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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关山月寒
子夜,寒风如刀,切割着疾驰中的每一张脸。五百铁骑,如同划破夜幕的黑色闪电,沿着官道向西北方向狂飙。马蹄声汇成连绵不绝的闷雷,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慕容清羽伏在马背上,肩头的伤口每一次颠簸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早已浸透内衫,又被寒风冻成冰碴,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他死死咬紧牙关,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下,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快,必须再快!一定要赶在梁王前锋之前抵达居庸关!
苏晚晴紧跟着他,骑术虽不精,但在出发前紧急训练和护卫的协助下,勉强能跟上队伍。面纱早已被呼出的热气打湿,又迅速冻硬,脸颊被寒风刮得生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全部心神都系在前方那个强忍伤痛、脊背挺直的背影上。她知道,他正在用意志力对抗身体极限的消耗。
“殿下!前方十里便是岔路,一条官道通往居庸关西门,一条小路更近但崎岖,可通关后!” 一名御前司的队正策马靠近,大声禀报,声音在风中被撕扯得断断续续。
慕容清羽脑中迅速闪过徐继业提供的简图。官道好走但绕远,小路近但难行,且有遇伏风险。
“分兵!” 他当机立断,声音嘶哑却清晰,“你带四百人,继续走官道,大张旗鼓,吸引可能存在的叛军探马注意!我带一百人,走小路,悄无声息,抢先入关!记住,官道上若遇小股敌军,不必恋战,以最快速度赶到关下,与守军汇合!”
“殿下,您伤势……” 队正担忧道。
“执行命令!” 慕容清羽厉声道,不容置疑。
“是!” 队正不再犹豫,迅速传令。大队骑兵继续沿着官道疾驰,烟尘滚滚,声势浩大。慕容清羽则带领精心挑选出的一百名最精锐、最擅长山地行军的御前司骑士,以及苏晚晴,拐入了旁边一条隐蔽崎岖的山路。
山路果然难行,怪石嶙峋,林木丛生,马匹只能小心慢行,速度大减。但好处是极为隐蔽,几乎不可能被大队骑兵追踪。
慕容清羽忍着剧痛,带头走在最前。苏晚晴紧跟其后,看着他在黑暗中依然努力辨识方向、寻找路径的背影,心中的敬佩与疼惜交织。他不仅仅是背负血仇的皇子,更是一个在绝境中依然能保持冷静、做出最有利判断的统帅。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钻出山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巍峨雄关,如同沉睡的巨兽,横亘在两山之间,城墙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青灰色。关墙之上,灯火稀疏,隐约可见巡守士兵的身影。关门紧闭,吊桥高悬。
正是居庸关!他们从小路绕到了关后!
“什么人?!” 关墙上传来警惕的喝问,弓弦拉动之声隐约可闻。
“御前司奉旨,紧急驰援居庸关!速开城门!” 一名御前司骑士举起火把和令牌,高声回应。
关墙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确认。不久,侧边一道仅供单骑通行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队守军持械而出,为首一名身穿旧甲、满脸风霜之色的中年将领,正是居庸关守将杨振武。
杨振武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一百多名风尘仆仆却煞气凛然的骑士,最后落在被众人隐隐护在中央、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的慕容清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深深的疑惑。他接到了徐继业的密信和皇帝的密旨,知道会有人来,但没想到来的竟是这位传说中的“前朝余孽”,而且……还带着个女子?
“末将杨振武,参见……大人。” 杨振武抱拳,称呼有些含糊,显然对慕容清羽的身份不知该如何界定,“请出示凭证。”
慕容清羽取出虎符令牌和萧煜宸的密旨(徐继业转交)。杨振武验看无误,神色更加凝重,侧身让开:“请大人入关。”
一行人迅速入关,小门随即紧闭。
关内军营,灯火通明,但气氛压抑。士兵们脸上大多带着疲惫和不安,显然已经得知叛军逼近的消息。
中军帐内,杨振武屏退左右,只留下几名心腹偏将。他看向慕容清羽,沉声道:“大人,关内情况……不太妙。三千守军,能战者不过两千五百。粮草箭矢尚可支撑半月,但军心……有些浮动。梁王叛军先锋皆是骑兵,来去如风,末将估计最迟明日午时,必至关下。末将已下令加固城防,准备滚木礌石,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关内恐有内奸。近日屡有细作试图靠近粮仓和军械库,虽被擒杀数人,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末将担心,战时有人作乱,开关献城。”
内奸!这印证了徐继业和慕容清羽的担心。
慕容清羽强打精神,走到简陋的沙盘前,看着居庸关的地形。“杨将军,关内可疑人员,可有排查方向?”
杨振武摇头:“大多是近期从附近征调或逃难而来的民夫、商人,身份繁杂,一时难以甄别。末将已加强盘查和夜间巡逻,但……”
“内奸之事,我来处理。” 苏晚晴忽然开口,声音清晰。众将目光齐刷刷看向她这个一直沉默蒙面的女子。
慕容清羽看向她,点了点头,对杨振武道:“这位苏……姑娘,心思缜密,善于观察,或可协助杨将军甄别内奸。请将军拨给她几名可靠伶俐的兵卒,由她暗中查访。重点排查近期行为异常、频繁打探军情、或试图接近关键位置之人。”
杨振武虽有些疑虑,但见慕容清羽态度坚决,又想到皇帝密旨中“听从此人号令”的严令,便点头应下:“末将遵命。苏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苏晚晴对慕容清羽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对杨振武道:“请将军立刻将关内所有非战斗人员(民夫、商贩等)名册、近期出入记录、以及负责盘查的军官找来。另外,我需要几个面生的、机灵的士兵,扮作普通民夫,混入人群中暗中观察。”
她思路清晰,安排有条不紊,让杨振武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敢再小觑,立刻吩咐下去。
慕容清羽继续部署:“杨将军,叛军前锋皆是骑兵,利于野战,短于攻坚。我们只需坚守不出,挫其锐气,等待援军即可。关墙之上,多备弓弩、滚木、热油、金汁(煮沸的粪水),尤其注意防备火攻。另外,分出五百人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吃紧地段。”
“末将明白!” 杨振武应道,随即又问,“大人,朝廷援军……”
“昌平、怀来两卫万余兵马,最迟后日可到。京畿大营主力也在调集,只要我们能坚守两到三日,大局可定。” 慕容清羽给他打气,虽然他自己心中也无十足把握。
就在这时,一名哨探急匆匆闯入帐中:“报——!将军!关外五里,发现大队骑兵火光!正在快速接近!”
来了!这么快!
帐内众人脸色一变。
“再探!确认人数、队形!” 杨振武厉声道。
“所有将士,按预定部署,上城防守!弓弩手上墙!滚木礌石就位!” 慕容清羽忍住眩晕,沉声下令,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杨将军,随我上城!”
“大人,您的伤……” 杨振武看到慕容清羽苍白的脸色和肩头渗出的血迹。
“无妨。” 慕容清羽摆摆手,率先向帐外走去。苏晚晴想跟上,被他以眼神制止:“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关内安稳,至关重要。”
苏晚晴咬了咬唇,重重点头,转身带着杨振武拨给她的几名士兵,迅速离开。
慕容清羽在杨振武和御前司骑士的簇拥下,登上居庸关高大的西城墙。
寒风更加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城墙上,火把噼啪燃烧,映照着士兵们紧张而坚毅的脸庞。远处,黑暗的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一片移动的火光,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正迅速朝着关墙蔓延而来。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敲打在每一个守城将士的心上。
慕容清羽手扶冰冷的墙垛,极目远眺。火光映照下,可以看清那支骑兵的轮廓,清一色的黑色战马,骑士身着皮甲,背负强弓,腰挎弯刀,行动迅捷而有序,果然是边军精锐。粗略估计,先锋人数当在万五左右,是守军的五倍!
“弓弩手准备!” 杨振武嘶声下令,“没有命令,不许放箭!”
关墙上,弓箭手们拉开弓弦,弩手们上好弩箭,箭头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滚木礌石被推到墙边,烧着大锅的金汁开始翻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叛军骑兵在关前一里外停下,迅速展开队形。中军位置,一面巨大的“梁”字王旗和一面“清君侧”的旗帜在火把中招展。一员身穿亮银铠甲、手持长槊的骁将策马出阵,来到关前,抬头望城,声若洪钟:
“关上的守军听着!我乃梁王殿下麾下先锋大将,耶律雄!奉梁王令,清君侧,诛奸佞!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迎接王师!梁王殿下宽宏,既往不咎!若敢顽抗,关破之日,鸡犬不留!”
吼声在关前山谷回荡,带着蛮横的杀意。
杨振武看向慕容清羽。慕容清羽微微摇头,示意不必理会这种心理战。
耶律雄见关上毫无反应,狞笑一声,长槊一指:“敬酒不吃吃罚酒!儿郎们!梁王有令,先登城者,赏千金,官升三级!给我攻!”
“杀——!” 震天的喊杀声骤然爆发!
叛军骑兵并未直接冲击城门(那是骑兵的劣势),而是迅速下马,分成数队,扛着简陋的云梯(显然是临时赶制或携带的),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着关墙涌来!同时,后方弓箭手开始向城头抛射箭雨,试图压制守军!
“举盾!防箭!” 杨振武怒吼。
关墙上竖起大片盾牌,箭矢叮叮当当地射在上面,偶尔有惨叫响起,是箭矢穿过缝隙射中了士兵。
“弓弩手!放箭!目标,敌方扛梯步兵!” 慕容清羽冷静下令。
“嗡——!” 弓弦震响,弩机发射!黑压压的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城头倾泻而下,落入冲锋的叛军人群中!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但叛军毕竟人多,而且悍勇,倒下了一批,后面的立刻补上,云梯很快搭上了墙头!
“滚木!礌石!砸下去!”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吼着。
沉重的滚木和石块沿着云梯和城墙滚落,砸得下面的叛军骨断筋折,脑浆迸裂!滚烫的金汁泼下,沾上便是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关墙下,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然而,叛军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仿佛不知疲倦,不计伤亡。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向上攀爬。不时有凶悍的叛军爬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慕容清羽抽出了清霜剑。他虽然伤重,无法施展精妙剑法,但基本的格杀技巧仍在。他守在城墙一处垛口,凡是爬上的叛军,都被他精准而狠辣地刺下城去。鲜血不断溅在他的脸上、身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伤口崩裂流出的。御前司的骑士们紧紧护卫在他周围,如同最坚固的磐石。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守军凭借地利和准备,暂时挡住了叛军的猛攻,但伤亡也在不断增加。叛军人数占优,且士气高昂(重赏之下),攻势如潮,仿佛永无止境。
杨振武浑身浴血,砍翻一名爬上来的叛军百夫长,气喘吁吁地对慕容清羽喊道:“大人!叛军攻势太猛!东段城墙有点吃紧!”
慕容清羽看了一眼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必须顶住!
“调预备队二百人,支援东段!告诉将士们,援军就在路上!坚持住!” 他嘶声喊道,声音已经沙哑不堪。
就在这时,关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喊杀声!方向似乎是……粮仓和军械库所在的内营!
内奸动手了!他们想制造混乱,甚至可能想打开城门!
慕容清羽心头一沉。杨振武也是脸色大变:“不好!”
“杨将军,你守住这里!我去内营!” 慕容清羽当机立断,对身边的御前司骑士道,“留一半人协助守城!另一半,随我来!”
他带着五十名御前司精锐,迅速冲下城墙,朝着内营骚乱处奔去。肩头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但他顾不上了!
内营处,火光已经燃起!数十名穿着杂乱、但身手矫健的“民夫”正在与守卫的士兵厮杀,试图冲击粮仓和靠近城门的方向!领头一人,赫然是白日里负责盘查出入的一个小军官!
苏晚晴正带着几名扮作民夫的士兵,隐藏在暗处观察。她根据名册和出入记录,结合暗中观察到的异常,已经锁定了几个重点怀疑对象,其中就包括这个小军官。她本想等其同伙全部暴露再一网打尽,没想到叛军攻城如此猛烈,这些内奸提前发动了!
看到慕容清羽带人冲来,苏晚晴立刻指向那小军官和几个正在试图靠近城门绞盘的核心分子:“抓住他们!尤其是那个领头的,要活口!”
慕容清羽一眼看到苏晚晴安然无恙,心中稍定,清霜剑一指:“御前司!格杀勿论!留几个头目活口!”
五十名御前司精锐如同虎入羊群,他们本就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对付这些内奸绰绰有余。瞬间,惨叫声响起,内奸纷纷倒下。那小军官见势不妙,转身想跑,被两名御前司骑士追上,一脚踢翻在地,捆了个结实。
骚乱迅速被平息。慕容清羽看着被押到面前、面如死灰的小军官,厉声问道:“谁指使你的?关内还有多少同党?说!”
小军官吓得浑身发抖,刚想开口,忽然,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嗖地一声,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咽喉!小军官瞪大眼睛,嗬嗬几声,倒地毙命!
“有暗箭!保护大人!” 御前司骑士立刻将慕容清羽和苏晚晴护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暗处,显然还有隐藏更深的内奸!
就在这时,关墙上忽然传来更加激烈的喊杀声和惊恐的呼喊:“不好!城门!有人在里面试图打开城门!”
慕容清羽和苏晚晴脸色骤变!城门!那里才是关键!
“快去城门!” 慕容清羽吼道,拖着几乎麻木的身体,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城门洞内,厮杀正酣!几名叛军内奸(伪装成民夫的边军死士)趁着守门士兵被调去城墙支援和内营骚乱,突然发难,砍倒了守门的士兵,正在奋力推动那沉重的门闩!一旦门闩被推开,外面的叛军就能撞开城门!
“拦住他们!” 慕容清羽目眦欲裂,清霜剑带着最后的力气,刺向一名正在推门的内奸后心!
那内奸反应极快,回身格挡,竟也是个高手!两人在狭窄的城门洞内激斗起来!慕容清羽伤重力疲,险象环生!苏晚晴看得心胆俱裂,却帮不上忙。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城门上方的阴影处扑下,手中短剑寒光一闪,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与慕容清羽缠斗那名内奸的太阳穴!内奸哼都没哼一声,倒地身亡。
慕容清羽喘息着看去,只见救他之人,穿着一身守军普通的皮甲,脸上沾着血污,但那双眼睛……左颊一道深刻的刀疤,在跳动的火光下格外醒目!
韩烈!玄真提到的黑狼骑指挥使,韩烈!他竟然混在守军里?还是……他本就是内奸之一,此刻又倒戈?
韩烈看都没看慕容清羽,短剑连挥,配合赶到的御前司骑士,迅速将剩下的几名内奸解决。他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韩烈?” 慕容清羽试探着叫出名字。
韩烈身体微微一僵,转过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盯住慕容清羽,又看了看他身后被保护着的苏晚晴,声音低沉沙哑:“你认识我?”
“玄真道长让我找你。” 慕容清羽快速说道,“他说,你或许……心存忠义。”
韩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最终化为一声短促的冷笑:“忠义?韩家早已没有忠义了。我只为自己,为……还韩家最后一点良心债。” 他看了一眼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城门暂时安全了。但守不了多久。梁王……我那位‘表叔’,他的主力很快会到。这关,守不住的。”
“只要人心不散,就守得住!” 慕容清羽咬牙道,“韩指挥使,你若真有一丝良心未泯,就助我一臂之力!不是为了皇帝,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这关内数千将士和无辜百姓!梁王暴虐,若让他入关,必是生灵涂炭!”
韩烈沉默地看着他,又看看外面惨烈的攻城战,以及关墙上那些拼死抵抗的士兵。他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扭曲着,仿佛内心的挣扎。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我知道一条密道。” 韩烈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慕容清羽和靠近的苏晚晴能听到,“在关内水井之下,可通关外三里一处山洞。是早年守将为以防万一挖掘的,知道的人极少,梁王也不知。我可以带你们……或者部分重要的人,从那里离开。”
逃生密道!这或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但慕容清羽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不会走。我若走了,军心立溃,关必破。我要留在这里,与将士们共存亡。”
苏晚晴立刻站到他身边,表明同样的态度。
韩烈看着他们,眼中终于流露出真正的震动和一丝……钦佩。他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高义!韩烈……愿效犬马之劳,助殿下守关!但凭差遣!”
他这一跪,一称“殿下”,表明了他的选择。
慕容清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扶起他:“韩指挥使请起!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你熟悉叛军战法,请助杨将军指挥守城!密道之事,暂且保密,或许……另有他用!”
“末将领命!” 韩烈起身,脸上再无犹豫,转身便朝着喊杀声最激烈的东段城墙冲去,边跑边喊:“我是黑狼骑韩烈!叛军左翼薄弱,集中弓弩,射其马匹!长枪手准备,捅云梯!”
他的加入,尤其是对叛军战术的熟悉,立刻让守军的防御变得更有针对性。叛军的攻势再次被遏制。
慕容清羽靠在冰冷的城门上,大口喘息,几乎脱力。苏晚晴连忙扶住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清羽……”
“我没事……还撑得住。” 慕容清羽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天……快亮了。援军……应该快到了吧?”
就在这时,关外叛军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沉闷而雄浑的号角声!不同于叛军的牛角号,那是……朝廷大军进攻的号角!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比叛军骑兵冲锋更加沉重、更加整齐的震动!一面“徐”字大纛和无数朝廷军旗,出现在叛军侧后方的山梁上!漫山遍野的步兵方阵和骑兵,如同钢铁洪流,向着叛军的侧翼狠狠冲撞而来!
援军!昌平、怀来两卫的援军,终于赶到了!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从叛军最意想不到的侧后方发起攻击!
关墙上,苦苦支撑的守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
“杀啊!把叛贼赶出去!”
绝处逢生!士气大振!
慕容清羽看着那面熟悉的“徐”字大旗(徐继业麾下将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
“清羽!” 苏晚晴惊叫,紧紧抱住了他。
昏迷前,慕容清羽最后看到的,是关外叛军阵脚大乱、仓惶转向迎战援军的混乱景象,以及东方天际,那喷薄而出、撕破沉沉黑暗的……第一缕曙光。
天,真的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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