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坠

　　自从森吉海盗团化身为施工队后，阿努比斯要塞建造的比预想得还要快上许多，施工现场也变得热闹起来。
　　“钢材飘上去了飘上去了！那边那个白大褂，快闪开！”
　　粗犷的声音在卡尔身后响起，卡尔一脸疑惑，还没反应过来说的正是自己时，一股巨大的力就从腰间传来。
　　“嗷！！！！”卡尔捂着腰被顶远，口中骂骂咧咧道：“腰可是男人的生命啊！！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混蛋啊！！！！”
　　“谁叫你不开工程飞梭到处乱跑！”那个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啧，我才没工夫和混蛋吵架呢！”卡尔在嘴里咕囔了一句，将手上的定点磁引装置射到连通着走廊的外壁上，在装置的人造引力场作用下，向着走廊飘了过去。
　　新建筑的味道有些刺鼻，卡尔吸了吸鼻子，后悔没带个口罩过来。他握住走廊边沿的传送扶手，向前又漂浮了十几米后，双脚慢慢落在地上，进入了重力区。
　　阿努比斯要塞中心是镂空的无重力空间，七十二个柱状区域围成一圈，所有大门都对着共同的圆心。目前来看，阿努比斯就像个巨大的齿轮。事实上蓝图中的要塞是梭状的，还应该有个反热辐防御层将“齿轮”罩住。不过距离建好还要有一段时间就是了。眼下最要紧的是——
　　卡尔将中指压在识别仪上，睁大眼睛等待指纹、虹膜与基因的验证。轻微的刺痛感过后，卡尔抽回手，走进了满是仪器的秘密房间。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不舒服……”他摸着下巴，看着线路聚集处、放在防腐槽中的两颗眼球。
　　“看来算是成功了。”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
　　“呜哇！！！”卡尔吓了一跳，头顶的灯自动调亮，他看到拉塞尔正半靠半躺在仪器边上，有种刚睡醒的样子。
　　“吓到你了，抱歉。”拉塞尔掸了掸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呃……没事。”卡尔摆手说道，突然反应过来——嗯？他听到什么了？拉塞尔居然在道歉？
　　“实测结果怎么样。”拉塞尔敲了敲眼球外的罩子。
　　“能知道孤星上那些天目众被洗过脑的战士们的具体位置了，扫描半径是五百万公里。孤星、双卫星全部都在扫描范围内。要不要下令把他们抓起来？”卡尔问道。
　　“不用动他们。”拉塞尔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标识说道，“我有自己的安排。”
　　“万一他们哪天把你抓走怎么办？”卡尔焦急地说道。
　　“那他们早就动手了。”拉塞尔摇了摇头，“我需要留着这些人给天目众回馈错误的信息。而且……还有一些没经过洗脑的人潜伏在这颗星球上。这些人会成为线索。”
　　“比如说对蓝下手的那个人吗……”卡尔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天真，他叹了口气，十分心疼地看着拉塞尔：“别太勉强自己了。”
　　“嗯。”拉塞尔点点头，又问道：“赤焰修好了吗？”
　　卡尔掐指算了算：“应该这两天就修好了吧……破坏成那个样子，简直就等于重新做了。顺便再弄弄古芳树油，能晋S级也是件好事……真是要命啊……如果不是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以西结石的研究上，早就修好了！——对了，叶流那小子还在和你闹别扭？”
　　“虽然都传你们两个关系很僵，但是总觉得既然还能吵起来就没有那么糟糕。反正我也不懂你们之间的事情……哎，算我多嘴了。”卡尔挠了挠头，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情。
　　“没事的。”拉塞尔淡淡地说道，“会结束的。”
　　“结束？”这个词用得非常微妙，让卡尔一时间解读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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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还要继续？”鸫哥皱眉将刑房的门打开。
　　“因为……”沙迦缓慢地抽出插入被捕者胸膛的手，笑得很温和：“这正是拉塞尔所期待的。”
　　“自己，看。”
　　鸫哥把一份电子报纸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沙迦看了一眼版头，上面写得正是：【震惊！孤星上蔓延的黑暗力量！已有数名平民遇难！】
　　“欸~~计划进展的这么顺利简直不可思议。”沙迦先是惊叹了一声。
　　“不过……这些肮脏的鲜血，完全勾不起我的食欲呢……”沙迦眯起眼睛，舔了舔嘴角温热的液体。
　　刑房沦为血海，尸体逐渐冰冷，同时冰冷下去的，还有生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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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鸫哥很少主动进入灰宫，但这次不同。
　　让自己训练沙迦也好，让沙迦和他一同接管暗杀组织也好……都在推动着沙迦走上一条不归路。双手沾上鲜血是迟早的事情——自己本身就是杀手出身，早都有了觉悟。但沙迦不同，他本来还有的选择。
　　为什么还要继续做这种事情？
　　蓝的眼睛有了治疗的希望，鲛人对于狼派的仇恨，不是已经淡化了吗？
　　在白依的引领下，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敲响了拉塞尔办公室的门。
　　“门开着。”拉塞尔一如往日般轻淡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他抬起头，看到进入办公室的，正是鸫哥。
　　“有事？”
　　“嗯。”鸫哥答道。
　　天色阴沉，房间又没有开灯，显得很暗。
　　“说。”
　　两个不善言谈的人之间的交流很相当简洁。鸫哥看着拉塞尔，先是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才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沙迦还要追捕狼派。已经，伤到了平民。”
　　“你是杀手，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问题？”拉塞尔反问道。
　　“沙迦是我的友人，您，是我的雇主，也是我的友人。希望您，不要利用沙迦。”昏暗的房间内，鸫哥对拉塞尔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友人？
　　拉塞尔听到这段话后，心里微微一暖，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有些冷淡地说：“这是沙迦自己的意志。”
　　“他是，自愿的？”鸫哥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选择了我。”
　　“我也要，进行选择？”鸫哥大约是明白了“选择”的意思。
　　“你没有必要进行‘选择’。”拉塞尔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句话。
　　“因为……”
　　“轰隆隆——”
　　室内被闪电照亮，两秒后，雷声大振，竟是下起了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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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大的雨！！老先生，我帮您把药圃的日光板收起来啦！”朵娅大声冲着屋里喊道。
　　“温室会自动闭合的，管他作甚。”老先生站在竹制的台子上说道。
　　“老先生，孢子要保存在十五度的恒温环境中，还有是一定要保持干燥，还有还有……”
　　“行了行了，快去读书吧。”老先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我去图书馆了！”朵娅戴上口罩和变装眼镜，对老先生挥手作别。她最近迷上了去第一军校的图书馆自学军事理论，偶尔还会蹭蹭课——当然是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由于本身也经历过不少实战，学起来倒是飞快。
　　而且自从得到老先生的帮助，她的“天敌疗法”进展得很是顺利。老先生有着很丰富的行医经验，她又有很多和古医术相关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如果长期合作下去，没准真能彻底治好蓝的眼睛！
　　不过……将军……自己真的够格吗？军校里明明有那么多比她更努力、更有天赋的人啊！
　　该死的、她也想读军校啊！都怪那个大帅比给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外挂！有什么用！
　　该抱怨的地方还不止于此！她这一阵，居然还看到各种和她有关小说！要么是梦幻的玛丽苏女一号，要么就是恶毒的心机女二号！
　　“——啊啊啊！气死了！！！”
　　朵娅的咆哮在暴雨中回荡着。

　　一辆飞梭与朵娅擦身而过，停在老先生的住宅前。昆西走下车，眉宇间出现了川字。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鬼哭狼嚎的。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半入土的人啊？”老先生开门说道。
　　“因为要回军校选新兵，正好路过，就来看一眼。”昆西翕动了下鼻子，又说：“那小姑娘来过了？”
　　“刚走不久。”老先生坐在竹垫上，啜了口茶。
　　“哦。”昆西拿起毛巾，擦了擦沾上雨水的手。
　　“哼。”老先生突然冷冷一哼，没好气的说道：“这颗星球，看起来呈崛起之势，事实上早已经千疮百孔了。看看叶流那小子，怎么就耍起性子来了？快奔三十的人，没个当爹的样儿。”
　　昆西苦笑了一下，想到有些事暂时还无法和自己这倔脾气的父亲交代，便也没开口。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哼，让一个姑娘家陪你们滚泥潭，也真都不害臊。”
　　“您说得对。确实不应该把朵娅牵扯进来。”
　　“你还知道呢？！灰毛小子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劝劝？几百来岁，都活到哪里去了？”老先生用空茶杯敲着茶几，教训道。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老先生念叨了几句后，有些倦累了，便将昆西撵了出去。昆西坐在飞梭中点燃了一根烟，望着老先生房间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这并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是寿命将尽，是无可抵抗的自然力。
　　现在是最黑暗的时刻，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刻。[38]
　　不知道父亲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啊。
　　昆西将吸了半截的烟丢在风雨中，升起车窗，离开了这个地方。

　　[38]出自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风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黎明到来以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刻。同时是银魂里的名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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