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天下有敌

　　却说顾绛欲往昆仑山中去，在进山前的城镇投店过夜，一进门就见一矮胖道人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来，向对面两人呼喝，那两个弟子低头不语，道人骂道：“那谢逊本就不是好人！如今江湖上都说，曾经借着‘成昆’之名犯下的诸多大案，都是他所为，便是不为了屠龙刀，他伤了王盘山上那么多人，难道天鹰教作为主办大会的东道主，不该给个说法吗！”

　　“你们两个胆小如鼠，怕了那殷天正，说什么事实未明，要禀告师父师娘，我看桩桩件件分明清楚得很！”

　　顾绛听出了这三人的身份，见那道人义愤填膺的模样，戏谑心起，忽然开口道：“要我说，的确不分明。”

　　矮胖道人猛然转身看过来，就见他神情暴躁，面相刻薄，厉声道：“你小子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顾绛笑道：“你们只说谢逊与天鹰教勾结，试问，若是谢逊与天鹰教早有联系，还为什么要去王盘山捣乱伤人，抹天鹰教扬刀天下的面子，强行夺刀而走？”

　　矮胖道人嗤道：“你小子迂腐，哪里知道这些妖人的算计，他们就是为了演这出戏，人人都知道天鹰教夺得了屠龙刀，树大招风，他假意演这么一出，让谢逊和殷素素把刀带走，就可以把事情推个死无对证，让所有人都往海上去找，他们自己就可以背着人研究刀中的秘密了！”

　　“嗯。”顾绛点头，“道长有一番高见。但既然是两家做戏，为什么不干脆演到底，还留下了白龟寿这个人证，留下口舌，引人围攻天鹰教，要他交出真相呢？”

　　矮胖道人的神色越发不屑了：“自然也是做戏！若那谢逊当真和天鹰教没有瓜葛，为什么不杀了殷素素，或是把她也搞成个傻子？！反倒单单把她抓走！”

　　顾绛鼓掌道：“道长果然明察秋毫，可既然天鹰教和谢逊做了这场大戏，谢逊还伤了所有人，白龟寿也不说话，那——诸位是怎么知道，在王盘山上行凶，多年来在江湖上借‘成昆’之名杀人的，都是谢逊呢？莫不是王盘山上还有别人活着，看不下去诸位大侠受苦，放出风声来了？各位何不去寻这消息的源头问个究竟？想必此人不会像白龟寿一般三缄其口呢。”

　　矮胖道人一愣，道：“这，这话应该是从白龟寿口中流出的，岛上之人都痴傻了，只有他好端端的，不是他，又是谁？”

　　顾绛道：“哎呀，那白龟寿不是天鹰教之人吗？他既是做戏，说的话焉能相信？此事该要他拿出证据才是，否则诸多名门正派行事，难道都是靠一个天鹰教众空口白话的臆测？只觉得我听说是他，猜测是他，应该是他？若是王盘山上从来没有什么谢逊，而是殷素素一人夺刀而走，天鹰教扯了个大谎，说有谢逊此人，各位难道要天南地北地去找人不成？”

　　“所以我说，此事，大不分明呢。”

　　矮胖道人沉默了片刻，面色转又阴沉，开口道：“我不管什么有没有谢逊，但我昆仑派高则成、蒋涛二人正是那殷素素害的没错！”

　　顾绛做大为可惜状道：“是极是极，能把昆仑派的少侠震得失了神智，想必那殷素素是个经年练魔功的老妖婆了，殊为可恨。”

　　坐在矮胖道人身前的一名女弟子抬头看了顾绛一眼，轻声道：“那殷素素是天鹰教教主的女儿，今年才十七八岁。”

　　顾绛犹疑道：“那——高蒋二位不是被内力所伤，而是中毒？”

　　那女弟子摇了摇垂着的头：“我两位师兄确实是被极高深的音功震伤了头脑，失了神智。”

　　顾绛“嘶”了一声：“没想到，这殷素素十七八岁，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当真是魔道妖人。”

　　矮胖道人就要点头，就听楼上一人忽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是极是极！十七八的妖女凭内力震得昆仑派高足神智皆失，她若有这样的天赋本事，早该名震天下了，我便是再喝三壶酒，也不信这样的胡话！但昆仑派的西华子道长，一定是深信不疑的，只怕他不是信那十七八的少女能把人震成傻子，只是为了借这个名义，向天鹰教索取屠龙刀吧！至于那高少侠，失了神智还叫姑娘的闺名，嘿嘿，如此念念不忘，未必是因为恨啊。”

　　西华子听了此人一番奚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开口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污蔑我昆仑派的声名？！”

　　他抬头就要找人，但那阴恻恻的声音飘忽不定，他竟找不出是谁在说话，当即要上楼去，却被顾绛拦住，诚心劝道：“道长，莫要受人挑拨呀。”

　　楼上那人也道：“阁下劝的是，只怕这一息间满江湖沸沸腾腾，都是谢逊杀人的传闻和夺刀的故事，为了那把屠龙刀，天下也没几个人不会受这挑拨呢，毕竟谢逊这样的人都要夺刀而走，这刀中若是没有成为武林至尊的秘密，他做什么要抢刀呢？便是那些本不信这传言的人，也要思量许多了。”

　　顾绛叹道：“可那屠龙刀中，委实没有成为武林至尊的法子呀。”

　　楼上之人接话道：“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顾绛笑道：“我人微言轻，确实不算，那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可算德高望重？这屠龙刀与倚天剑本是一对刀剑，为昔年郭靖黄蓉夫妇所铸，赠予自己的一对龙凤胎儿女，刀你们是寻不到了，剑却由峨眉派祖师郭襄传承至今，哎呀，这峨眉派是名门大派，不是魔教妖人，这刀剑中的秘密是郭家传给儿女的，你们既不是郭家人，也不是郭襄弟子，你们抢屠龙刀还有个说法，但若上门去抢峨眉的传承宝物，图谋其中的武功，可不是名门正派所为了啊。”

　　此言一出，客栈中有心无心的都顿时色变，西华子喝道：“你说什么？！你知道这刀剑中的秘密？！”

　　说着就要动手擒下顾绛，却见他转眼间，整个人就到了门口，不见如何动作，又到了门外，口中仍笑道：“道长这般易怒，倒教我不好再留了，恰巧我正欲拜访昆仑派掌门夫妇，向二位请教，还请道长代为传话，说在下来日再登门，见一见昆仑派的正两仪剑法。”

　　话音未绝，人影已不见。

　　西华子顿时汗如雨下，眼睁睁看着那人鬼魅一般消失在眼前，直觉得此人根本就是九幽里爬上来的幽魂！

　　倒是那楼上的醉客复又大笑起来：“好，好啊，一边倒的风向让人如意，搅浑了的水里，就只能凭本事摸鱼了，只是不知，在这浑水里摸到鱼的，又是什么人。”

　　西华子为顾绛的身法所慑，不敢轻动，倒是他对面二人中的男弟子猛地站起来，冲上二楼，只是他才上楼去，就见一道身影撞开窗户，落进了楼下人群中，也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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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绛退出那家客栈后并未走远，顺着香味儿寻到了一家小店前，叫了碟烤羊肉，就着店家自酿的酒，昆仑山一带地处西域，这里的人最会做得羊肉，因着水土不同，羊肉也比中原的少腥膻气，切好泡了自家调的料，泡入味后上架子烤得滋滋冒油，风一吹到处都是肉香混着炭火味儿。

　　若离了此地，去往别处吃，无论掌勺师傅的手艺如何，都不是这个味道。

　　这店家养的黄狗摇着尾巴，趴在顾绛脚边，眼巴巴看着，倒是惹得店家侧目，他这狗儿素来机灵，知道那些客人中有好相处的，也有难相处的，他这小店每日人来人往，就是那来惯了的熟客，这狗儿从不轻易近人讨食，今日倒是亲近这位陌生客人。

　　狗眼中看不出人的色相，皆因这段时日顾绛运转道功得多，周身道韵亲近自然罢了，只是还未等顾绛理会它，这黄狗就倏地站起来退到了一边，一人走到顾绛对面问道：“这位朋友，不知在下可否叨扰一二？”

　　顾绛抬头看去，这是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三十多岁年纪，生得俊貌玉颜，极为英俊，气度也潇洒，只是眉宇间透着点邪气，显然是练了点邪道的武功在身上，还未能融会贯通，便笑道：“江湖相逢便是缘分，请坐吧。”

　　这白衣男子向店家要了些素食，面对这烤得香飘满街的羊肉，毫无意动之色，见顾绛打量他，解释道：“在下信奉明尊，平日里习惯食素。”

　　顾绛道：“那你可少了些口福。说来这明教的名声在江湖上可坏得很，最近又出了谢逊之事，阁下这样坦诚来历，倒教我不明白了。”

　　白衣男子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先生对我明教之事知之甚深，我又何必做的小人呢？明教光明右使范遥，见过顾先生。”

　　却说这明教中，除教主往下，设光明左右使，其中左使又比右使先，再往下才是四色法王，昔年东方盛在日月神教中，也做过左使，他那时的右使乃是向问天，比起东方盛和向问天之间的矛盾，阳顶天座下逍遥二仙倒真是有兄弟之情。

　　范遥这些年一直追查阳顶天的下落，这些日子因着些事，想要返回昆仑山上的光明顶，寻杨逍议事，却没料到，杨逍因为被五散人挤兑，说他身为光明左使在教中地位仅在教主之下，如今教主下落不明，他主掌教中事务，有图谋教主之位的心，以杨逍的孤傲脾气，忍不下这些说辞，当即离开了光明顶，不知往何处隐居去了。

　　既然寻杨逍不见，范遥便想返回南方见一见鹰王，再说前事，却遇见了殷野王画下的那位奇人，所以这才在客栈中搭话，见顾绛离开，又追寻过来。

　　顾绛虽不知其中详细，但也能猜出点始末来：“范右使既然叫出了在下的身份，想必是见过天鹰教之人了，鹰王愿意将这话告知阁下，是听见去了。他自己都未曾出席扬刀大会，显然并不如何在意这屠龙刀，却愿意顶着王盘山上众家的压力，不放白龟寿出面说详细，是有意回护谢逊？”

　　范遥叹气道：“是，我当年因着教主出事，后谢法王也发了狂，将这两桩事情联系在一起，寻到了成昆的痕迹。这些日子终于教我追着他寻到了汝阳王府上，却撞上了鹰王派来的人，一问才知，是先生指点了野王关窍，道出成昆此人的行迹，鹰王虽然自立门户，心中依旧向着明尊和教主，他听说后便一心扑在此事上，让女儿去处理琐事。万万没想到谢法王竟劫了鹰王的女儿和武当派的张翠山出海，鹰王此人脾气最为刚硬，儿女之事他自会寻狮王要个说法，却不会让外人知道狮王的去向。”

　　顾绛咽下口中烤肉，接口道：“如此说来，白龟寿绝不可能对外宣扬那日王盘山上，谢逊出现之事了。”

　　范遥神色一沉，眉眼间流露出杀意：“此事是那成昆借着汝阳王府的势力宣扬出去的，包括谢法王做下的杀人案，一桩一件，他都亲眼看得记下，半分不错，才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顾绛并不为他言语中的杀气所动，只问道：“既然你两位都探知了究竟，也有了商量，那范右使寻在下，意所为何呢？”

　　范遥沉默了片刻，起身行礼道：“那成昆勾结汝阳王，害我明教至此，其中因由如今都明白了，得先生一言，我等感激不尽，只是我阳教主的下落依旧不明，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顾绛叹道：“阳顶天的武功天底下有谁能害他？你心中想必也有猜测了，你们教主夫人嫁给阳顶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何以他们夫妻俩失踪后，成昆就下了狠手害谢逊？他又不是今日才恨阳顶天，恨明教，以前不过是顾虑你们教主夫人，又害怕阳顶天，他敢下手，就是因为知道阳顶天死了，也不再顾虑你们夫人。”

　　范遥咬牙道：“教主是被他二人联手暗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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