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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小家伙慷慨激扬的宣扬誓词，帝渚的反应……
　　就是没有反应。
　　她仍是冷着一张好似冷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华贵面庞，看着帝念的目光就像是看了个无可救药的小傻子。
　　而帝念早有所感自己的需求在帝渚那里得不到答复。
　　于是转头就抱向姜涞的大腿，装可怜装柔弱的软声哀求道：“姨夫，你快劝劝皇姨，让她同意我学骑马射箭，念念求你了，你帮帮念念好不好嘛！？”
　　被帝渚抱着撒娇哀求的姜涞犹豫片响，随即面露为难的看向帝渚。
　　“不可以。”帝渚不等姜涞开口劝她，就直言拒绝道，“帝念，我说过了，你一日没有读好书，就一日休想让我同意你去学武。”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别指望这次求得你姨夫心软就可以来说服我，不是次次你都能成功的。”
　　帝念摇的更厉害了，金豆子在眼眶里团团的转，摇摇欲坠，极尽委屈的叫嚷道：“姨夫，你看看嘛，你就帮帮念念嘛！”
　　“这，陛下，我觉得……”姜涞还是心软了，刚要开口好言劝她两句，但一对上帝渚直直望着他的一双深邃漂亮的凤眸就如失了声，他贯来对她千依百顺，怎舍得违背她的意愿令她不快呢。
　　“过来，姜涞。”
　　姜涞只得狠下心肠，残忍无情的抛弃了一个对他嗷嗷哀求的幼崽让她再无依靠，依言走到了帝渚身边，帝渚便满意温笑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习惯的从袖子里摸出颗糖放到姜涞手心里，再对旁边悠闲徘徊的松子吩咐道，“松子，带着他到处去转转，过会儿再带回来。”
　　姜涞一个不字尚未说出口，握着那颗糖就被松子咬了袖子拖着往外走，他实在抗拒不得，只好频频回头，竭力劝道：“陛下，念念还是孩子不太懂事，你和她好好的说，别凶她呀！”
　　而帝渚理都不理他的劝告，只是待一人一兽远离这里后便蹲下身子与帝念平时对望，见帝念没了护身符后就手足无措的站着。
　　她莞尔一笑，压着声音说道：“小混蛋，你的手段着实厉害，把你的姨夫逗得团团转呢。”
　　“皇姨，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要不说帝念玲珑心水晶眼呢，一见自己没了保护盾，认错的态度又快又诚恳。
　　“别跟我提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姨夫，装无辜可怜就能让我心软，傻傻的由着你戏弄还不自知。”帝渚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学骑马射箭么？我可以让你学，甚至能安排你喜欢的林哥哥与青尧哥哥来给你当射箭老师，但有三个要求，若你能保证做到，我明日便给你安排骑射课程。”
　　听到前面的话时帝念尚在忧恐，再听后面的话登时大为兴奋，想都不想的使劲点头，激动应下：“皇姨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念念保证一定做到！”
　　“第一，今后不能再逃课，太傅老师们安排的课业必须全部完成，不得懈怠，不得隐瞒，我会不定时的抽查。”
　　反正她要是不学好，教书太傅和皇姨也会强逼着她，那她今后多多认真些就是，这不算难事，帝念便使劲点头。
　　“第二，不准再四处胡闹，惹是生非，帝姬就该有帝姬的样子，平日安分守己些，别再让你的姨夫天天心惊肉跳的追在你身后跑，就算你按耐不住的想玩，那就把松子带上偷偷去玩，你姨夫胆子小，身骨弱，经不住你折腾。”
　　只要有能让她有玩的机会，那她自己一个人还能玩的更开心些，帝念再次点头。
　　“第三点，从今以后，你绝对不准再半夜三更溜进我的寝殿。”帝渚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还有些无奈，“还有，宮婢奴才们私下的东西你别去乱看，看不懂更不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拿来询问你姨夫。”
　　那次半夜帝念昏头昏头的跑来正好撞见殿中不雅的一幕，后来姜涞整整四五日故意避着她和帝念走。
　　她劝了好久才勉强让人宽了心，否则怕是他能羞愧到天荒地老。
　　帝念有些明白过来：“哦，皇姨是说上次我在后亭廊无意捡到的那本龙阳什么式的图册吗？”
　　帝渚眼光复杂的轻轻颔首。
　　“那本书好奇怪哦，上面画着两个光溜溜的人姿势古怪的抱在一起呢，我是瞧着那上面的两个人和姨夫很像，但又有点不一样，所以才去问的啦！”
　　“……你怎么知道你姨夫和上面画的人不一样？”
　　“就是上次半夜打雷，我一个人害怕，就偷偷跑到你们的寝殿去找你们啊！”帝念睁着一双干净透亮的漂亮杏眼，干干脆脆答道，“然后就看到床上的你和姨夫也是光溜溜的，躺在你身下的姨夫下面也光……”
　　话未说完，帝渚就迅猛的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幸而周围无人在侧，听不见她们两姨侄谈了些什么。
　　帝渚回头看着眼前眨巴眨巴眼睛，分明透着无辜与疑惑的小姑娘，她嘴角抽搐两下，随即放下手，沉声嘱咐她道：“以后不准同任何人说起这事。”
　　被放开的帝念立刻追问：“连姨夫都不行吗？”她只以为帝渚问的是那本书。
　　“谁都不行，尤其是你姨夫。”帝渚叹气道，“你姨夫脸皮薄，自尊心又高，最听不得这些。”
　　闻言，帝念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此，姨侄二人算是达成了平等一致的交易，之后竟是难得的能平安相处，说些闲话聊聊有的没的，气氛和睦。
　　不多久姜涞和松子回来了，便见小小的帝念睡在帝渚身边，而帝渚正在埋首批改折子。
　　懵懂年幼的孩童，玩累了自是贪睡的。
　　姜涞轻步走近两人身边，看帝渚手边批改过的折子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帝渚还在批览不停。
　　他眼尖的瞥见帝渚眼角处隐约的疲倦之色，不免心疼，便走到帝渚身边柔声劝道：“陛下，你忙多日了，歇歇吧。”
　　帝渚早就感知他的靠近，闻言落笔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见他眉眼温顺的低垂，清亮透彻的漂亮眼眸温润如水的注视着她，一低眉一挑眼皆是荣姿风华。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温凉手腕，倾身半抱住这人窄细的腰身，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心檀香，竟是泛起沉迷的倦意。
　　自打登上这皇位，帝渚一日都不得空闲，国家内外的一概大小事件皆需她亲自过问，即便她有称王为帝的能力和良好的体质也忙的够呛。
　　事到如今方能体会当时帝玦的不易。
　　帝渚松松揽着姜涞，过了许久忽是一笑：“是啊，我累了，需要歇一歇。”
　　说着，她放开了姜涞，便撩衣在帝念身边空出的一边空塌半卧躺下，再低声对姜涞嘱咐道，“我小睡片刻，过会儿要是有人来了，便唤我起来吧。”
　　反正这春塌宽大，姜涞索性就到帝念的另一边坐下，与帝渚隔着小小的帝念对面相望，温柔带笑的应道：“好，陛下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俩呢。”
　　听罢，帝渚面色愈柔，浅浅笑着嗯了一声，当真就放心的闭上眼慢慢睡去。
　　静日安谧，时光美好，凉爽的盛春最是容易发困，在场一大一小正睡得香甜无比，唯独姜涞要坚守阵地，果然过不了多久也犯了困。
　　想着近来安宁无事，便顺势躺下与那二人一同去会了周公。
　　却是他刚睡去不久，帝渚忽然苏醒过来，她睁开眼正见帝念下意识的缩入姜涞怀里，而姜涞睡得深沉竟是完全不知，却也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小家伙护的完好。
　　一大一小睡得极为安好，如同真正一体同心的父女，她不由失笑，便伸手扯过了旁边的薄披盖在了三人身上，再撑着头缓缓睡去。
　　任何人看来，那亲密睡在一张塌上的三个人像极了一家三口。
　　重新入睡的帝渚又做了陈年的旧梦。
　　梦里又是那夜星稀月藏，她追着凉凉夜色里传来的低低细细的哭声寻去，便寻到了浑身伤痕的小太监正躲在草丛后哭的无比伤心。
　　这次她没有再躲在草丛后面一直看他哭，而是径直走了出来，走到那惊住不动的小太监面前，然后从袖子里摸出颗糖固执的塞到了他的手里，哄他说这糖很甜，你吃完就别哭了吧。
　　那小太监犹豫片刻信了她的话，把糖送进了嘴里，几下吃完后撇撇嘴，闪亮亮的眼珠还挂着泪痕，委委屈屈道：“我还是觉得苦。”
　　“没关系。”她在从乌云里跑出来的银银月色里笑的异常明媚，“这只是你吃的不够多，我还有很多呢，都给你呀。”
　　恰逢这时梦外的人突然醒来，睁眼便见对面还在梦中沉沦的人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可眼角却是滑出了一滴泪，顺着鲜明的轮廓滑了下来。
　　他便抬了手小心翼翼的把那滴泪点落在指尖，送入嘴里抿了一下。
　　“唔，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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