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师兄又在歹毒地修bug

　　断断续续把其余三区黑泥病患者治好，池归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怀磬醒了。

　　不枉池归每天十颗子弹的弹雨攻势，怀磬严重的伤势终于得到控制，虽然离彻底痊愈还远，但维持基本人形还是没问题的。

　　“哥！！！！！”

　　回到怀磬府上，怀笙一见到端坐在病床上的怀磬就扑了过去。

　　“哎，别乱撞。”池归提住怀笙的衣领把他拽了回去。

　　经他提醒，怀笙这才注意到怀磬身上缠着厚厚的白布条，连忙刹住脚步站定。

　　没了隐藏身份的必要，怀磬用真实的外形待人。谦谦君子清朗温润，柔软的金发衬得他的脸庞如同午后洒在窗台上的阳光，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他笑意盈盈看着怀笙，全然一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赏。

　　怀笙想起他打怀三春时怀磬不在场，立刻眉飞色舞同怀磬讲起了战斗细节，期间还忍不住问池归：“对了池归，你是怎么发现我是故意引导怀三春夺舍我的？”

　　池归答道：“他操控那些鸟兽攻击你时，你明明可以化作行动更敏捷的蛇身躲避，却偏偏一直维持人形，所以我猜你是要在蛇身上做文章。”

　　“嘿，咱俩之间默契这一块真是没得说！”

　　怀笙得意，没规没矩就要搂池归肩膀，挨了姜黄一记眼刀才讪讪收手。

　　怀磬目光在三人中流转，聪慧如他，怎会看不透自己弟弟对池归的那点小心思。

　　他按下八卦心，不动声色又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举手投足间池归对怀笙全当哥们处，论起亲近程度，池归的目光更多停留在姜黄身上。

　　这份超额的在乎也许连池归自己都没有发现，确认姜黄是否在身边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小习惯。

　　怀磬心下了然，决定终止弟弟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

　　他抬眼看向池归和姜黄：“二位，键盘我们魔窟是不敢再留了，由我做个主，请二位带走自行处理吧。”

　　池归点头应下，怀笙听到“带走”雀跃不已，正要说他也要跟着去，却被怀磬不动声色拉住了。

　　“怀笙，这些天你好好准备，马上就要到封王仪式了。”

　　“我？封王？”怀笙眼睛睁得大大的，反复确认过怀磬神情，确认他没在开玩笑后慌忙摆手，“算了吧，我怎么当得了魔王？哥，肯定得是你继续……”

　　怀磬的目光充满鼓励：“带我逃离销金窟的是你，终结怀三春黑泥计划的也是你，如此有勇有谋，就连怀三春死前也命人写下了让位的诏书，若是你当不了魔王，还有谁配得上王座呢？”

　　怀笙吞吞吐吐：“可是家族长老那边……”

　　怀磬不容置疑道：“我会去说。”

　　怀笙仍在迟疑：“我修为太低会被篡位的……”

　　怀磬揭开衣袖露出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布条遮不住流畅的肌肉线条，语气波澜不惊：“我看谁敢篡你的位。”

　　“……”

　　怀笙无言，他怎么就没发现他哥还有那么强势的时候呢？不过那些白条让他意识到怀磬急需静养，把繁重的政务推给一个病号来办未免太残忍。

　　偌大一个魔窟需要他，怀笙再也回不到当初那条随心所欲的小蛇了。

　　怀笙回头看池归和姜黄，发现他们向他投来的目光和怀磬一模一样。

　　鼓励、关怀，以及……信赖。

　　像种下一棵小树苗，欣喜看着它长出第一片新叶。

　　压下心中诸多不舍，怀笙终于做出决定：“那……我就不跟你们去皇城了。”

　　池归和姜黄点头。

　　“但在把键盘交给你们之前，能不能让我最后用一次。”怀笙眼神飘忽。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警惕地看着他，他们全记得怀笙上一次使用键盘惹出了多大的祸。

　　“怀笙，你想许什么愿？”怀磬小心翼翼问他。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许愿！”怀笙连连摆手，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瞎许愿了。

　　“我看人类的皇帝登基会带一种帽子，前后有帘的那种。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在我封王的时候也戴一个那种帽子，顶上那块板子就用键盘代替。”

　　池归这个现代人跟着想象了一下把键盘当冕旒的情形，忍不住笑出了声：“挺……挺有想法，你为什么想把键盘顶头上？”

　　“一来是威猛霸气，”怀笙不好意思地挠头，“二来我想让所有魔窟妖族都看看，黑泥病的罪魁祸首并不是这块平平无奇的黑色板子，而是满怀贪欲的统治者本身。”

　　“我要把键盘的秘密公之于众，往后魔窟不会再有新的黑泥病患者。”

　　他在说这些话时脸上焕发着强烈的理想光辉，虽然略显稚气，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是不是太傻了……”怀笙犹豫地看向另外三人。

　　“不傻！”三人异口同声。

　　怀磬：“我筹备仪式。”

　　池归：“我清理键盘。”

　　姜黄：“我找做冕旒的材料。”

　　他们的积极态度让怀笙受宠若惊，他劝不住怀磬，只好就近拉住池归：“哎哎哎，你跟我说实话，把键盘当帽子顶头上这事到底靠谱吗？”

　　“不靠谱，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目睹键盘的危险，谁能保证仪式上不出差错呢？”池归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着他又放缓了语气。

　　“但就像你说的，所有臣民都应该对统治者有知情权。从对待键盘的态度证明自己和上任魔王不一样，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怀笙松了一口气，有池归这话他就知道妥了。

　　接过怀磬递来的键盘，池归排空杂念，捏着子弹头清理了键缝中残留的bug碎屑。

　　反复确认无危险后，他把清理后的键盘交给姜黄。

　　按之前琮修键盘的反应来看，他们病毒好像和世界bug天生相斥，让姜黄来保管键盘无疑是最安全的。

　　姜黄明白了他的用意：“我会在键盘底部做一个筒型支撑，只要不接触到键盘，仪式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他向来靠谱，说不会出差错就一定不会出差错。

　　池归正要把目光从键盘上移开，突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不管是怀三春，还是怀磬、怀笙，他们握键盘的手势都像平时抓握木板一样，大拇指在上，其余手指在下。

　　这种握法无可避免地会按压键帽，但他们三个是修仙世界里的人物，不知道键盘的真正用法，自然不会觉得按到键帽有什么问题。

　　而琮、墨思，以及池归自己，作为现代人和接触过现实世界的病毒，他们知道键盘的真正用途。抓握键盘时会习惯性地避开键帽，选择托举底部，或是捏取边缘。

　　此刻姜黄采取的便是第二种握法。

　　似是注意到池归神情有异，姜黄眨了眨眼：“师兄，怎么了？”

　　怀磬和怀笙俩兄弟也投来了目光。

　　池归压下异色，若无其事冲姜黄伸出一只手：“好像没擦干净，让我再看看。”

　　姜黄把键盘还给他。

　　这次池归调整了动作，用第一种握法接过了键盘，假装真有什么没清干净的bug一样又用子弹擦了擦，键帽被拇指压出了几声轻响。

　　“好了。”

　　池归递键盘给姜黄，大拇指仍紧紧按在空格键位置。

　　心理学证实，人会下意识重复身边人的行为，如果刚才姜黄握键盘的手势是从他身上学来的话，那他这次一定会选择第一种握法。

　　“好像没什么区别，师兄。”

　　姜黄接过键盘，他的手指稳稳搭在键盘边缘，仍然是标准的第二种握法。

　　“是吗？兴许是我看错了。”池归面色如常，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不属于心理暗示，那就只能用习惯来解释了。姜黄作为游戏内的病毒，他为什么会像一个现代人一样抓握键盘？

　　吸取经验教训，这次池归决定直接问姜黄：“你……知道键盘怎么用？为什么拿取键盘时会避开键帽。”

　　姜黄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相邻键帽：“不知道，我猜上面这些方块和键盘用法有关吧？避开比较安全。”

　　他的观察力一向远超常人，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

　　池归将信将疑按下疑惑。

　　几日后，怀笙的封王仪式顺利举行。

　　高台之上，他穿着绣有铜钱花纹的盛装，顶着键盘做的冕旒，年轻的脸庞写满意气风发。

　　在外颠沛流离十余载，怀笙骨子里仍是个随心所欲的魔窟佬。他把昨晚准备好的稿子忘得一干二净，即兴侃了一遍自己是如何打倒罪恶的怀三春上位的，顺带把池归和姜黄逮上台，向众妖好好介绍了两位拯救魔窟的大功臣。

　　没有冠冕堂皇的官腔，怀笙绘声绘色的讲述引众妖听得聚精会神，待他摘下冕旒讲述自己的主张时，在场的所有妖族都热血沸腾地振臂欢呼。

　　整个会场氛围好极了，除了怀磬隐隐发黑的脸色外，这次封王仪式可以算是相当成功。

　　终于逮到敬酒环节的空隙，怀笙撩起冕旒前方的帘子，小声对池归和姜黄道：“待会你俩可得掩护我撤离，瞧我哥那眼神，估计琢磨着把我细细切成臊子呢……”

　　话音未落，怀磬的目光已经移了过来。

　　怀笙打了个寒颤，干咳一声挺直腰板，继续和族里长辈聊理想聊抱负。

　　池归抓了一把花生米，一边笑话怀笙一边吃，注意到姜黄在看他，池归心虚地又抓了一把递到姜黄手心。

　　“挺好吃的，你尝尝。”

　　姜黄“嗯”了一声，捻了一颗送进嘴里。

　　看着他抿起唇角，喉结滚动，池归思绪渐渐歪到那天早上轻快的吻，脑子瞬间炸开，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

　　再看眼前那盘新鲜花生，花生浅粉色的外皮让他想起那晚亲吻姜黄脸颊时相隔不远的唇。

　　看起来好软……

　　手指习惯性地捻起一颗花生送到嘴边，略硬的触感让池归猛地惊醒，手腕一抖，险些把那颗花生扔出去。

　　池归心情复杂地把那颗无辜的花生剥皮嚼碎，后半段宴席再也没动过面前那盘令他心烦意乱的花生。

　　散席后，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伙凑到二人跟前，他往上拉起布帽一角，让二人看清了他的脸。

　　池归诧异：“怀笙？你居然从你哥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了？”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家伙，竟敢抛下我远走高飞，亏我还特地托人给你俩弄来了去皇城的船票。”怀笙痛心疾首。

　　池归及时截住他泛滥的戏瘾：“行了，知道你仗义，船票是哪天的？”

　　“就今天！”

　　怀笙左手拉起池归，右手拉起姜黄，嗒嗒嗒踏着青石板向码头跑去，沿途洒下一串畅快的笑。

　　一路跑到码头，三人靠着码头栏杆平复气息。

　　“这么着急送走我们？”池归打趣。

　　“可不是嘛！”

　　怀笙摘下小厮的帽子，眼中笑意淡了几分：“我哥这些天总是咳嗽，虽然他告诉我他只是感冒了，但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你俩早就知道对不对？被黑泥啃了那么多年，他的身子早就不行了，现在撑着人形也是因为我需要他，整个魔窟需要他。”

　　“一旦我长成一个合格的魔王，他没了活下去的执念，还能撑多久呢？”

　　怀笙神色落寞了一瞬，随后又被更为强烈的意志取代了：“所以你们快去把‘世界bug’修好吧！既然被困在显示器里面的木知南可以活，我哥一定也能恢复健康对不对？”

　　他深呼吸几次，不舍地看向二人：“我真的好想和你们继续冒险啊……”

　　飞舟已抵达码头，鹤妖拉起船帆吆喝乘客赶紧检票，蒸汽从船底热腾腾泵出，乘客们提起行李，自发排起长队。

　　池归和姜黄对视一眼，摸摸怀笙的头，温声安慰他：“四件bug组件已经找齐了，我很快就能修好世界bug，你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怀笙吸吸鼻子点头：“到了皇城记得给我写信，记得给我寄特产，修完bug一定要回来看我！”

　　二人一一应下，直至检票的鼠妖开始催促，他们才向登船口走去。

　　坐上飞舟，远远望见怀笙被他哥拎着衣领逮走，池归笑着笑着脑中突然传来“叮”的一声。点进页面一看，好感度进度条居然亮起了第三个100％ 。

　　池归觉得有些奇怪，他知道怀笙对他有好感，但不至于到100％那么夸张吧，相较之前的木知南和安若素，怀笙的好感度出现得未免太突兀。

　　系统的声音毫无起伏：“你让怀笙从一条被抛弃的小蛇长成一位能独当一面的魔王，在他的100％中，除了喜爱，还有感激、崇拜等多元情感，这些都是相当可贵的数据。恭喜你，3741，你的攻略相当成功。”

　　“任务将在一个月后截止，合同里的最后一份100％，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最后一个100％吗……池归下意识望向姜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坦荡，这第四份100％，究竟该如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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