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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之行
山中日月轮转,山下沧海桑田。
岁月匆匆不知凡几,短短几天于漫漫红尘中渺如沧海一粟,却足够承载许多物是人非。
短短五天,千年前军中的林尔,在千年后依然用同样的名字进入军营。
签了合同,正式成为部队的特聘教官。
虽非正式编制,但好歹,他又一次来到了这样的地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离开京市前,他每天都去一次军营,教了七人小队一套塑根骨、打根基的方法。
七人小队口头上先拜了师,楚弥口头上应下,这事算成了一半。
有了这层关系,楚弥便先行把他们教会,再让他们代为教授。
“师父,您不是说您家的功法不外传吗?”老幺问。
楚弥也不瞒着,直说:
“我现在教的并非家族功法,但普适性高、更适合大部分兵将在实战中使用。”
离开前他交代:“开学前我再会来一次。”
“告诉他们,只要把根基打得足够稳,两个月后验收合格,我会另外给一套进阶功法,全是杀招。”
“如果足够刻苦,只需半年,他们的近战能力都能得到大幅提升。”
既然已经口头约定拜了师,几个人也就大胆起来。
“师父,那我们呢?”
楚弥道:“跟着一起练,根据你们每个人的耐受极限往身上绑沙袋。”
“每人每天的负重量做好记录,队长统一报给我。”
心塞队长:“……师父,我叫陆成决。”
楚弥默默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嗯。如今天虽热,但除了沐浴、睡觉,其余时间都要绑上,你负责监督。”
“负重量只能增,不能减。”
老幺听后苦了脸,“师父,负重极限全身绑沙袋,我们平常还怎么训练?”
楚弥面沉如水,“平时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你们的训练机制很完整,就按照平常的练。”
“如果怕苦……”
他顿了顿,“做我的徒弟,以后只会更苦。”
“趁如今还不算正式拜师,你们可以随时打退堂鼓。”
“拜师以后如果谁跟我叫苦,我多的是惩治人的手段。”
他虽年纪小,却浑身威严,气场强大到只需原地站立不动,便叫人望而生畏。
老幺心中一凛,乖乖认错。
“对不起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喊苦了。”
楚弥没说话,上车走人。
这几日,楚弥正式见了塞北那些后裔,和他们聊了会儿,各自问了各自想知道的,便叫他们他们回去了。
这样的态度是谁都没想到的。
“我以为,你至少会留他们一起吃顿饭。”
沈淮久说。
“没必要。”
楚弥道,“和我有交情的是他们的先祖,如今一千多年过去,塞北那些兄弟早已化为一坡黄土。”
“当年他们委托我照顾他们的妻儿,我当时没做到就是没做到,弥补不了。”
“如今见到他们的后辈,知道他们香火有延续,后世有传承,便已足够。”
“至于其他。”
楚弥说,“他们如今的生活不是我给的,我也无意参与。”
“我与他们各享其安、各得其乐,没什麽不好。”
楚念白在旁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知盘算着什么,表情不停变。
见身边人都看他,噗嗤一声乐了。
“我是在想,还好我们姓楚,嘿嘿~”
“哥~”
他扒拉着楚弥,笑嘻嘻说,“咱们才永远是一家人。”
楚家其他人一听也深觉庆幸,笑得开心。
反而沈淮久一身冷汗,说:
“还好我脸长得不错,一早把你勾到手。”
他脊背发凉问:
“要不然,就算知道我沈家是洪康后裔,你是不是也不准备去我家?”
“去还是要去的。”楚弥说,“至少要去一趟沈家祠堂。”
说起沈家,他低垂下眉眼。
“说到底,沈家族人为我吃了不少苦,帮你们寻医治病本也是我的责任。”
沈淮久连续针灸几日,配合着医生做了治疗,状态好了许多。
不像之前那样敏感,恢复了正常,心里的恶趣味也就跟着起来了。
只见他故作哀怨,假模假样叹惋。
“殿下,你这么说我很伤心的~”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这么费心帮家里人筹建医疗团队的~”
楚弥平淡道,“确实和你无关。”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沈淮久沉下脸,眼神下意识沉郁。
只是随后蹙了蹙眉,眸底的哀伤被压下,转瞬变为嗔怒。
“楚弥,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楚弥默不作声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再启唇,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无情。
“没有你我也会找人帮他们治病。”
这下,沈淮久是真的恼了,“那我呢?”
楚弥注视着他不动,“你就是你,和你是不是沈家人无关。”
闻言,沈淮久一愣。
眼底郁色刹那间散尽,抿唇低眉,红了耳根。
楚念白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九哥,你别太好哄。这样以后没出路。”
沈淮久微笑,甚至有些得意,说:“那也要看是谁哄。”
楚念白转念一想,狠狠点头,深表赞同。
“那确实。”
他煞有介事说,“如果换成是我,都不用我哥哄。”
“这么一想,”他顿时嫌弃地撇撇嘴,“你还是拿乔了。”
沈淮久志得意满挑眉,略显嘚瑟。
“没办法,你哥就爱惯着我。”
自从知道洪康与沈家的经历,楚念白再看沈淮久,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怜悯。
下意识总想让着他,连带着出门遇见其他沈家人,都觉得顺眼不少。
开玩笑,这可是活生生的千年大怨种啊!
多么可爱又可怜。
更关键的是,沈家人各个长得好看。
不像黎家,每一代总有几个歪瓜裂枣。
*
此次塞北之行,队伍里除了原有的几个,还另外多了两个人。
一个长须老头,一个大金链子大金表的高壮男人。
过去的塞北,如今已被拆分成三四个不同的省份。
根据长须老头的指引,楚弥找到了当初他将那些士兵下葬的位置。
那是两座并立高耸的荒山脚下,在夹缝处被一道矮墙圈起来的无名墓园。
墓园旁边有一座破落小庙,说是小庙,其实从外看,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坍塌的屋子。
一个单间,孤零零伫立在无名山下,周围荒无人烟,连鸟雀都罕见。
不待走近,楚弥的脸色已经阴沉得骇人。
长须老头鼓着勇气,颤巍巍解释:
“建得太好怕被注意到,附近挖出了矿,我们不想这里也被盯上。”
提到挖矿,庚一作为生意人的那根神经敏锐跳动。
拿出手机大致查了相关资料后问:
“早些年这附近确实挖出了矿,不就是个规模不大的金属矿吗?”
“目前那里已经开采结束了,工人也都撤了,还有必要这么……严防死守?”
长须老头无奈叹息着说:
“这事说来惭愧,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墓地具体有多大,当初圈墙也只是判断个大概位置。”
“我们也是想着多谨慎一点总是好的,这附近没人,大兴土木太招眼,主要也是怕打地基时,不留神破坏哪位先祖的坟。”
“现在这样虽然看着是……不太好看,但总算没扰了祖宗们清静。”
楚弥不置可否,问:“这块地皮有确切归属吗?”
“有,但查不出是谁的。”
长须老者愧道:
“我们其实很早就想把这块地买下来,但苦于找不到主人,我们也是没办法。”
“私人的?”
楚弥皱眉,“一点眉目都没有吗?”
长须老头摇头。
庚一附在楚弥耳边说:
“宗主,五行阿木在隔壁省治沙,附近他比较熟,要不叫他过来问问?”
“不必。”楚弥道,“打电话问就好,无需让他多跑一趟。”
庚一领命,先发了条信息,便跟着楚弥一起往墓园走去。
墓园门不算窄,只是几根钢筋焊成的门。
结实倒是挺结实,可惜锈迹斑斑。
门上的锁也是又厚又重,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铜锈。
“拿钥匙,开门。”楚弥在前道。
长须老头愁眉苦脸说,“没、没钥匙。”
这下,不止楚弥,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你当真是付勇后人?”楚弥拧眉质疑。
长须老头噗通一声跪下。
“殿下,小老头不敢撒谎,我是真没钥匙啊!”
隔着锈迹斑斑的门,楚弥遥遥望向里面的墓园。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里面荒草丛生,坟头草,确确实实比人高了。
其中,偶有一些石竹,花开正艳。
“回去吧。”
紧紧攥住布满铁锈的钢筋,楚弥咬牙转身,再不看长须老头一眼。
见楚弥当真要走,长须老头急忙起身拦路。
“殿下,我知道里面不太好看,但这件事我们真的是有苦衷的!”
楚弥站住脚,冷眼对他,不说话,却也没再继续往回走。
长须老头见状连忙解释说:
“这锁是我爷爷上的,当年国家动乱,我都还没出生,爷爷逃难的时候把钥匙一起带走了,然后再没回来!”
“真的不是我们不尽心!”
他急切解释道:“殿下,这里面葬着的是我们自己的祖宗,我们不可能怠慢的!”
“每年该上坟上坟,该烧纸烧纸,我们年年不落的!”
楚弥冷笑,“是吗,那你们还真孝顺。”
不言不发走过去,毫无预兆的,哐一脚踹翻老头儿,楚弥鞋底沉了劲儿,踩在他头上碾。
“就你,也配姓付?”
他眼神冷厉如狼,沉声警告:
“收起你们那些肮脏的心思。”
“再有下次,我让你们提前下去向他们赔罪!”
长须老人奋力挣扎无果,眼球突出鼻尖嘴角都溢了血。
当即再顾不上什么,扬声大喊:
“赵虎!动手!”
“你他妈的还在等什么!”
一直跟在最后没吭声的赵虎满身横肉,猖狂摸出一把枪,手臂一抬,枪口直指沈淮久的头。
“放开他。”他不紧不慢道。
大金表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咔哒一声拉开枪栓,赵虎胜券在握,狂妄自傲道:
“小子,有没有人告诉你,做人还是糊涂点好?”
“只要你乖乖配合,你拜你的死人,我挖我的黄金。”
“让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分你点儿。”
楚弥和沈淮久对视一眼后,倏地笑了。
“赵虎,是吧?”
“你们和姓付的这个老东西,一起费那么大劲把我引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们开个锁?”
眼神睨了眼旁边的院墙,轻嗤道:
“这墙也不高啊,翻过去不就得了?”
鄙夷的眼光斜着赵虎,他说:“实在不行把墙拆了,很难吗?”
既然已经撕破脸,赵虎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墙里面有机关,只能走正门。”
“这锁连开锁专家都打不开。”
“那就把锁砸了。”
楚弥森冷道。
“铁门卸了。”
“你们要的又不是那些死人,现代科技那么发达,怎么暴力拆家,还需要我教?”
赵虎胳膊往下放了一点,“谁知道你当年在这地方搞了什么邪门东西,但凡有人踏进去一步,准得倒大霉!”
“就跟……”
想起之前进去过的那些人的下场,赵虎还是不寒而栗。
“就跟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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