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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小仇
一顿饭吃的鸡飞狗跳,乐游弟子吃完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小师弟,却发现陈师兄和浮玉山掌门站在一起说些客套话。
瞬间脑瓜子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陈师兄是陈五常掌门的儿子!
可这父子两个见了面跟陌生人一样连个眼神都不交流的嘛。
陈昏跟刘刈麦和周瑞选了不同的峰头,拜了不同的师父,三人的关系依然如往日亲近,周瑞自来眼力劲比刘刈麦好,见这情景拦住了向前的刘刈麦,悄悄拽着人去参观太和山。
陈五常掌门耳聪目明,早知道乐游山儿子的朋友找过来,欣慰笑道:“乐游山是个好去处。”
“这还用您说。”陈昏回道:“我真有永远留在乐游山的念头。”
陈五常眼角上挑,戏谑与酸涩交织,他的儿子,做了乐游山非亲传的弟子,还不打算回浮玉山了。
欣喜他找到了欢愉的未来,但那岂不是说,做他陈五常的儿子还比不上做乐游山的普通弟子?
做父亲的总不会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其实知道儿子在乐游山的时候,他试着联系过,想跟他说上几句话,联系几次无果,想见面也没能见着,还是在乐游山问剑清谈上见到了。可惜是不假辞色的陈昏,看见他仿佛没看见。
浮玉山问剑的时候,陈五常确实希望谢三问赢,问剑场上他是浮玉山的掌门,不是乐游一个外门弟子的父亲。
输赢的结局之后又不得不庆幸,陈昏输得漂亮,顺势还解开了心结。
陈掌门知道儿子的心思不在浮玉山上,问道:“乐游山那样好,可我怎么听说,你们最近有些难捱?”
“您是说二师兄的事还是小师弟的事?”
陈五常:“都是,乐游山不好过吧!”
“没有。”陈昏摇头,“二师兄一定会回来的,而小师弟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
他在心底默默说道,乐游山是他们的倚靠,乐游弟子是乐游山的脊梁。
“那这次的问剑清谈,乐游山还是不好过啊!”陈五常幽幽一叹,笑望陈昏。
陈昏朗然一笑,“谢三问师兄的剑道天赋确实很高,但浮玉山掌门的儿子比他差很多吗?”
他不差劲的,是他们这一辈年纪尚小,天才频出,很多人还未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路。
陈昏不差劲,三师姐也不差劲,四师兄和小师姐都不差,哪怕只剩了他们,乐游山也不会难捱。
听了他这话的陈五常一大把年纪了,差点老泪纵横,天知道陈掌门有多高兴。
父子重归于好,陈五常下定决心要和乐游山交好,便是不提谢三问与曲濯的关系,既然他儿子打算留在乐游山,为不使得他为难,乐游山与浮玉山必然要和睦相处。
长大还是有好处的,之前很多看似难解的事慢慢有了好结果。
乐游弟子虽说是要去找他们小师弟,四顾环望不见亲传师兄姐的身影,心下稍安便不急着找小师弟了。
而楼夙当然知道他师兄师姐要来找他,然而这是太和山的地盘,他不欲授人以柄,有意避开与他们的相见,躲到太和山藏书阁的屋顶上,仰躺着晒太阳。
闭目小憩,耳边仍能听到各路说话的声音。
藏书阁里太和弟子最多,太和山收徒看中出身,勋贵子弟不用有仙骨仍可入太和山,他们要学的自然也不同与问剑论辩,课业庞杂还争抢着脱颖而出,否则哪里会让有权决定谁当皇帝的李还真放在眼里。
用功是一回事,瞧不上别人是另外一回事。
楼夙闲着听到他们调侃的说话声,语调不加掩饰的傲慢无礼。
“楼国师,他算什么国师,等当今退位,新皇登基后,第一个拿他开刀!”
“可不敢,人家身后站着乐游山呢!”
肆无忌惮的嘲讽笑声,楼夙轻轻皱眉,侧身过去,日光影布身后,晒得后背也有了温度。
“乐游山,我还说他们乐游山呢,养出了那等忘恩负义之徒,他们敢反驳吗?没了张翠微,这代弟子再无一出挑的,你看看他们那草包废柴大师兄,问剑不敢上场,清谈输给了小姑娘,说他是草包废柴都是抬举了!”
“要我说,他们的首徒就是一脸的倒霉德行,空长了一张好脸皮,笑眯眯一天天傻乎乎的还不自知,丢人现眼来了!”
“就是就是,叫傅东风的那个对吧,仙骨仙骨没有,身世就是个叫花子,他们乐游连那种弟子都能做亲传首徒,也太不挑人了!”
……
他们侃侃而谈之余,自觉言辞生动有趣,嬉嬉闹闹哈哈大笑,忽听到屋顶上有动静,连忙出去查看,上下四周皆看过,没见到人影只能当做是野猫的动静,勾肩搭背回去接着骂人,却不知翻身下了屋檐的楼夙脸色有多黑。
问剑清谈规则和人选要在下午决定,虽说历来仙门大比的规则都有据可考,但仙门还说不要插手凡间呢,反正太和山又不会遵守。
偌大的试剑场上,李还真声如洪钟道:“太和山武运比不上诸位仙门,且有自知之明,便由我门中不成器的弟子做这第一人,台下如有愿问剑之人,自可上台挑战,最后一人屹立不倒者为赢家,清谈亦如此。”
众人的神情皆了然,太和山,果然不走寻常路。
东道主定的规矩,虽有不公,却无过分苛责之处,客人不好拒绝,只得笑呵呵认可。
一番你来我往的推辞寒暄,天色渐成暗红,昏时已至,不急着开打静等明日。
夜晚各家歇息去,乐游弟子没能和小师弟说上话,又怕和小师弟相见坏了他的事,便忍着不见,但他们四师兄钟酉从来就不是个看得懂氛围的聪明人。
楼夙身为燕皇使臣,与仙门同道的居所不在一处,反而是分到了太和山的弟子居所。
钟酉没料想,有一日见自家小师弟还要偷偷摸摸的,幸好太和弟子实力不济,听闻很多还是锦衣玉食的富贵子弟,躲过他们不难。
难的是太和山实在太大,亭台楼阁,山水园林层层交叠,处处相仿,钟酉面无神情地扶着墙角,觉得自己找错了路。
太和山太大了,钟酉心想要不还是回去吧,总有机会和小师弟见面说话的……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就见三名弟子结伴而来,他只得向暗处藏一藏。
檐下风中立,白衣弟子夹着竹简书卷穿回长廊,顷刻的功夫,让人套了麻袋呜呜咽咽叫唤。
钟酉跟过去看了一眼,想着藏污纳垢的太和山别又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至于傻乎乎地让人给坑害了。
乌漆墨黑的亭中花园,好似空无一人,乌云蔽月,眼前所有都看不真切。
刚刚被套麻袋的三人呻吟了一声,疾言厉色斥责不轨宵小。
他们还没喊来人救命,就听另一压着嗓音的沙哑之声阴森可怖道:“还敢叫唤,把别的人引过来,就杀了你们。”
钟酉心说,为了那几人的小命,还是别出现好。
夜空中厚厚的云层星夜潜行,月辉重新洒满,借着这点光,他才看得清那人是谁。
怎么说呢,时隔不久,多半年而已,小师弟不似小师弟了。
若说席间的楼夙披了件国师的外皮,多了几分从前兰亭先生身上才有的儒雅,依旧能和乐游山上温柔聪慧的小师弟搭得上关系。
月光下的人嘴角噙着凉薄无情的笑意,手上攥了一把地上捡来的碎石子,一下轻一下重敲在倒地几个蒙眼的人身上,可能砸到了脑袋,也可能砸到了身上。
他不想要这几个人的性命,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
“太和山收的凡尘世家弟子,同我说说,你们知道李还真有意选谁当皇帝?”
低声呜咽却不敢放声呼痛的几人有了不被石头砸的间隙,稍大了声音质问道:“什么皇帝,我们不知道!”
“哼,不知道。”森森阴冷的声音有了几分柔意,语调带着拖长的诡异婉转,“那太可惜了,这么没用,不如送你们下黄泉!”
“我我……我知道!”一人没骨气地登时说道:“我知道!”
“轻点儿说,不然一样杀你们。”
那人忍着痛苦的呻吟声,低声道:“我知道……”
钟酉听着不禁拧紧了眉头,他都能听出来,小师弟分明实在戏弄他们,有意欺辱而已,并非为了太和山选皇帝的意图逼问。而这几人说了好几个人名,听着就不靠谱,可见说知道是让砸得痛了,随口筛出了几个名字。
楼夙显然也知道,他继续道:“既然不知道皇帝的人选,那就猜猜我为什么打你们呢,猜对了就放了你们。”
“哦,想想你们做过什么坏事。”
“我们没干过坏事,是积德行善的好人!”
“真的吗,我怎么就不信呢?或者你们知道对方的坏事也行。”
三个在麻袋里互相听到后精神为之一振,混乱不清说道:“赵兄十三岁时打死了他妹妹的狗!”
“石小天十五岁闹市纵马伤人,伤了人还陷害给了我!”
“你你你,你怎么不说明明是你之前偷了我的银子,害得我在姑娘家面前丢脸在先!”
……
较之真正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来说,这三人犯的事儿还算不上罪大恶极。
“还干过什么事?”
“还骂过人,骂过掌门和顾长老,骂过大师兄李常金,骂过同门……”
你们骂的人好多!
三人中的有一人忽地心中灵犀一点道:“今天刚骂了乐游山大师兄!”
小石子砸在身上依旧,三人心想,也不是这件事。
钟酉:打得该!
良久之后,小师弟依然用他的假声道:“今天发生的事要是胆敢说出去,我以后每天都来。”
倏忽间小师弟从月夜中消失,麻袋中三人等了好久才才爬出来,苦着脸走了。
钟酉眨巴眨巴眼,负手身后,仰望星辰皎月,今夜云气重,不宜外出,他还是回去吧。
翌日,问剑清谈开场。
眼尖的几个别家弟子瞥见一众白衣胜雪的太和弟子中有几位鼻青脸肿的,在祭告上苍的时候龇牙咧嘴地好似痛意难忍一样,不禁嗤笑出声。
太和山同门等诸事皆毕之后嘲笑这几人,“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怎么让人打成这样?”
他们龇牙咧嘴驱逐,“去去去,什么打的,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
“哎哟,那得是撞到了什么地方才能撞成这样?得是有多巧三个人一起撞一起摔的?”
“没事少打听,滚!”
……
欢声笑语之外自有知情人,钟酉神情不自然地四下与乐游弟子问好,出乎意料地看见了三师姐和小师妹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
钟酉欲盖弥彰跟她们说:“我昨晚哪里也没去。”
韩香絮和何元初镇定冷淡颔首,“我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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