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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动手?!”神武都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做了他!天照邪域就是我们的了!”
神武都觉得这太疯狂了,“君集!这不可能!”
应九锡的声音从第一扇密门之后传出来,还是懒懒的,“君集,别闹了,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最好听你哥的。”
“君集!掌控政权靠的不是暴力,而是人心。”
“他杀了邪皇,我们再杀了他为邪皇报仇,不是顺应人心是什么?”神君集急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捏死神武都。
“邪皇早已失去人心,你想想他昨晚无端杀了多少人!你为他复仇?等你杀了应九锡,立刻就有人借伸张正义的大旗来杀你,你只是在帮他人做嫁衣裳!”
“只要我们两个联手!谁是对手!”
“谁又是申屠罗的对手?!还不是被应九锡杀了!”
应九锡在笑。
“那就说应九锡重伤死于申屠罗之手,我们接手烂摊子,行不行啊!”神君集简直在吼。
“很多人都晓得应九锡没事,不止九执法,还有苍龙七宿!这个谎你圆不了。”
“苍龙七宿不是你的人吗?!”
神武都的眼神暗淡了一下,“君集,我在邪域没有任何人。”
除了你。
神君集难以理解,“你为什么不肯杀应九锡?!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神武都不知道神君集指的是什么,“我们只是一起喝过酒——”
神君集喊起来,“我受够了你的磨磨唧唧和杞人忧天!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快意恩仇一点!”
“快意恩仇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实力,”神武都几乎是阴暗地说,“而你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找死!你不晓得应九锡为了今天做了多少准备,你以为昨天夜里是邪皇心血来潮、应九锡趁机下手?你错了!那只是应九锡全盘计划的最后一步!他在杀邪皇之前已经考虑好接手之后的局面,提前借邪皇的手——”
密门轰然而碎——
应九锡不能再让神武都说下去了。
神君集瞳孔收缩,召出满室的玄火神鸦——
“武都!事在人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与不取,反受其害!”
神武都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杀你。
或者君集。
神君集不可思议地发现神武都拦住了自己——
万物归无、诸相化空。
神鸦瞬间化为乌有——
神武都想拦的不仅仅是君集,他要阻止两人的相斗,然而应九锡用的是暗器。
暗器穿透神武都的阵法,打中神君集的身体,鲜血飞溅——
神武都睁大了双眼,神君集也睁大了双眼。
暗器不足以取命,但应九锡擅长用毒——
“神武都,”神君集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就像他是一个陌生人——
“你刚才亲口对我说,除了那一件事,别的你都会帮我。”
他忽然凄彻一笑。
“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
下一个瞬间,神君集凶猛地推开他,掉头就逃——
神武都无法忘记君集最后看他的眼神。
可他不能追,因为要拦着应九锡。
应九锡没有要追的意思,他轻轻地笑了,“放心,我没下毒,杀神君集也没什么意思。”
神武都的面色冰冷得如同死人。
刚才,在应九锡面前,他隐藏了一年半载的内心,该说的不该说的。
全说了。
“他身上有我的暗器,我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他,他逃不出去。”应九锡顿了顿,“不过我也有意外收获。”
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走了。
那个瞬间,神武都切实地想杀了应九锡。
半个时辰后,邪域大部分还活着的六部文臣、五天君、九执法、二十八宿,齐聚天照神殿。
申屠罗的皇位空空荡荡,他唯一的子嗣是个三岁的小姑娘,名叫申屠梦。
应九锡抱着吓得连哭都不敢哭的申屠梦,坐在中央钧天的座位上。
邪皇不在,中央钧天就是邪域地位最高的武将。
按申屠罗定下的规矩,这种级别的会议,应该由天官祭酒主持,但天官祭酒文且正被押在殿下,罪名是一味媚上、助纣为虐。
秋官祭酒正在念昨天夜里被申屠罗屠杀的将领名姓,“北方玄天及座下玄武七宿尽数被害,死者如下——”
官方宣称是应九锡和神武都被迫联手制止了邪皇的暴行。
殿内一片死寂。
五天君的座位空了两位:北方玄天、南方炎天。
朱雀七宿也一样被屠戮殆尽,但秋官祭酒并没有提及南方炎天。
“除如上暴行,还牵出了一些陈年旧事。”
神武都安静地听着秋官祭酒将逢嫣怂恿申屠令之事抖出。随后,逢嫣被押出,与秋官祭酒对质。
平素里飞扬跋扈的地官祭酒此时憔悴得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出乎神武都意料之外的,逢嫣对秋官祭酒所陈述的事实一一招认,神武都以为他会把一切都栽到申屠罗身上,他没有。
他哭着说,“是文且叫我这么说的,我并不晓得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吓坏了,他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可以推荐我做地官祭酒,我后来才晓得,他在陷害我,然后再用这件事控制我,逼我去给邪皇说很多言不由衷的话,让我替他出面陷害他讨厌的人——”
一番话听得神武都是叹为观止。
他要是推给死人申屠罗,是个人都会知道他在推卸责任。
可他把自己描述成被胁迫者,半个受害者,把一切都推给还活着的文且,落井下石,让众人的愤怒集中到唯一一个可供发泄的对象。
确实,当面进谗言的事,都不是文且做的,他只是摸着申屠罗的心思出谋划策。
逢嫣这口一开,满朝震惊,包括文且。
这两人平时关系有多亲密众人是有眼共睹,谁也想不到逢嫣会反咬文且。
两人当场对质起来,凶猛得如同野兽厮杀——
应九锡在若无其事地逗申屠梦,神武都只觉得厌烦。
他不想直面人性中最丑陋的那一面。
文且明显说不过逢嫣,落了下风。
“逢嫣,”应九锡心不在焉地开口,“你说,像文且这种大奸大恶之人,怎么处置比较好?”
逢嫣几乎没有思考,带着方才与文且厮杀的狂暴,恶毒地说,“他离间申屠罗与申屠令,令他们血亲相残,应当把他剁成肉酱,一边剁一边让他自己吃——”
应九锡及时捂住申屠梦的耳朵。
“好,就这么办,”他轻巧地说,“不过看你们刚才撕咬的模样,如果让你们面对面看对方吃自己的肉,是不是更合适?”
逢嫣的脸忽然惨白得如同死人,文且则狂笑起来。
“应九锡!”逢嫣失声尖叫,“谁不晓得你是整个邪域最会用药的人!昨天夜里邪皇并不是见人就杀,他只杀被飞蛾纠缠——”他忽然昏死过去。
神武都知道,有人暗中打中了他的穴道。
应九锡低声说,“拖下去,拔了他舌头。”
秋部将文且与逢嫣押下。
“对这两人的处置就这么定了,行刑时,大家也一起来欣赏怎么样——”
神武都猛然站起来,打断了应九锡的话,“不可!”
应九锡有些意外,“你要为他们求情?”
“我下狱后,逢嫣曾经探望过我。”
应九锡知道逢嫣探过神武都,礼节性质,点到即止,但没想到神武都会把这件事一直记在心里。
应九锡的面色阴暗无比,“所以你相信逢嫣的话?”
这就严重了,前面逢嫣企图咬应九锡时,皓天可认真地听着呢。
“我相信他做过一些不耻的事,但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把天照邪域的名声败掉。”
“此话怎讲?”
“汉初,吕后减田租、免徭役、除秦朝酷刑、让百姓休养生息,为文景之治奠定了基础,可她唯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只有她对戚夫人做过的那一件事。
“人言可畏,一旦动用骇人听闻的刑罚,会给天照的敌人落下口实——不过是杀两个奸佞之人,一刀砍了就行了——”
应九锡淡淡地打断他,“晓得了。”转头对秋官祭酒说,“找个让人心情愉快的日子,把这两个人按逢嫣的法子办,别忘了通知大家来参观。”
“领命。”
神武都惊住了。在他回过神来前,温情被押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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