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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布防图一
吓得他睁开双眼,果不其然,便见两人从半空中往下坠落,吓得他本能得又闭上双眼,嘴里尖叫出声:“啊……”就在他以为会摔成肉泥时,又是一个趔趄,几个起伏,然后便是安安稳稳的,耳边也不再有急风呼啸而过,一切好似静止般。
疑惑的他缓缓的睁开一只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静止不动的枯木,又睁一只眼,才发觉他们已停在小道旁。一眼望去,在暗夜中小道幽深绵长,小道两侧枯树枝丫层层叠叠,在夜色中张牙舞爪!
慕白微喘息着:“休息一会!”
鬼手书生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休息会,休息会!”跳下他的背,却发觉双腿如万蚁啃咬,咬牙切齿地在地上蹦哒着,“腿麻了,麻了!”
慕白允自盘腿而坐,闭目调息。
鬼手书生好不容易觉着手脚是自己的后,也终于不在蹦哒,落坐于他身侧,侧脸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与嘴角处的一丝鲜血。
想来,刚才那一声呛咳,是咳血了。不免叹息了声:“如此拼命,值吗?”
一阵沉默,就在鬼手书生以为他不会作答后,慕白缓缓睁开眼,拭去嘴上的鲜红:“没有什么值与不值,只有我愿与不愿!”
瞥了他一眼,心中想着江子胥所言的动之以情,遂侃侃而谈:“壅关城地处边彊要塞,是连接着大唐与外族商贸的枢纽。二十一年前,边境游牧民族族长石骁举族来犯,守城大将军冤屈而死,军中大乱,如同一盘散沙。
那时的县令杜大人与他儿子以文人之躯带领着城民拼死抵抗,父子俩英勇战死,尸体却被吊于城门之上示威。之后,便是一天一夜的屠杀,枪夺钱粮,城民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那时的陆振勋,我的陆叔还是个千户,是他带领着他手下上千名将士与之展开激烈的巷战,两天一夜,终是将敌人消灭殆尽……”
而此时的鬼手书生泄恨似的一拍掌:“好,就该将他们杀光殆尽,这些人当真是丧心病狂,要钱粮抢走便是,何苦还要伤人性命!”
一通咬牙切齿的评论后,复又看向慕白问道:“你那陆叔呢?”
慕白眼中有着孺慕之情:“陆叔至此后破格提升为守城大将军,因军功卓越,英勇善战,镇守有功,十年前,他便已然是鄯州的大都督,统兵二万。可他却不愿去鄯州任职,仍然坚守在壅关城,二十年如一日,从不敢懈怠!此次,若非因为我……”
鬼手书生听着这低迷的语调,心头有着不好的兆头,“他如何了?”
慕白低垂着脑袋道:“我找着他之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手筋脚筋也被挑断……”
说到此,双眼已经通红,“你可知,他曾经连发百箭,箭无虚发。他刀法精绝,八十八斤重的‘巨鄂’在他手中宛若轻虹。他骑术精湛,曾经亲率五百骑兵勇闯敌营……”
高昂的声音却渐渐低落直至无声。
鬼手书生惋惜地轻叹了声,拍了拍慕白肩膀,“看得出来,你很崇敬他。不过,如你所言,他也确实值得人尊崇。”
慕白眼露脆弱:“从小到大,我总是仰望着他,我总觉得他无所不能,能解决世间所有的难事,我亦以为他那么高大魁梧,只要有他在,天便塌不了。我与静初在他的羽翼下悠然自得,安然度日。可是,昨晚我看见他倒在血泊中,却忽然间觉得天快塌了……”
鬼手书生静静的聆听着,竟一时无言以对。
慕白抚了抚眉眼,再度抬眼已然毫无脆弱,只余坚毅:“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我绝不会让他二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的!”
这情绪转得太快,鬼手书生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这就要走了?你,你确定不会再气息一个不稳,摔下来!我可不想被摔成肉泥啊!”刚才的情形仍令他心有余悸。
慕白抬头眺望着远方道:“不会了,我们快到了,我们已经在西郡边界了。”
鬼手书生亦随着他的眼光看去,可除了幽深绵长的小道与在夜幕下张牙五爪的树干枝丫,什么都看不到,“你是如何知道这里已是西郡了?”
慕白朝眼前的枯木指了指:“那里有记号,是密探所刻,这刻痕还很新,应当是今日所留的。所以,应该不远了。”
鬼手书生忙上前查看,是有一个三角形刻痕,那刻痕的一角还指向前方,“那我们赶紧的!”
慕白捞起他,疾风而行……
二人藏身于枯木林间,看着那一林间空地处的篝火通明,大大小小的帐篷有二三十个,巡逻的士兵来来回回地走着,亦有三三两两落坐于篝火处取暖聊天的。
“就是这里了吧?”鬼手书生猫身在一堆枯枝后轻声细语道,语音透露着兴奋,终于是到了。
“应当是了!”慕白颔首,随之双手抚于嘴边:“布咕布咕布咕,布咕布咕,布咕……”这几声鸟叫他昨晚学了好一会。
鬼手书生惊讶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慕白叫完,放下手,双目紧盯着营地,“暗号,布咕鸟叫,三急二缓,等会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鬼手书生眼神一闪,随之归于平静,边颔首:“哦!”随既瞧瞧到处都是枯木枝丫的林间,哪有一丝生灵的气息,遂疑问道:“这‘千山鸟飞绝’的意境,这布咕鸟会不会显得突兀了些啊?他们就不怀疑?”
慕白眨巴着眼睛沉默着,满目尴尬,他能说本来是得学夜枭啼叫的,可他愣是学不会,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布咕鸟容易些。
鬼手书生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二人沉默地藏身于枯枝丫间平息静待……
一篝火边,四位士兵言语间哄堂大笑。葛然,一名士兵站立起身,扭扭捏捏地往前跑,后面又留下一阵哄笑声。
慕白眼见那人往他们这奔来,眸光闪闪,抚着嘴又叫着:“布咕布咕布咕,布咕布咕,布咕布咕……”
果不期然,只见那人左顾右盼了下,闪身便朝他们奔了过来,见着慕白二人,粗眉阔眼间满是欣喜若狂,小声道:“一人一剑一江湖。”
慕白接口道:“一寸一土一相思!”
来者闻之喜笑言开,小声且兴奋地吼道:“你们可算是来了。不是说好是夜枭叫吗?怎么是布咕鸟了,还好我听着是三急二缓,不敢忽视,过来瞧瞧,竟真是你们。再不来,明日我就得冒死将那布防图给毁了。”
闻言,慕白低眉垂首:“让你久等了。”
来人杜江忙挥挥手:“别说这些了,正事要紧。”抬手指了指最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道:“那帐篷就是那使臣的,那布防图地贴身收着。今晚,我在那使臣的吃食中下了些安眠的药,会使他犯困。不敢下重,我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不过,我刚才去确认过了,他已然睡下了。再过一刻钟我们便换防了,那是巡防最为松懈的时刻,你就在那时进那帐篷里。要快,知道了吗?”
慕白颔首:“放心,我很快的!”
杜江颔首继续道:“这几日帐篷都是我搭的,室内烛火的放置我都费了些心思,西南角的案几为死角,烛火是影射不出你们的影子。只是室内的烛火有些昏暗。”
鬼手书生忙道:“这无妨,只有有些光,我便瞧得见。”
杜江满意地颔首:“好,那你们看准时机行动,要快,天亮前定要完成那布防图,若是行动失败……”来人拧紧眉目,那两根粗眉瞬时如两条毛毛虫纠缠在一块,很是喜感。
鬼手书生忍不住噗嗤笑了声,在他的瞪视下忙止住笑打哈哈道:“放心,放心,我定然能将那假的布防图做到以假乱真的,让他们瞧不出来真还是假的。”
杜江轻舒了眉目:“最好是这般!今夜我巡夜,我会尽量照应你们的,你们伺机而动!”
营地那边传来哄叫声。
杜江忙冲着他们吆喝一声,又道:“我们快换防了,你们准备!”说完,便跑了回去。
眼见他们全部在营前换防,慕白眸光一闪,捞起鬼手书生,身影晃动。唯见中央帐篷的帐帘被风吹得翻了翻,便再无动静。
此时,二人已然如风般进入帐篷里。帐篷内陈设简单,二人一进帐篷,目光便先往西南方向看去,果然便见那处有张方形案几,沉稳的呼吸声从面前屏风后传来。
二人对视了眼,无声无息地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木榻上重裘为垫,厚锦为被,正睡得安稳沉香的使臣。
慕白边掏出怀中的瓷瓶边上前,对着鬼手书生比了个抚鼻的动作,后者会意赶忙照做,慕白屏息打开瓶盖往那使臣鼻间划过,随后赶紧盖好。
使臣此时均匀的打呼声响起,慕白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搜身,没费时间,便在他腰间搜到一皮袋,慕白眼露精光,轻轻打开,掏出里面的牛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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