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沈漠川睡得格外沉，等再次睁开眼时，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带着周天特有的慵懒。他侧头就看见江野睡得正香，对方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痞气，显得格外乖顺。沈漠川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

　　江野似乎被惊动了，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把沈漠川往怀里带了带，手臂圈得更紧了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小乖……再睡会儿……”

　　沈漠川本来也没打算起来，干脆就势往江野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不知又躺了多久，窗外的鸟鸣声越来越清晰，沈漠川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想从江野怀里挣脱出来，却被对方更紧地抱住了。

　　“别乱动。”江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再陪我躺会儿。”

　　沈漠川无奈，只好放弃挣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江野的腰侧：“我饿了。”

　　江野终于睁开了眼睛：“饿了？那我起来给你做早饭。”

　　“嗯。”沈漠川点点头，看着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

　　江野套上衣服，转身想去厨房，却被沈漠川叫住了：“头发。”

　　江野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有多乱，忍不住笑了：“等会儿再梳，先给你做饭。”

　　“不行。”沈漠川挑眉，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我给你梳。”

　　江野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沈漠川从床头柜上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

　　“小乖，你这手艺，不去当理发师可惜了。”

　　“闭嘴。”沈漠川的语气有点凶，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再说话就给你梳成地中海。”

　　闻言江野低笑，乖乖地闭上了嘴，任由沈漠川折腾。

　　梳好头发，江野转身想去厨房，又被沈漠川拉住了。沈漠川仰着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狡黠：“那晚的事……”

　　江野的脸瞬间红了，以为他又要提起那晚那些羞耻的事，连忙打断：“那晚什么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早饭！”说着就想溜。

　　“站住。”沈漠川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点危险的意味，“我让你走了吗？”

　　江野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看着沈漠川，眼神里带着点紧张：“那……那你想说什么？”

　　沈漠川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说，你表现不错。”

　　江野：“……”他的脸更红了，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沈漠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逗你的。快去做饭吧，我真的饿了。”

　　江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又气又笑，伸手揉了揉沈漠川的头发：“你这家伙，越来越坏了。”

　　“彼此彼此。”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来了淡淡的香味。沈漠川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洗漱完，走到餐厅时，江野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

　　“快吃吧，还热着呢。”江野把筷子递给他。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饭，沈漠川喝着粥，看着江野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周五晚上在清吧里，他只看到了顾松往江野的杯子里放药，却没听清他们之前聊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江野正低头喝粥。沈漠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周五晚上，你和顾松在清吧里，聊了什么？”

　　江野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抬起头，看着沈漠川，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就随便聊了聊。”

　　“随便聊聊？”沈漠川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审视，“我怎么看着不像。”

　　江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点紧张地说：“真的没什么，就是……就是警告他一下，让他以后离你远点。”

　　“就这些？”沈漠川显然不信，他放下筷子，双手抱胸，眼神里带着点压迫感，“江野，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江野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语气带着点无奈：“好吧，我告诉你。但你别生气，好不好？”

　　“看你说的是什么。”沈漠川不置可否。

　　江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其实……我找他，是想跟他做个了断。我告诉他，如果你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还警告他，高考前最好安分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漠川静静地听着，没说话，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江野有点紧张，他看着沈漠川，补充道：“我知道这样有点冲动，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样对你。他之前就老是骚扰你，这次还敢给我下药，我……”

　　“你想怎么不客气？”沈漠川突然打断他，语气平静得有点可怕。

　　江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就是想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害怕。比如……找人揍他一顿？”

　　沈漠川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点不悦：“江野，我说过，快高考了，别惹事。”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没真的想这么做。”江野连忙解释，“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不敢再找你麻烦。”

　　沈漠川看着他，眼神里的不悦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江野是为了他好，可他还是不希望江野因为这种人惹上麻烦。

　　“以后不准再单独见他。”沈漠川的语气带着点命令的意味，“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好。”江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着沈漠川的眼神里带着点讨好，“我听你的，老公。”

　　听到这个称呼，沈漠川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别过头：“谁让你叫这个了。”

　　江野低笑，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他站起身，走到沈漠川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他：“那叫什么？叫小乖？”

　　“滚。”沈漠川的语气有点凶，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挣扎。

　　江野低笑，下巴在他颈窝蹭了蹭：“那我还是叫老公吧，我觉得这个好听。”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吃完早饭，江野收拾碗筷，沈漠川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你拿了第一，不庆祝一下？”

　　江野擦碗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想庆祝？”

　　“不是我想，”沈漠川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是你该庆祝。毕竟，万年老二终于扬眉吐气了。”

　　江野被他逗笑了，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那我想请柘言他们几个吃饭，晚上再去KTV唱会儿歌，你陪我去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下巴在沈漠川颈窝蹭了蹭。

　　沈漠川被他蹭得有点痒，忍不住笑了：“松开，痒死了。”

　　“那你答应了？”江野不依不饶。

　　“知道了。”沈漠川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不能玩太晚。”

　　“好！”江野立刻松开他，拿起手机就开始给柘言打电话，“喂，柘言，晚上有空吗？请客吃饭唱歌……对，把那几个家伙都叫上……嗯，六点，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江野看着沈漠川，眼神里满是期待：“我订了‘老地方’的包间，他们都特想跟你道贺呢。”

　　“道贺？”沈漠川挑眉，“他们是想趁机宰你一顿吧。”

　　“那有什么关系。”江野笑得大方，“只要你陪着我，他们把我吃穷了都没关系。”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沈漠川看了会儿书，江野就在旁边捣鼓他的竞赛奖杯，时不时拿起来跟沈漠川炫耀一下。

　　“你能不能别晃了？”沈漠川被他晃得心烦，合上书本，“再晃我就把它扔垃圾桶里。”

　　江野立刻把奖杯抱在怀里，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别啊，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

　　“夸张。”沈漠川白了他一眼。“晚上唱歌，你准备唱什么？”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江野把奖杯放好，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呢？准备好献唱一曲了吗？”

　　“我不唱。”沈漠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五音不全。”

　　“骗人，上次你明明跟着音乐哼了两句，挺好听的。”江野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唱一个嘛，就唱给我听。”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沈漠川的耳朵瞬间红了。他推开江野的脸，语气带着点羞恼：“别靠这么近。”

　　江野低笑，没再逼他，只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让沈漠川唱首歌。

　　下午五点半，沈漠川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他穿了件白色的连帽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夹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江野看着他，眼睛都看直了：“我家小乖真好看。”

　　沈漠川的脸微红，瞪了他一眼：“走了。”

　　“老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离学校不远，味道很好，价格也公道，是他们平时聚会常去的地方。两人到的时候，柘言他们已经到了，一共四五个人，都是平时玩得不错的朋友。

　　“哟，我们的大英雄来了！”柘言看到江野，立刻笑着起哄，“沈大班长也来了啊。”

　　沈漠川没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江野把沈漠川护在身后，笑着捶了柘言一下：“少贫嘴，赶紧点菜。”

　　菜很快就上齐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柘言他们纷纷向江野道贺，敬了他好几杯饮料（因为还要去KTV，没人喝酒）。

　　“可以啊江野，全国第一，深藏不露啊！”一个男生笑着说，“以后出去说我认识全国第一，倍儿有面子。”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男朋友。”柘言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沈漠川。

　　沈漠川的耳根微微泛红，却没说话，只是给江野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江野笑得一脸得意，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在背后支持我。”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格外热闹。沈漠川坐在江野身边，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听他们说笑，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江野时不时地给他夹菜，把他不爱吃的香菜挑出来。

　　吃完饭，一行人往KTV走去。江野订的是一个大包间，装修得很豪华，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柘言他们一进去就抢占了点歌台，开始疯狂点歌。

　　江野拉着沈漠川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这里太吵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跟我说。”

　　“没事。”沈漠川摇摇头，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歌词，眼神有点飘忽。

　　柘言他们唱得很嗨，一首接一首，全是些节奏感强烈的歌曲。江野偶尔也会被拉上去唱两首，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唱起摇滚来意外地好听，引得大家阵阵欢呼。沈漠川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江野在台上唱歌的样子。聚光灯下的他，眉眼张扬，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和平时那个围着他转的笨蛋判若两人，却同样让人心动。

　　唱到一半，柘言突然把话筒递到沈漠川面前：“沈大班长，别光坐着啊，来一首呗。”

　　沈漠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我不会。”

　　“别啊，”柘言不依不饶，“就唱一首，庆祝江野拿第一嘛。”

　　江野也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眼神里带着期待：“小乖，唱一首吧，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沈漠川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犹豫了一下，接过话筒，低声说：“那我唱一首简单点的。”

　　“好嘞！”柘言立刻在点歌台操作起来，“想唱什么？我给你点。”

　　“《FOR YA》。”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音乐声淹没。

　　“啥？没听清。”柘言凑近了些。

　　“我说，FOR YA。”沈漠川的脸颊微红，重复了一遍。

　　“哦——”柘言拖长了调子，眼神里带着揶揄，很快就找到了这首歌，点了播放。

　　前奏响起，是一段轻柔的旋律。沈漠川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江野。

　　江野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惊艳和期待。沈漠川的心跳漏了一拍，定了定神，随着旋律轻轻唱了起来：

　　“喜欢你是我的秘密，深度就像在海底十万米……”

　　他的声音很干净，带着点少年人的清澈，虽然没有太多技巧，却唱得很认真。

　　江野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感觉整个世界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沈漠川的歌声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他第一次听到沈漠川唱歌，原来他的声音这么好听，像清泉流过心间，带着点痒痒的甜。

　　“我欣赏日出和日落的静谧，爱着天空也爱着你……”

　　唱到这句时，沈漠川的目光再次落在江野身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羞涩。江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沈漠川放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

　　沈漠川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任由他握着。

　　一曲终了，包间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哇！沈大班长唱得也太好听了吧！”
　　“深藏不露啊！”

　　柘言更是吹了声口哨：“可以啊沈漠川，这首歌是唱给江野的吧？够意思！”

　　沈漠川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连忙把话筒递给旁边的人，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江野。

　　江野还维持着握着手的姿势，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沈漠川，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喂，江野，回魂了。”柘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沈漠川都害羞了。”

　　江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沈漠川泛红的耳根，他凑近沈漠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小乖，你唱得真好听。”

　　沈漠川的耳根更红了，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他的气息，却被江野一把拉住，按回了原位。

　　“别躲啊，”江野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再唱一首嘛。”

　　“不唱了。”沈漠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羞恼，“要唱你自己唱。”

　　“好好好，我唱。”江野笑得一脸宠溺，随即抢过话筒开始哼唱:

　　“以为青春是道解不开的习题
　　“却没料到是张撕不掉的便利贴”

　　“图书馆你借的书 夹着半片枫叶”
　　“我写的答案被你圈成红蝴蝶”

　　“他们笑我们写的幼稚同学录”
　　“谁知道某页背面藏着 完整的我爱你”

　　“风还在吹着 早自习的钟”
　　“好像你还在等我一起逃最后那分钟”

　　是首很跑调的歌，但唱的时候江野全程盯着沈漠川，眼神黏糊糊的。柘言在旁边笑他没出息，被他瞪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沈漠川没再唱歌，只是安静地坐在江野身边，听着他们唱。江野也没再上台，就陪着他坐在沙发上，偶尔凑到他耳边说几句话，逗得沈漠川脸颊泛红，却又忍不住笑。

　　快到十点时，江野看沈漠川有点困了，提议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啊。”柘言他们也玩得差不多了，“那我们也撤了。”

　　一行人走出KTV，夜风吹来，带着点凉意。江野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沈漠川肩上：“晚上有点冷，披上。”

　　“刚才那首歌，”江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专门唱给我听的吗？”

　　沈漠川的脸颊微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江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扶住沈漠川的肩膀，眼神里带着激动和喜悦：“小乖，你再说一遍？”

　　沈漠川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说了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野笑得像个傻子，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沈漠川的脸颊更红了，推开他：“快走了，很晚了。”

　　“好。”江野笑着应着，却故意放慢了脚步，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走了没几步，沈漠川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着江野，眼神里带着点狡黠：“江野，你刚才是不是又宕机了？”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有一点。你唱歌的时候太好看了，我忍不住看呆了。”

　　沈漠川被他直白的夸奖说得脸红，却还是故意板起脸：“出息。”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出息。”江野笑得一脸坦荡，“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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