑，可能满足斑的野心的人，只有未来的千手扉间。

　　他说：当我知道斑和兄长可以相互成就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开始了我的筹谋。
　　紧接着他笑了：泉奈离开后的第四年，我的人造实验成功了，兄长也在那一年离世，第一次忍界战争爆发。
　　正因为我爱泉奈，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不相信泉奈会愿意主动靠近我。
　　正因为我了解泉奈，所以我必须要算计他，利用他，甚至不惜以泉奈的痛苦作为养料，催生他对我的感情。
　　也正因为我理解泉奈，所以我知道，一旦泉奈决定与我在一起，那他绝不会强求过去的我接受未来。
　　泉奈就是那样一个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纯粹的宛如这世上最剔透的宝石，毫无杂质。
　　也许正因为他爱上了泉奈这点，也会被这点所伤。

　　千手扉间的眼神越来越平淡，也越来越冷。
　　他看着自己，宛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似乎不明白，也正在努力理解未来自己怎么会长成这样的人。

　　他却看出来了，沉声道：你还是太嫩。不能用常理去理解泉奈，所以用寻常手段永远也得不到他。
　　他闭了闭眼，似乎要掩埋眼底的种种，可当他抬起眼时依旧还是那个沉稳的二代目火影。
　　他看着年轻时的自己：我厌烦这种局面。我厌烦透了无止境的猜测与算计，厌烦永远提心吊胆的没有结果，这种厌烦在面对泉奈时放大到我难以忍受。
　　他沉默片刻，一丝难堪终于破冰而出，浮现在他的眼中：可我又享受着。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种状态很危险，可我的感情如鱼得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我们都为了活下来与杀死对方拼命盯着对方，容不下第二个人。

　　千手扉间安静的听着，他的眼神从不认同到微愣，而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复杂的难以形容。
　　他只是看着自己，没有炫耀，也没有任何悲伤。

　　直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了真实到深刻的痛苦：我永远也无法接受，他会为了你放弃我。可我却以此为前提，备下了后手。
　　那是泉奈，这很正常，他这样告诉自己。于是他嘴上说着希望泉奈选择他，希望泉奈相信他，可实际上他从未抱有期望。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泉奈不爱他时不会选择他，而泉奈爱上‘他’时同样不会选择他。
　　泉奈就是这样一个人。

　　千手扉间嫉妒过，可到头来却只剩下一种感同身受的无奈。
　　“泉奈确实就是那样一个人。”
　　纯粹的有点偏执，是个十足的宇智波。
　　“但这也是件好事。”

　　他抬了抬眼皮。

　　千手扉间今天穿了一件领口系绳的深色宽松羊毛衫，只见他解开绳结，拉开领口。
　　一个完整的牙印印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有治疗过，本来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随着他拉扯渗出血，可见是伤口有多深。
　　“你是未来的我，而我是过去的你。”千手扉间说“至少我们是同一个时空的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好事？”

　　他微愣，瞳孔映着那个牙印，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某个家伙恶狠狠的模样。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你说得对。
　　也许正因为他是他，所以泉奈才会选择他。
　　毕竟那是泉奈啊，总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思维。
　　在泉奈的事上他制定的计划从来没有按部就班的经验，往往都是他计划执行到一半，被迫跟着泉奈的思维走。
　　从来都是这……他一愣，这次反倒是他面上露出了些破绽，近乎错愕的看向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提起衣服，重新系好绳结，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所以我才说，我不喜你，总觉得输给了未来的自己。”

　　他听了，明白了，所以便笑了，悄无声息的融入到了千手扉间的镜像中。
　　仿佛从未露面。

　　……

　　而与此同时，宇智波族地新址内，宇智波佐助正在与宇智波泉奈对峙。
　　年轻的宇智波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宇智波泉奈但笑不语。
　　“你究竟是从什么开始算计我的？”
　　宇智波泉奈一听这话惊讶了，他提着茶壶的手微顿，笑着说“佐助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在算计你？”
　　佐助“………”
　　“其实我最开始也不确定，毕竟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要说真正从什么时候开启啊……”宇智波泉奈将茶杯推到佐助面前“应该是第一次见你，听你说完未来宇智波的结局吧。”
　　佐助“………”他定定的看着泉奈“我不信。”
　　“哈哈哈哈我就是觉得你这点很可爱，保持下去。”
　　“…………”
　　“不要那副表情，我接着说就是了。其实我在遇到你之前并不是百分百确定我的过去和扉间所在的未来是同一个时空，但我很擅长欺骗自己，所以即使是未来的扉间也被我那副模样骗过去了。你想想，我又不精通时空忍术，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一个呢？直到我们去往你所在的更远的未来。佐助，是你给了我答案。”
　　“什么答案。”
　　宇智波泉奈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我为何将自己的能力起名为「八寻殿」吗？”
　　佐助摇头。
　　“八寻殿是神话故事中的宫殿府邸，又被看作是天的柱子。换言之，你见过建府邸一半建在火之国，一半建在雷之国吗？”
　　佐助双眼微微睁大，他立刻就理解了“你的能力只能在同一时空留下坐标，因为那是同一座宫殿，即使时间流逝也只是新旧程度不同，并不会影响宫殿存在的事实！”
　　“没错。”
　　“可不对，说不通。你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这点怎么不会知道你去往的是你所在时空的未来？你刚才明明说了欺骗。”
　　宇智波佐助说完这话，就见对面的男人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包容的目光看向自己，无奈的说“佐助，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
　　“我当然是骗你的啊，我是指我刚才的话。”
　　“………”
　　“你将要成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起码要分清这样的谎言才算是合格啊。”
　　“……啰嗦。”
　　宇智波泉奈也不继续揶揄，笑笑就接着说“你来到这里时也看到了我留下的「八寻殿」标记，对吧。”
　　“嗯。”
　　“我在扉间所在的时空也留下了一枚同样的苦无，再加上我在未来给你的，一共三枚。而你通过搜寻我的瞳力来到了过去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证明，我所在的过去，扉间所在的未来，你所在的未来，我们三个是相同时空的不同时间。”
　　宇智波佐助皱了皱眉“所以在你给我那枚苦无的时候你就在试验，你想通过我是否能利用你的瞳力去往过去确定那是不是你所在过去的未来。”
　　“是这样，因为那实在不是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果真是同一个时空，那我必须早做打算。”
　　“怪不得我说想要结盟你并没有那么抗拒，或者说你当时根本完全不抗拒，你只是在试探我的决心。”
　　“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那千手扉间呢？你也算计了他？”
　　“这我可有点冤枉。”宇智波泉奈笑眯眯的反驳“明明是扉间先开始的，我可是堂堂正正啊。”
　　至少在那个未来，他是真切的想要扉间，这对于他已经很难得了。
　　他本来没想回到过去还招惹扉间，毕竟他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得人尽皆知，费力不讨好。
　　可扉间太任性。
　　明明大了他十三岁，任性程度却增长的比年龄还要快。
　　泉奈叹气，我没办法啊，谁让扉间那么执着，他真的看不下去，因为太可爱了。
　　所以他放任了。
　　虽然他并不会谈恋爱，但对付扉间来说寻常手段可不行，所以他干脆就什么也不做。
　　放纵扉间，就像是放纵大哥掌控他一样，无声的滋养维护。
　　去心疼扉间，把自己的偏爱给出去。
　　去杀扉间，但不真正杀死。
　　去恨扉间，却不可以恨得毫无余地。
　　去怀念扉间，把从未有人见过的模样暴露给扉间。

　　宇智波泉奈不会谈恋爱，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捕获千手扉间。
　　他太清楚，论起心机和经验，自己是无论也比不上十三年后的扉间的。
　　那么就让扉间来算计他，无论他发没发觉扉间的计划，他只要装作不知道。
　　而在见到扉间将飞雷神印记携刻在自己的剑身上时，他就知道，扉间以后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宇智波泉奈轻抿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说“我怎么舍得放弃他呢，虽说岁数大了点，但知情识趣毕竟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但年轻的我也想要，所以不择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宇智波佐助抽了抽嘴角“你还真是……”他顿了顿“我原来竟然以为你会放弃他。”
　　宇智波泉奈笑了笑。
　　如果真想要放弃，那么他就会抹了那朵红百合，毁了携刻飞雷神印记的佩剑，在那夜与别人共度良宵。
　　“毕竟他是扉间啊，有值得我如此费心的价值。”
　　宇智波泉奈轻舒了一口气，时至今日，他终于得到了这颗璀璨的红石榴宝石，这将成为他此生最珍贵的收藏。
　　即使这过程并不那么美好。

　　而这时佐助突然说“我知道了。”
　　“嗯？”
　　“那天，你对千手扉间说想让他拥有选择的权力。这话，是骗他的对吧？”
　　宇智波泉奈‘啊’了一声，便想起了那天。他承认“是啊。”
　　太坦然的回答，反倒把佐助噎住了。
　　“但也并不全是谎言吧。”泉奈撑着脸“我确实不想强迫他，这点我没骗人，但我也想借由那些话让扉间心甘情愿接受未来，这也是真的。”
　　“欲盖弥彰。”
　　“不，这是以退为进。”
　　宇智波佐助哼了一声“尽玩弄这些手段。”
　　“佐助，你可以不做到这种程度，但你必须懂，这是你成为族长的必经之路。”
　　“……我谢谢给我上一课。”
　　“都一家人谢什么，你还有的学呢。”
　　“……？”
　　“比如我哥。”
　　宇智波泉奈撑着脸，意味深长的说“佐助，这世上攻于心计的人比比皆是，似我和扉间这等顶多算是二流，因为我们已经给人我们很有心机的印象了。真正的一流是根本没人认为你攻于心计，甚至觉得你已经深陷局中。”
　　宇智波佐助面无表情“哦，你说的是辛苦筹谋几十年还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某位族长吧？”
　　泉奈一愣，随后摇摇头“你犯不着置气，就事论事。”
　　“我只看出了你在变相的炫耀你有个好哥。”
　　“哈哈哈我没这个意思，可能是习惯吧，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宇智波泉奈真诚的说“这句话是真的。”
　　“……接着说。”
　　“你看这一局，扉间算计了我，我伺机而动，我哥顺势而动，在这里面，你认为谁获益最大？”
　　“你都说了，难不成我还会说斑以外的人吗？”
　　宇智波泉奈勾了勾唇“佐助，接下来我说的你要牢记。不论什么局，不要把全部目光放在谁在算计，谁又被算计上，你要留意这一局收局时，谁获益最大。”
　　他一字一句叮嘱“届时，无论此人在外界显露各种性格面目，你都要重点标记。记住，捡漏和运气好这种事只存在于传说中，能在重重算计里获益的，只有最大的赢家。”
　　“我和扉间的博弈，看似我们在一起了，并得到了对方家族的认可。可实际上，得到一个完美继承人的是我大哥，收获了同盟的人是我大哥，按部就班实现理念的人是我大哥，得到轮回眼的人……”
　　宇智波佐助面露正色“同样是斑。”他显然是震惊的，不拎出来统计还没有直白的感觉，这么一说他都觉得不可置信。
　　从头到尾宇智波斑做什么了？
　　几乎什么都做了，可又完全符合他在局中的身份和行事风格。
　　可就是这种风格，让斑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说到底……宇智波佐助瞳孔骤缩，他猛地看向宇智波泉奈“怎么可能……！”
　　宇智波泉奈并不意外佐助的反应，他平静道“可事实就是这样。”
　　“……简直就是疯了。”
　　宇智波佐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捂住自己的脸，一时半会都平静不下来。
　　毕竟回盘回到自己身上这种事太让人崩溃了。
　　这种事是可以算计的吗？这完全就是赌博。
　　宇智波佐助撸了一把头发，露出了一直被遮挡的轮回眼，他看向泉奈，幽幽的说“我想不通，我选择回到过去这种事完全就是一种概率，斑那时已经濒死，他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回来？”
　　他不敢相信，追溯最近的所有事，他才发现，斑获得这一切利益的起点竟然是自己。
　　因为他来到了这里。

　　宇智波泉奈也一脸无奈“我也不太确定。但可能是因为我哥在未来早就把你看透了，他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选择来到过去，但他肯定你会。而不论何时，你的立场都会加大过去的博弈重量。”
　　宇智波佐助沉默了。
　　宇智波泉奈也沉默了。

　　片刻后，宇智波佐助突然说“斑真是心机深沉。”
　　宇智波泉奈耸了耸肩“所以你有的学。”他友情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宇智波佐助“………”他似乎颇为无语，用一种复杂的口吻说“应了你那句话，不要看他在外人面前表露什么性格，毕竟是在重重算计中得利的人。”
　　打死他也想不到，那个初次见面就一脸傻笑的初代火影，在这个局中，做的事比斑还少，整天浑水摸鱼，得到的利益竟然不次于斑。
　　……怪不得斑在四战是曾夸赞初代火影各个方面都出色，他现在终于有了深刻认知。
　　四个人，一万个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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