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神明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紫黑晶核骤然发烫，表面浮现出我没见过的纹路。我大感不妙，赶紧把它扔到一边，晶核落地瞬间便炸开——
　　没有预想中的冲击波，只有一缕黑烟扭曲着升腾，在空中凝成湮荒神的半张脸。
　　“小蝼蚁，你来得比我预计早。”湮荒神用轻松的语调和我说话，一点都没有自己讨人嫌的自觉。
　　我没理他，拎起书虫扔到幽影狼身上说：“狼崽，带晋楚国君和皓日公子他们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我要跟着你！”书虫挣扎着从狼崽身上下来喊。
　　我看着这个喜欢研究古文字、又热衷于记录的青年，笑了一下：“这本书后面不会再有提示了，你跟在我身边帮不了什么忙。”
　　幽影狼的暗影之力裹挟着书虫向后拖行，他的指尖还死死抓着无名书的残页。
　　“大人！”他的喊声混着风声传来，“最后一页还有字——”
　　话音未落，湮荒神的黑烟突然暴涨，黑烟中伸出无数细丝，突然刺入地面铁怪人体内。
　　金属被撕扯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铁怪人的躯体像破布般被扯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黑红色肉块——那是一颗畸形的心脏，上面还有矿石纹路。
　　焚雷兽的雷光突然炸响，它对我喊：“主人，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颗畸形心脏突然长出数根触角插入地面，灵枢阁外的街道上传来了纷乱的嘈杂声响，下一刻我们看见几名无辜百姓被掀到空中，被一条黑色的尾巴席卷。
　　“是那条九头黑蛇，它没死，被湮荒神救了回去。”烬走到我身旁说。
　　“六大坊市灵枢使听令！”阁主的暴喝从后方传来。我们脚下的青铜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刻满符文的阵盘，六只青铜机关鸟振翅飞向不同方位。
　　“按战时条例，把百姓带进地下庇护所！你们几个要打架的滚出去打，不要波及无辜的人！”
　　她猛地拍下主控机关，整座灵枢阁发出沉闷的轰鸣。我感觉到脚下传来灵力波动——这座建筑正在下沉，连带城里六个街区的房屋一起缓缓降入地下防御工事。
　　钟离国几千年积累的防御体系终于显现，每一块砖石都亮起赤褐色的古老符文。
　　“够硬气！”这正好让我不那么束手束脚，立刻拽住烬飞出了灵枢阁，焚雷兽化作雷光和碧月熊紧随其后。
　　地面战场已经留给那条发狂的黑蛇——它正用尾巴抽碎来不及下沉的建筑，但所有攻击碰到金色符文的区域都被弹开。
　　黑蛇突然昂起三个头颅，毒液腐蚀着防御罩。最中间头颅突然开口，传出湮荒神的声音：“哦，难道躲进乌龟壳里就不会被我抓到了？”
　　蛇尾重重拍向某处尚未完成下沉的民居，碧月熊的巨掌硬接下这部分蛇尾。
　　“是熊神，是我们钟离国的守护神兽！”我听见它身后的人惊呼，伴随着跪地磕头的声响。
　　碰撞的瞬间，熊崽右掌的出现了黑斑，它咬牙抵住冲击，给最后一批百姓争取了逃进地下通道的时间。
　　焚雷兽载着我和烬冲向九头黑蛇七寸，雷光在它口中凝聚，我趁机观察到蛇身上有六处鳞片泛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
　　便用六支箭矢贯穿了那六处鳞片，黑蛇发出惨叫，伤口喷出的是熔化的铁水。
　　烬的雾态核心突然分裂，分出九根骨刺刺穿它的九个头颅——黑蛇痛苦地嚎叫起来，身躯疯狂扭动，撞塌了半座钟楼。
　　阁主的声音通过扩音机关传来：“要死也别拖累老娘的维修费！”
　　熔火城中心的熔火山突然喷发——
　　“轰——”一道蓝色与红色交织的柱体直冲云端，红色的是火源熔岩，蓝色的是塑造冰封海狱的冻海水。
　　整座山峰在震动中裂开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黑蛇的残躯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拖向火山方向。
　　东北方向一道璀璨光束直射云霄——
　　“主人，那是寒铁林的方向，看样子是神明之核的封印机制被解除了。”
　　地下传来阁主的惊呼：“寒铁林的神明之核竟然苏醒了！”
　　“又是没用的挣扎。”湮荒神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在光柱中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轮廓，那只手径直抓向寒铁林射来的金光，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熔火城的地面受到影响，如波浪般起伏。
　　地下庇护所传来阁主的怒骂：“什么无能的垃圾连蚂蚁的家都要拆！有本事自己造个窝啊！”
　　这话竟然戳中了湮荒神的心窝，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想，只是你们的创世神不给我这个权限。”
　　“什么狗屁创世神，什么狗屁权限，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又随手能碾死我们的神明，每年要我们累死累活的打造贡品才肯施舍给我们庇佑，可你们又庇佑了什么？”阁主声音穿透地壳，在熔火城上空炸响。
　　“我们又不是瞎子，看不见归海国、晋楚国和司空国发生了什么！”我腰间的引魂灯突然抖动起来，神帝残魂的金光不受控制地溢出灯盏。
　　“说得好，你这小蚂蚁倒是比某些神明更明事理。”湮荒神竟鼓起掌来。
　　引魂灯“砰”地炸开一道裂痕，神帝残魂被迫现形。他华贵的衣袍早已破烂，却仍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卑贱的地族，也配质问神明？”
　　“我呸！”阁主的声音从我们脚底传来——她竟冒险升起指挥塔的传声柱。
　　青铜柱破土而出，顶端镶嵌的扩音晶石将她的唾骂放大百倍：“投胎好了不起啊，咱们钟离国还藏有一万年前的《钟离史记》，上面记载若非创世战神和其他两位神明自愿牺牲，你这个狗东西活不到现在！”
　　“骂得好，阁主，多骂一点。”我也开始笑眯眯的鼓掌，烬和熊崽雷崽那边也响起了掌声。
　　看着我们的反应，从未被这般骂过的神帝一时之间僵住了，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死死盯着破土而出的青铜传声柱，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书里写万年前的湮荒之战，身为神帝的你临阵脱逃——”神帝的脸逐渐扭曲。
　　湮荒神来了兴致，开始鼓动阁主：“真有意思，小蚂蚁你继续说。”
　　我翻了翻白眼，这王八蛋不是喊蝼蚁就是喊蚂蚁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万年前，五个国家原本没有‘贡品进献’的规则，怎么打个仗以后我们都要上贡了。”
　　“一万年前，神族还经常下界帮凡人治病救灾，怎么打完仗就全缩回神界了？”
　　阁主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传声柱因为过载已经开始发红，“史书里记载得清清楚楚，湮荒之战前的神族会帮归海国平息海啸，会为晋楚国祈雨，会替言福国治愈瘟疫——”
　　她每说一句，神帝残魂的金光就黯淡一分。
　　“最可笑的是，战后史书不是被篡改就是被销毁，好在我们钟离国有自己的记载方式——”
　　传声柱突然投射出无数赤铜色的古老文字，正是熔铸在寒铁林矿脉深处的钟离密文。
　　我眯眼辨认出几行：“神历8972年，春，神使青阳下界，治晋楚蝗灾，三月不归；神历8975年，冬，战神为归海修堤，浪息三日；神历8864年，战神进永夜之地，首次知魇族……”
　　看到最后一句话，烬往前走了一步，这些记录接触到空气后迅速氧化消失。
　　“后来……”阁主的声音虚弱下来，传声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战后记录变成了这样。”
　　几行金灿灿的崭新文字最后投射出来：“神族恩赐晋楚丰收，因地族凡人虔诚供奉；神迹显现归海国，因贡品丰厚……”
　　“住口！”神帝残魂突然暴起，金光化作利刃斩向传声柱。
　　“铛！”一缕残魂本就折损了七成实力，碧月熊染黑的右掌稳稳接住这一击，掌心的钟离国徽印记熠熠发光。
　　“我乃创世战神钦定的钟离国守护神兽，不准伤我国子民！”
　　“哈哈哈，小蝼蚁看到没，这群神族把你创造的世界弄的乱七八糟，干脆摧毁重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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