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野

　　徐昊正踢着足球，看到一连串的人陆陆续续跑向教学楼，呆呆地停下，王鹏差点撞他身上：“你干嘛啊你！”

　　“我刚看见王海往教学楼跑了，一帮人在追他呢！”徐昊焦急地向王鹏指着教学楼，“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鹏愣了愣，扭头往过瞅，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叫道：“欸欸欸！是那个姐姐！”
　　自从上学期五一运动会徐昊很坚定地声称年承旭是五年级的姐姐之后，搞得王鹏也开始喊年承旭姐姐了。

　　徐昊瞅清楚就急忙道：“确实是欸！我们也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了！”

　　年承旭跑得太快，本来是后跑的，一溜烟没影了，徐昊和王鹏只能跟着其他男生跑，最终停在医务室门口，平时安安静静的走廊此刻满是喧闹声。
　　“啊——！”
　　徐昊和王鹏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医务室里，满满当当全是人，校医老师头疼地给王海处理着伤口，道：“你们都跟来干嘛？手全破了？”

　　小霸王们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这可是我们老大！”
　　“他的手那么严重，我们怎么抛下他玩啊！”
　　“是啊！那还是人吗？”

　　校医老师头更疼了：“行了行了，都闭嘴，找地方坐下，站着挤得慌。”

　　后跑来的小霸王们还没进门就喊道：
　　“老大在里面不？！”
　　“王海你没事吧？！”

　　校医老师清明穴直跳，停下手中的棉签，对王海道：“让他们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王海被双氧水浇得钻心疼，眼泪花泛滥地抽着气，匀出呼吸喊道：“兄弟们！你们都回去吧！”
　　“……”
　　校医老师瞅了王海一眼，没忍住笑了，继续清理着伤口里的沙子道：“还挺有两下子啊？”

　　王海无暇顾及其他，抬起胳膊扭过头，用短袖蹭了蹭汗和眼泪。

　　徐昊和王鹏跑到医务室时，看到年承旭正站在门口，踮着脚尖，仰着下巴，往医务室里望。
　　徐昊愣了下就喊道：“姐姐！你真的在这儿呀？”

　　从门里出来的几个男生奇怪地看了看徐昊，又扭头看了看年承旭，噗地笑道：
　　“老师们天天上课夸他，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年承旭是男的！”“哈哈哈，还‘姐姐’？玩过家家呢？”

　　“……”
　　徐昊和王鹏目瞪口呆。
　　确实。
　　他们这学期是四年级，而从三年级的时候他们班的老师就也是动不动会提年承旭一嘴，因为年承旭每次考试都是满分。
　　老师们只是夸学习成绩，没提过年承旭的性别，不过他们知道这些男生和王海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玩，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他们的。

　　医务室里的王海听得瞪大了双眼。
　　不只是知道了年承旭是男生，更是没想到年承旭居然也会来。
　　这两个原因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让王海震惊到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年承旭。”男生的声音从走廊口传来。

　　年承旭跟着周围人看过去，发现是仇逖在喊他。

　　仇逖一路跑来，呼吸有些不均匀，走到年承旭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看你半天不出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年承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伸手指了指医务室里。
　　“啊？”
　　仇逖转头往医务室里看。

　　因为小学生里一米七八的个子，仇逖的视线不受其他男生遮挡，直接望到了最里面处理伤口的王海，但有些疑惑，回头问道：“怎么了吗？”
　　年承旭没有纸和笔，无法表达清楚。
　　仇逖又往医务室里看了一眼，还是没明白，只能道：“那我们走吧，快下课了。”

　　年承旭点了点头，转身时踮起脚尖仰起下巴又往医务室看了看，还是没看到王海。
　　“……”
　　仇逖默默地看着年承旭，脸红了一下道：“我抱你看吧。”

　　年承旭闻言回头看，然后朝仇逖伸出双手。

　　年承旭被抱了起来，终于能看到医务室最里面处理伤口的王海。
　　王海也看到了年承旭。

　　徐昊和王鹏站在医务室门口，仰着头看呆了——
　　徐昊：“他好高啊……”
　　王鹏：“是啊……”
　　徐昊：“好羡慕啊……”
　　王鹏：“是——我才不羡慕呢！我也能长那么高！到时候我就能打篮球了！”

　　陈争的教室面向操场，而且教室的几面窗户就教学楼大门边，乌泱泱一串人跑过去的时候班里好多人都往窗外看了，陈争虽然发现自己视力变差了，但班里有人喊了句“年承旭！”，于是确定自己没看错，一下课就跑去另一栋教学楼找年承旭。

　　“你没事吧？！”陈争大气喘不上一口，尽可能轻地抓着年承旭的肩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确定没有外伤后，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怎么扎头发了？还挺好看啊真别说。”

　　年承旭没感觉到头皮痛，所以体育课下了也没解开发圈，现在只是比较乱，碎发掉下来不少。
　　陈争望着这些碎发，只觉得眼熟，像是他们班里有些女生专门留的那种刘海一样，只不过托尼老师不一样，剪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但大抵都是一个样子的，网上甚至有关于这种刘海的新闻，男生们一传十地将都知道了这种刘海叫“鲶鱼须”。

　　年承旭察觉到陈争在看他脸颊两侧的碎发，抬手胡乱拨开，把脸整个露出来。

　　陈争登时抽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啊，本来是刘海，被你拱成炸毛了。”
　　年承旭原本以为陈争是嫌他头发乱才拨的，被这么一说，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又抬手，试图把头发拨回去。
　　陈争又登时抽了口气。

　　放学的时候许星然看到年承旭的头发明显没以前那么乱了，正要臭屁，突然发觉年承旭还扎着头发，愣了愣，一下控制不住自己地双倍臭屁起来：
　　“我梳的头发就是漂亮，怎么样，这次头皮疼吗？”

　　年承旭听不出来许星然的臭屁，像个老实人一样拿出本子和笔写道：
　　[我們班的女生和陳爭也説漂亮]
　　[不疼的]

　　许星然看着两行字，目光停在陈争的名字上，静止了几秒，一下子更加臭屁：“他看见了？哼，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扎的，我可是有很努力地学哦。”

　　年承旭抬头观察着许星然的表情，也学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民宅那一片的时候，遇到一户房子在翻新，并不是重新装修，而是推了重新建。
　　宋爷爷站在院门口，像是在监工，见到年承旭和许星然就笑呵呵地招呼道：“放学回来啦？”
　　年承旭点了点头，和许星然一起往院子里望，许星然好奇地问道：“宋爷爷，这是在干吗呀？”

　　“哦，”宋爷爷回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解释道：“这套房子算是咱这片盖得最早的了，这不，现在又老又旧的，防震功能也跟不上了，地震的话不安全，爷爷给它重新改盖一下。”
　　许星然有些懵懂地问道：“宋爷爷，你的这些房子都是永久产权吗？”

　　宋爷爷点点头：“咱台湾的房子都是永久产权啊，而且这些房子的地皮也是爷爷的，不管是谁想动这房子都得跟爷爷报备一声。”
　　许星然惊呆了，连忙问道：“宋爷爷，那等我长大了搞不动产赚钱来得及吗？”

　　宋爷爷哈哈笑起来，走近摸了摸许星然的头：“你小子这么大点儿就想着做不动产了？有生意头脑，不错。但你看看爷爷，有这些个房子和地皮，也只能当个包租公。”

　　许星然没听懂，和年承旭回到奶奶家都还在想宋爷爷说的话。

　　开学第二周的时候因为中秋节放过三天连假，现在眼看又要放连假了——国庆节。
　　在台湾，国庆节是10月10日，纪念辛亥革命，一般都称作双十连休，从10月7号起连放四天假。

　　六年级只有一天的半天课，年承旭几周以来时间都很紧张。宋宇泽索性和古筝老师沟通，把年承旭的古筝课放到了周内，也就是年承旭上半天课的那天，双休日全部用于进行花滑相关的训练。

　　宋宇泽步入大四比较忙，慢慢把陪年承旭训练的任务转交给了许星然。
　　毕竟许星然除了自己上钢琴课，其余时间都会陪着年承旭，时常看年承旭训练看得两眼放光，宋宇泽想不看到眼里都难。

　　双十连休的前一天放学，许星然开心极了，因为可以连续四天贴着年承旭。

　　下课铃一打响，许星然就背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跑出了教室。
　　在一楼楼梯口等到年承旭，许星然激动地牵住年承旭的手摇了摇：“放假啦。”

　　年承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不明白许星然为什么不嫌他的手脏。就在这时，陈争的声音从人群中喊来：“年承旭！！！放假啦！！！”

　　陈争热情洋溢地过去，要拉年承旭的手转圈圈，结果看到年承旭的手被许星然拉着，整个人静止了一瞬。
　　“？”
　　陈争扭头瞅着许星然：“咋啊？你俩有约啊？”

　　许星然牙齿磨得咯吱响，莫名生气：“怎么？没约就不能拉手吗？”
　　“……”
　　陈争眨了眨眼睛，登时又表情洋溢起来，左右手分别拉住年承旭的一只手和许星然的一只手，强行开始转圈圈：
　　“放假啦！！！放假咯！！！”

　　许星然瞪大眼睛，回过神的一瞬间就甩开陈争的手，骨子里的优雅使得许星然没办法真正的破口大骂，最多只是语气和神色上的改变：“你找死吗？！就你也敢拉我的手？！”

　　陈争被凶得也瞪大了眼睛。

　　年承旭被拉着转了半圈又停下，此刻不明白地在两人脸上来回看着。

　　无言的僵持后，许星然终于动作起来——

　　许星然为了从兜里掏纸，只能先松开年承旭的手，掏出纸就狠狠地擦拭被陈争拉过的手，满心满眼满腹都是嫌弃与厌恶，张口吐出两个字：
　　“晦气。”
　　陈争眼睛瞪到了极限。

　　陈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法描述的人，只觉得气都吸不上来了。
　　就在他终于缓过神，嘴大大地张开准备叫唤的时候，双手被年承旭拉住——

　　年承旭学着陈争以往拉着他转圈圈时那样，拉着陈争的双手转圈圈。
　　于是这次又轮到许星然眼睛瞪到了极限。
　　紧接着许星然开始呼吸不畅，大脑胀痛，无言以对只想要尖叫。

　　最终陈争没叫唤，许星然也没尖叫，被年承旭一边一个拉着手走出了教学楼。

　　“……”
　　“……”
　　走出校门口的时候，陈争和许星然都心想，为了年承旭，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走着走着就消气，对许星然来说无非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哪怕陈争也在，哪怕年承旭还牵着陈争的手——
　　怎么可以！

　　“你还没消气吗？我都消气了！”许星然忍着脾气，“你干嘛还要他牵着！”

　　没有特定的名称，陈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看才知道许星然是在说自己。
　　陈争登时吸足了气开始叫唤：“干嘛？！你怎么这么烦人？！以后我拉个屎你也要管是吧？！”
　　“我——”
　　许星然刚开口，嘴就被捂住，怔愣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是年承旭松开陈争的手，捂的他的嘴。

　　许星然一下子不知道生气为何物了。
　　他连忙摇了摇另一只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年承旭这才松开许星然的嘴巴，但也松开了许星然的手。

　　许星然倏然愣住。

　　情绪一股脑地涌入，许星然大脑还空白着，被年承旭拉的弯下腰，紧接着年承旭像只猴子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许星然身体总比大脑反应快，抱住年承旭，小声地嘿嘿笑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脸一下红透，许星然抱着年承旭一骑绝尘地跑了起来——不想让陈争看不到他的大红脸。

　　“……？”
　　“……？！”
　　陈争的叫唤声迟钝地传来：
　　“我捏马！！！你俩干嘛？！！！神经病啊！！！两个神经病！！！”

　　许星然觉得年承旭可能是困了，才要让他抱。
　　年承旭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双腿也盘得死死的，就跟焊在他身上似的，相比之下反而是书包晃来晃去在阻碍他跑步。
　　可是又怕陈争追上来，许星然只能边跑边问道：“颠疼你了没？”

　　年承旭完全感觉不到颠，更不要说疼了。

　　见年承旭摇了摇头就立马趴回去，许星然噗地笑了声，忽然感觉到好开心。

　　年承旭所有的费用都是宋爷爷家在掏，比如古筝，舞蹈，滑冰等。许星然之前就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奶奶。
　　在奶奶专业级别的帮助下，许星然成功实现了带年承旭去奶奶推荐的人那里专门学习芭蕾的想法，也在前几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年承旭。

　　抱着年承旭跑回奶奶家，许星然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多一点儿，于是从衣柜里拿出芭蕾舞鞋的盒子递给年承旭，勾唇道：“给，拖我奶奶给你买的，明天我就陪你先去上课的地方看看，到时候你就可以穿上试试。”

　　年承旭接过盒子，许星然又从衣柜里取出袋子，道：“这里面是衣服和裤袜，都是学芭蕾舞的时候穿的——”
　　许星然顿了顿，抿唇道：“那个，那个什么，叽……叽那里会比较明显，但是我奶奶说，因为要看清腿部发力，穿紧身短袖浅色的裤袜老师才能看清你的腿。”

　　一番话语落下，年承旭又转移视线去看袋子。

　　“不过没关系的，”许星然连忙摆手道，“我奶奶给你推荐的芭蕾舞老师是机构单独开设的男班的男老师，不会有女生看到你的那，那里的，而且会穿护身的，只是轮廓比较明显。”

　　年承旭抬头看了看许星然，然后低头去看许星然所说的那里。

　　“……”许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很怕年承旭不接受，因为换做是他，他肯定不接受，从练功服开始就打消学芭蕾舞的念头。但在身体上来说，年承旭和他不同，年承旭瘦瘦小小的，就算穿裤袜看上去应该也没什么。

　　年承旭点了点头，把盒子放下，接住袋子往里看。
　　许星然总算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许星然陪着年承旭到芭蕾舞班的时候，脸还红着。

　　起因是年承旭出发前换裤袜的时候，许星然为了确定“就算穿裤袜看上去应该也没什么”而朝年承旭身上看了一眼，因为要是有什么的话他会立马反悔，不让年承旭学芭蕾舞了——
　　毕竟年承旭叽叽的轮廓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但就是因为那一眼，脸红到了现在。

　　看到什么不重要，脸红的是看的这一举动。

　　许星然简直羞赧得要命，因为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年承旭是男孩，反而更奇怪了的感觉。

　　于是乎，对年承旭来说就等于换了条裤子而已的事情，却让许星然的心路历程跑了个马拉松。

　　由于做了大量的训练，还额外有体操的专业练习，年承旭想融入芭蕾舞班并不难，更何况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许星然说的，来上课的地方看一看，试试芭蕾舞鞋。

　　年承旭裤袜上是穿着运动短裤的，到了芭蕾舞班才把运动短裤脱下来，走的时候再穿回去。

　　许星然边走边问道：“怎么样？能适应吗？你比那几个学员厉害多了！他们连叉都劈不直。”
　　年承旭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许星然一愣，皱眉道：“你又困了吗？”
　　年承旭又点了点头。

　　许星然不解地看着年承旭，不懂年承旭为什么会困，但还是说道：“那我们快回家吧，回去你睡会儿。”

　　年承旭扯了扯许星然，等许星然弯下腰，就又当起了挂在许星然身上的猴子。

　　回到家的时候年承旭已经睡着了，许星然在高低床的下床上安顿好年承旭，就趴在书桌上写作业，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年承旭，毕竟年承旭写作业太快了，他得花比年承旭多的时间写作业。

　　假期第二天宋宇泽来带年承旭去台北的溜冰场训练，许星然照常跟着去了。
　　年承旭每周会去一次台北，平时都在本市区的溜冰场滑冰，但只能算是练习，只有去台北的时候才是训练，有宋宇泽的朋友一对一地教。

　　许星然和宋宇泽并未滑冰，只是看着年承旭训练，宋宇泽骄傲地道：“咱小鬼真厉害啊，已经会连跳了——”

　　就在这时年承旭滑着冰经过，宋宇泽连忙激动地对年承旭挥手，年承旭也抬起手挥，随着滑动视线转移到许星然脸上。

　　许星然红着脸看年承旭对他挥手，连忙也挥了挥手。

　　“诶诶，哥跟你讲啊——”
　　宋宇泽见年承旭滑走了，对许星然说道：“小鬼刚训练的那几次你没见，小鬼啪唧一下摔冰上，爬起来继续滑，你沈哥完事跟哥笑着说，‘你家小鬼看起来气鼓鼓的’。你沈哥说的我也见了，小鬼虽然没啥表情，但是特别可爱，确实看着像是气鼓鼓的，就跟摔跤是阻碍他滑冰的敌人一样。”

　　许星然愣了愣，瞬间感受到了遗憾。
　　他也想看年承旭可爱的样子。

　　“第一次上冰的时候，哥也跟着滑了，没几下就趴冰上了。”
　　宋宇泽笑道，“结果你猜小鬼干嘛了？”

　　许星然立刻摇了摇头，想让宋宇泽快点告诉他。

　　“刚上冰，你沈哥就破显摆地滑出去来了个……”宋宇泽想了想，道：“哦，好像叫四周跳，小鬼冰鞋刚踩在冰上，看完就定定杵在那不动，突然！”

　　宋宇泽语气突然之间激昂起来，像是要发表什么演讲：“小鬼的脚丫子——也就是冰鞋，犹豫地动了动，然后非常勇敢地跳了起来，最后啪唧——以你沈哥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贴地的半周跳’后趴在地上了。”

　　许星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宇泽。

　　“哎——”宋宇泽笑着叹了口气，回头望着冰场里的年承旭，“原本哥特担心小鬼会受伤，第一次滑嘛，以为小鬼光是学会在冰上滑稳就很棒了，结果小鬼给哥和你沈哥来了那出，你沈哥那次回去之后就改变了教学计划，说是跳过了好多——不然现在小鬼还没学连跳呢。”

　　许星然回头望着年承旭，心里一股股地涌着什么，像是骄傲，自豪，又像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天赋这东西确实神奇，”宋宇泽深深地感叹着，“在遇到小鬼之前，哥觉得天赋这玩意特虚无缥缈，压根就不知道长什么样，可是自从遇到小鬼之后——”

　　宋宇泽回头对许星然道：“不说这些常规意义上的天赋，就说从最初就开始的，看着小鬼一次次昏迷，然后从病床上醒来，哥就觉得这小鬼啊，真像是一颗小小的野草，这就是小鬼的天赋。”

　　而许星然听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

　　——冰场里，正进行前蹲式蹲踞旋转的年承旭转着转着好像转晕了，旋转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后，最终坐在了冰上。
　　然后手撑了一下冰迅速起身，似乎是要假装无事发生，又开始进行别的动作。

　　“……”

　　“噗——”

　　许星然怔愣，然后噗地一声。

　　又过了几秒，许星然唇角扬起，笑了起来，眼泪花都从眼角冒了出来。

　　冰上训练之后，年承旭还要在台北进行体操训练，地点不在宋宇泽的朋友家，也不在其女朋友的瑜伽室，而是在体育馆。
　　体操和艺术体操的最大的区别是体操是借助固定器械来完成动作，而艺术体操则不然，它是需要运用器械来完成整套动作的。

　　当然，年承旭在瑜伽室也是有训练的，但在瑜伽室进行的是艺术体操训练，和体操的训练和错开的。

　　几天下来，许星然陪在年承旭身边观看着一场又一场的训练。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陈争去找年承旭玩，年承旭都还在进行着体能训练，陈争只能自己去找苗武玩。
　　许星然和宋宇泽学习着训练方法，想着以后宋宇泽没空的时候协助年承旭训练，毕竟年承旭每天都要进行体能训练。

　　由于增添了芭蕾舞课程，年承旭的时间表再次变动。
　　许星然比年承旭多出来一天的半天课里，也不会再跑去学校游泳等年承旭，而是跑去宋宇泽推荐的拳击馆学本事——能保护年承旭的本事。

　　原本以小孩来讲，这方面的本事一般不是去拳击馆学的，但是宋宇泽考虑到许多方面，例如看着拳击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氛围感会很强，能给许星然练胆子，再加上许星然学本事的目的、成型速度以及效果，最终还是觉得让许星然去拳击馆是最合适的。

　　许星然去的拳击馆，就是年承旭和陈争被苗武带去过的那家，馆长大叔在苗武眼里人很好，但在许星然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对许星然来说，馆长大叔一去就让他啥也不干，对着沙包捶，还要指导他捶沙包的姿势。
　　许星然简直要气死了，但也没耍滑头，认真刻苦地捶沙包。

　　不过事实证明捶沙包还是有用的，宋宇泽和许星然说“过两招”的时候，许星然再也不是那个只会手脚一股脑并用的小屁孩了，再加上宋宇泽的指导，许星然本事学得还是非常快的。
　　最起码的，有人欺负年承旭的时候，他知道要怎么保护年承旭了。

《少年的狂》
何彦松x年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