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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神秘“偈语”
魏淑玉跟我说过，近一年来他们夫妻俩经常去爬云龙山，隔几个月就要专程上去一趟。当时见我不解，魏淑玉还给我解释了原委。
嘉安市区及近郊共有三座山，分别是云龙山、紫竺山和卸甲岭。卸甲岭是座石头山，靠着我公公所在的第二干休所；紫竺山在市区内，树木繁茂、风景秀丽，而且紫竺公园就在山的南麓。险峻高大的云龙山比较偏远，位置在市区的西南郊。从“游玩”的角度上说，云龙山远不如紫竺山，云龙山上除了石头野树杂草，没什么“光景”，只是山顶上有一座不伦不类的小庙，叫云龙寺。其稀罕之处在于，它原来是个破落的道观。
和尚竟然以道观为家，缘由很简单，因为那“寺庙”是“人工景点”，说白了，那就是此山管理部门为了吸引游客弄的一个“花样”。
其实云龙山上的那个道观就很有年头，只不过“文革”时破“四旧”给破了个干净，只剩了两间半旧房子和一个大院。大概是云龙山管理处觉得“佛”的人缘好，能吸引游客，便将那院子简单翻修一下，塑了几尊佛像，不知从哪“聘”了几个假和尚，“云龙寺”就正式开张了。那大院门前还树了一个好大的牌子，上面煞有介事地介绍说，云龙寺始建于五代，后来历经沧桑几度浮沉云云，里面那些“故事”基本上都是编造的。
不过云龙寺后院有块镶嵌在院墙里的半截破碑，倒真的是北宋初年营建道观时的刻石。这么宝贝的东西之所以放在后院，因为那是道观遗物，上面写着“真人”如何如何，跟阿弥陀佛的“和尚庙”不“和谐”。
你还别说，尽管本市好多人都知道云龙寺是假的，但这此地独一无二、四六不靠的“古寺”，还是给云龙山增加了不少的“客源”。那庙修起来不久，我就和周启明带着庆远、铭飞去过，回来我跟魏淑玉贬低那里，说那个景区树多人少，山高风大，实在不怎么样。没想到魏淑玉不嫌乎那些，她是对那个假云龙寺产生了兴趣，几天后她就拽着卢文进前去朝拜了一番。
那是去年的春末时节。由于天气不错，所以云龙寺游人还不少。魏淑玉和卢文进正在寺庙的后院欣赏那块作为“镇寺之宝”的古碑，忽然被南墙根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南墙根那里有一棵古槐，树荫下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围着一个老头聊得很热闹。卢文进和魏淑玉一块走过去，见那老头七十左右，花白的短发，宽宽的额头，瘦削的脸膛，穿一身中式衣裤，蹬一双功夫鞋，捏一把檀香扇。从外表上看，此人仙风道骨，潇洒飘逸，却很难看出他是干什么的。有点象离休干部，有点象退休工人，也有点象旧知识分子，还有点象行走江湖的老中医。他正在给那几个学生看手相，大约说得挺准，引得学生们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声。有个人让他看了以后问他要多少钱，他笑着说你以为我是算命的？我只是随便说着玩，找点乐趣而已，当不得真。
看到又有别的人闻声过来看热闹，他便挥挥手说，我还有事，咱就玩到这儿吧，说完就朝门外走去，围着他的人也就散了。
魏淑玉说：“看他像是挺有知识的一个人，怎么还弄这封建迷信啊。”
卢文进说：“人家不是声明了嘛，闹着玩呢。”
他俩从侧门出来，沿一条林间小径下山。走不几步，却看到那老头正歇在路边。见了魏淑玉和卢文进，老头竟然冲他们笑道：“这位女同志说我搞封建迷信，显然是高抬我了，我对那门‘学问’还真没涉猎过。”
魏淑玉万没想到老头耳朵这么好使，他当时都走出去那么远了还听见了自己说的话。不管怎么样，这老头的岁数在那搁着，起码的礼貌还是应该有的。魏淑玉连忙解释：“老先生你别误会，我，我那是信口瞎说的，你别在意，其实我根本没听到你给他们算命。”
老头很认真地更正：“我不是算命的，我只是跟那几个学生开个玩笑。你要是不介意，我也跟你开开玩笑，说错了你多包涵。”
魏淑玉和卢文进大感兴趣，魏淑玉忙催：“好好，你说你说，你说什么都没关系，就当找个乐趣嘛！”
老头只是扫了一眼魏淑玉，马上就冲口而出：“这位女同志来自东北方向，当过兵，而且以前还是军队的干部。”
魏淑玉大惊，转眼看看卢文进，卢文进也是同样的表情，不过他使个眼色给魏淑玉，示意她不要打断老头，因为他显然还没说完。
老头又扫了一眼卢文进：“这位男同志出身书香门第，应该也是个干部，而且当干部的时间不短了。你前几年福星高照，而且眼前马上还要大进一步呢！”
卢文进立即否认：“老人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肯定是说错了。我是农村出来的，当干部没几年，当临时工的时间不短是真的。”
老头微微一笑，一声不吭转身就要走。
魏淑玉赶紧上前拉他的袖子：“老先生，对不起啊，我爱人真的是从农村出来的，他说的是实情。你别不高兴，你刚才不是说了，咱们都是说着玩儿，而且你说我说的特别准。”
卢文进也道歉：“对对，老先生，是我的不是，咱们随便说着玩儿，你老千万别生气。”
老头停下脚步说：“我没生气。咱们就是说着玩，不在乎准与不准。况且，准与不准，只有天知道，你们说我这话是也不是？”
魏淑玉和卢文进心里同时在想，这话当然“不是”了。“准与不准”，事实就是检验标准，怎么会“天知道”呢。不过魏淑玉觉得，既然这老头上来就能看出她是军队干部转业的，而且还能看出卢文进也是个干部，说明他有点眼力，便想听老头“继续”；卢文进好像也是这个想法，两人便央求老头接着往下说，老人摇头笑道：“不能再说，再说我就露馅了，世上哪有真会算命的呀，都是糊弄人的。不过你俩真想听的话，我就送你们几句话吧。”说完老头便一字一句地念道：
“shensijing,changsiyuan,添宝而行，进香求安，风生水起，旧思一梦到青山。”
老头念完，摆摆手先下山去了。
魏淑玉给我解释说，老头前面说的六个字，她和卢文进都没大听清楚，或者说，他俩仅仅听出“音”来了，没闹明白对应的是什么字，后面的几句倒是听的明明白白，可不知道什么意思。当时她和卢文进呆立片刻，卢文进立即拉着她追上那位老头，恳请他再说一遍，最好再解释一下。老头便又一字一句念完，却不肯解释，说是“天机不可泄露”，然后不顾挽留抽身而走，转眼就不见了。
别看魏淑玉原本是高中文化，后来还自修了十来门大学文科的课程，但她竟然还挺“迷信”。她之所以“朝拜”云龙寺，就是来给“菩萨”烧香的。当然，魏淑玉的“迷信”跟农村大妈的“迷信”有着本质的不同，魏淑玉的“迷信”当中，“闹着玩”的比例占到了一半左右。也就因此，当她跟卢文进琢磨了一阵，还是没弄明白老头到底念了些什么，就将那几句话丢到脑后去了。
一周之后的一个晚上，卢文进说是要写个工作汇报（他这时候还是三工区的主任），让魏淑玉先睡。半夜魏淑玉起来，却发现卢文进竟然趴在外间的书桌上睡着了。他手边有一份汇报提纲，还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的却是神秘老头在云龙山念的那段：“常思静，忌思远，添宝而止，上香求安。风生水起，旧思一梦，同到青山。”
这时卢文进醒了，看到魏淑玉手上拿的东西，便笑笑说：“不知怎么，我老觉得那老头挺‘神道’，也许他就有点仙气呢。”
魏淑玉说：“你还真迷信是怎么着？”
“有些事情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你忘了咱在报纸上看到过的，古今中外都有不少‘变现’的‘预言’，那不也是真事嘛。”
卢文进这样说，勾起了魏淑玉的好奇心：“你觉得老头说的是佛家‘偈语’？”
“反正那老头有一句说的很准，他说我最近要‘大进一步’，事实就是如此。老楚给我透信，说明天建委开办公会，研究内容就有我当公司副经理的事。那其实就是走个程序，我这个月肯定就能当上副经理。怪不怪，这事是刚确定的，你说老头怎么能算出来？”
“蒙的？偶然蒙准了呗。”
卢文进举了一下那张纸：“所以我就想研究一下，其他的事情他会不会也能蒙准。”
魏淑玉大感兴趣，也顾不上睡觉了，便跟卢文进再次研究那几句话。不过，根据魏淑玉的记忆，卢文进好像是写错了几个字。那个“常思静，忌思远”魏淑玉记得是“慎思静，常思远”；“添宝而止，上香求安”应该是“添宝而行、进香求安”，最后两句好像也不太对。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误差并不奇怪，一个原因是老头一共只念了两遍，好像那两遍念的就是不太一样；另一个原因是两人当时都是背下来的，也可能背错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头不肯详细解释他念的内容，所以有些字只能靠“猜”，比方说“添宝”倒底是哪两个字就没法确定，也许老头念的是“填饱”“田宝”或者是“填报”呢！
按此推论，“慎思静”也许是“慎思警”甚至是“深似井”，“忌思远”也许是“急思怨”等等。
因为存在好多的不确定性，所以费了半天事，老头念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搞不明白。后来魏淑玉不耐烦了，说：“干脆，等哪天咱再去找找那老头得了，这回非让他说清楚不可，咱就赖上他了。”
卢文进深表赞成，说，对，就是找不到他，常去爬山还能锻炼身体呢。
从那之后，两口子在一年的时间里，去过云龙山七次，却再也没有遇见那个神奇的老头。
就在最近去的这次，出了点问题，或者说，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件怪事发生的十分突然。当时，卢文进和魏淑玉玩够了刚从云龙山上下来，等在路边的公交车站准备坐车回家。魏淑玉看到街对面有个冷饮摊，就要去买雪糕，让卢文进在原地等她。那摊点离车站大约三四十米，魏淑玉往返只需几分钟。
魏淑玉买了两支雪糕刚走过马路，就见卢文进匆匆跑了过来。只见他额头冒汗，脸色发白，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把魏淑玉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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