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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暗恋
原来是这样……
看来是孟含清误会了。
其实也不怪孟含清误会,你说说,这冷不丁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西洋人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把锃亮的剪刀在祁钰脸上晃啊晃,谁能不吓一跳?不一巴掌把人扇飞都已经是克制了。
不过这个也只是个小小的乌龙插曲,解释清楚也就没什么了。
大家也都一笑置之。
安东尼奥剪了一些祁钰的头发和指甲,待寄回他的母校,由他的老师化验,最快一周便能电报回复结果。
这让孟含清心中燃起希望。
他相信,他的阿钰一定会醒过来的。
后来的日子,孟含清就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国外回复的电报。
安东尼奥是头一回来京城,对东方的一切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
他性子开朗奔放,自来熟得很,见谁都能聊上几句,对待孟含清更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一得空就来找他聊天。
原本孟含清对他的主动亲近是带着几分回避的,可看着他那璀璨明亮的眼睛,还有他那炽烈热情到纯粹的性格,不知道怎么的,孟含清总是不由自主地恍惚,那毫无保留的直白、那孩子气的热烈,像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渐渐发觉,安东尼奥的性情,俨然就是祁钰那赤诚天真心性的翻倍放大版。
他们一样的热忱坦荡,一样的毫无心机,一样的表达外放、无所顾忌。
安东尼奥虽然嘴贫,总爱把“喜欢”、“漂亮”这类直白的话挂在嘴上,对于京城的风土人情来说确实是有些太轻佻露骨了,但他的行为上却始终恪守礼节,并无任何逾矩之处,习惯了他的说话风格,总体看起来,他是个很真诚很不错的人。
于是,孟含清对他的戒备慢慢卸下,就当他是爱屋及乌吧。
两个人也熟络了起来。
这段日子,孟含清和祁铭时常带着安东尼奥领略京城的风土人情。
安东尼奥也会和孟含清讲述国外的奇闻异事。
孟含清其实很好奇安东尼奥的中文怎么会讲得这么好,安东尼奥笑嘻嘻地说,Ming不仅是个好医生,还是个很好的中文老师。
孟含清便对祁铭佩服的五体投地。
安东尼奥不仅从祁铭这里学会了中文,也从祁铭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东方的事情,他一直心向往之。
尤其是看到了很多从祁铭家乡寄过来的照片。
更加想要去一趟东方,去一趟祁铭的家乡。
所以祁铭要回国过年,询问他要不要一起的时候,安东尼奥就毫不犹豫地收拾行囊跟着来了。
东方的一切都让他耳目一新,建筑,食物,服饰,吃食,都和他生长的环境不一样。
尤其是人,最有趣。
祁铭一家人都长得很好看,这让安东尼奥感叹了许久,尤其是看到孟含清。
他完全符合了安东尼奥对东方美人的所有朦胧神秘的幻想,让他心中很是向往。
很想和孟含清成为朋友。
他觉得孟含清就像是一颗东方美玉,无形地吸引着他。
他没有任何亵渎的心思,就是很单纯地想要欣赏美而已。
这段时间祁昀照常处理着司令部的公务,祁老夫人因为祁铭回来的陪伴和照顾,病也好了大半,气色好了很多,现在可以下地过来医院看祁钰了。
而祁钰的病房里,有了大家往来,显然是比之前只有孟含清一个人守着要热闹了许多。
尤其是安东尼奥,很会聊天,几乎是医院里的社交能手,到哪里都欢声笑语,再加上他长得英俊又特别,性格又外向,在医院里很是有名,才几天的功夫,就在医院里俘获了许多护士小姐的芳心。
这不,现在还在长廊里和一位护士小姐聊天,还往人家手里塞了一颗巧克力。
把那护士小姐哄得脸颊红扑扑的。
正巧路过的田医生,看到这个招摇过市的西洋男人就觉得心里隔应,觉得他轻浮风流,把医院搅得乌烟瘴气,所以看他很不顺眼。
暗暗斜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向祁钰的病房。
安东尼奥完全不在意田医生的冷脸,看田医生进了祁钰的病房,蓝汪汪的眼睛一转,就和护士小姐告别,抱着臂,也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他也没进去,就一只手臂曲着靠着门框,一只手叉着腰,就那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地斜依在门边,看着田医生和孟含清说祁钰的情况。
安东尼奥在医院里呆了几天,每次都能看到这个田医生过来找孟含清说这些有的没的情况,讲来讲去都差不多,他自己都能复述了,其实是非常无聊的。
但是每次田医生过来,他不论在干啥,都会在旁边杵着一起听。
当然了,能吸引他的绝不是田医生那千篇一律的病情分析和汇报,而是田医生对孟含清的态度。
安东尼奥虽然大大咧咧的,对于人情世故他不是很通窍,可在感情方面,怎么算都是个“老江湖”,敏锐得很。
打头一次看到田医生看向孟含清的眼神以及他对孟含清的态度,他就断定,田医生喜欢孟含清,不是像他安东尼奥欣赏孟含清的那种喜欢。
东方人对于情感方面的表达,总是这样含蓄,不会像他们一样,喜欢了就直截了当地去追求,一拍即合就热情似火的相爱。
他以前只有耳闻,现在百闻不如一见,觉得这种表达方式很与众不同,很有趣,所以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凑过来看。
他自个儿盯着田医生看得起劲,琢磨着他心里的想法,其实只是出于好奇心和那一点凑热闹的幼稚心理,除此之外,他对这个田医生是没什么恶意的。
可他那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像两盏探照灯一样,在后面亮闪闪地盯着,不论换作是谁都会觉得浑身发毛。
更何况是在田医生和孟含清说话的时候,他好整以暇往那儿一杵,活脱脱就是田医生和孟含清之间的人形电灯泡。
而且安东尼奥平时在医院里“招蜂引蝶”的做派,就给田医生留下了不好的初印象。
再加上他仗着自己是孟含清二哥的朋友的身份,总是在孟含清面前晃,拉着孟含清说这说那,完全一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心思敏感的田医生就下意识把安东尼奥当成了情敌,觉得这没眼力见的洋人杵在这儿瞪着眼,分明是在“盯梢”,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和孟含清有独处的机会。
所以田医生才会每次看到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和孟含清说完话,就要往外走,依靠在门边的安东尼奥一个立正往旁边一撤,给田医生让了路,还在田医生路过他的时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田医生呢,则把这个当成了挑衅,目不斜视径直走了。
安东尼奥保持着拜拜的手势,目送着田医生离开,直到看不见人才转回头,对着孟含清耸耸肩,做出个滑稽的表情,说:“他是个有个性的医生。”
孟含清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掩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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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天,越近年关,天气越是刺骨地冷。
祁老夫人身子刚有些起色,若再这样祁府、医院的两头奔波,怕她在寒风中来去匆匆间伤寒了身体。
孝顺的祁昀看在眼里,便有意将祁钰接回家中照料。
祁铭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然而,田医生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以医生的身份再三强调,祁钰留在医院,有医生护士日夜看护,环境更利于病情稳定。
祁铭却说有他这个二哥在,还有安东尼奥,两个医生在家里守着,一定不会出问题,况且天气愈冷,家里的条件怎么说也比医院好,下人仆从照顾着,肯定比医院里住着舒服。
而且又马上要过年了,一家人都在家里团聚才有个过年的样子。
祁铭说得滴水不漏,田医生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眼中有明显的失落。
祁铭只当田医生这样反对,是为医院考虑,毕竟祁钰每日住院所需花费,祁家给的可是很多的。
所以一转头,他以祁家的名义,给医院捐了一笔钱,还有许多防寒过冬的物资,连院长都亲自过来感谢,这下田医生更加插不上嘴。
只能眼睁睁看着祁钰被祁家人簇拥着接了回去。
他看着已经空出来的病房,还有那张孟含清坐过的椅子,田医生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被一并从医院里带走了。
别人以为他不同意祁钰回家是为了医院和自身的利益,可他这样极力挽留,想要留住的不过是那点能和孟含清见面的机会。
金钱,利益?这些铜臭不堪的东西,只会玷污他对孟含清的感情。
没错,他喜欢孟含清。
或者说,他暗恋孟含清。
他知道他和孟含清是不可能的。
除却孟含清已经是祁钰的妻子这个无可撼动的事实之外,就算孟含清没有成亲,他田文渊也不可能和孟含清怎么样。
因为家中寡母无依无靠,只有他这个出人头地的医生儿子可以倚仗,母亲终于盼着他光耀了田家的门楣,接下来就是盼着他早点娶妻生子,为田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母亲说他孝顺,可他知道,他自己不孝。
因为田文渊他不爱女子,所以觉得自己对不起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母亲,觉得辜负了母亲对他的期望。
母亲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过上了舒坦日子,他不想让母亲难过,不想让母亲失望。
所以他克制着,他压抑着,不敢把自己的取向透露于人前,根本不敢跟母亲提。
他便依旧扮演着“正常”人,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母亲找媒婆给他说媒,他也没有拒绝,让母亲去操办,也是为了让母亲安心。
如今年关将至,他又要添一岁,母亲就愈发为他的婚事焦急,托媒婆上门说合了不知多少姑娘。
那些姑娘个个都好,或貌美,或温婉,或娇俏,或贤淑,单独拎出来都是不愁嫁的好姑娘。
可田文渊就是不行。
因为不对,从根源上就不对。
母亲愁肠百结,只当自家儿子是眼光高,看不上,心里想想也对,自家儿子可是大医院里的大医生,寻常姑娘入不了眼也不奇怪,所以也不气馁,更加卖力叫媒婆帮忙物色更好的人家。
田文渊心里也很煎熬,一边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把岁数了还要为自己的婚事操碎心肝,一边又无法自欺欺人,随意将就。
如果他真的娶了哪家姑娘,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所以田文渊心乱如麻,痛苦不堪。
最终他只能搪塞母亲,说是将近年关,医院里比较忙,说亲的事还得暂且放一放,等过了年再说。
母亲见他眼下一片青黑,知他工作确实劳累,心疼之下就也不再紧逼,消停了下来,只一心张罗起过年的事情。
田文渊才得以稍稍喘息。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他遇见了孟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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