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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羽野老师本来想叫知花知花你去职员室说话的，我叫她打消这个烦人的主意了。这是第一个听我说话并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觉得可以沟通的、不那么讨厌的老师。虽然只是暂时打消了，应该很快就会再冒出来吧。不过，我接下来也会努力叫羽野老师打消这种主意的。”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绵延不断。
“说到努力，知花知花，我今天在学校很努力地帮了五十六个人，不是一个、两个或者三个，是五十六个喔！比一个教室还要多的人！我帮他们在课本上划出明天考试真正会考到的内容，帮他们找到遗失的物品，帮他们解决各种小麻烦，帮他们好多好多，虽然我已经从他们那边收取了回报啦，我从明天开始到下学期初，以后都不用自己带点心去上学了，也不用留下来值日什么的，会有人帮我做所有我不想做的事情——我好像正在渐渐变成受欢迎、人人夸赞的江户川乱步，但是啊——”
江户川乱步停在知花千佳面前不远处，仰首，直直与她浅色的眼眸相接，双手分别摆出五和六的数字来加以强调他的努力程度。
制服包的包带因此沿着前臂滑到臂弯。
他终于觉得有点重了，才把伸到知花千佳眼前的双手收回来，揉揉、拍拍，减缓疲惫的感觉。
但是啊。
和那些相较，他有更想要的回报。
“知花知花，你有给今天在学校做了这么多事情的我的夸奖吗？”
他受大家欢迎，不如她最喜欢他！
大家都夸他不如她夸他啦！
“啊。当然有。你做得很好，乱步，只是一天时间，就努力帮到大家这么多。”
江户川乱步应声绽开一个灿烂的笑。
狭长的绿眼睛弯弯，弯得只漏出一丁点翡翠的光彩。
转瞬，连这一点溢彩也弯得瞧不见了。
他软乎乎的脸上挂起两道弯成缝儿的月牙。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地说：
“因为都是简单又轻松的事情，所以没有花掉我很多时间——我还有很多时间和来找我的越前君一起玩了胡闹厨房。可是啊，他和我根本没有默契。”
只一句话的工夫，他的语调从轻松又自得转变成抱怨，脸颊微鼓。
“桃城君说他和越前君两个人进行双打比赛的时候，和我们今天玩游戏的情况一模一样，分工乱七八糟，各管一半场地，根本不配合的，毫无默契可言。结果也出奇相似，虽然各管各的，最后是他们胜出了。我和越前君今天也一路勉勉强强全部拿到了最高等级的三星——听说全三星通关以后会自动刷新更难的四星级，要达到四星的分数线可是三星的两三倍，我和越前君一起玩肯定拿不到四颗星了——知花知花，还是我们两个一起玩吧，我和你肯定要比和其他人配合得好。”
江户川乱步断言。
很快，他接着说：
“不过我今天没有把游戏机带回来，我们只能等明天再一起玩了。我今天只把两套夏季校服带回来了，其实还有上体育课穿的两套运动服、运动鞋和室内鞋，因为是在学校换用的，大家都放在学校，我也都给放在学校了——啊，知花知花，这些新衣服是不是都要先洗一洗再穿比较好啊？”
知花千佳微微颔首。
“那我明天开始一点点搬回来给柯南洗。”
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想。
“不，还是直接让他来帮忙搬吧。话说，柯南呢，他们还没有解决完那些委托吗？那些委托应该没有麻烦到要用掉一整天的时间吧。要是他刚刚也在的话，就可以让他帮忙拿我的游戏机和新衣服回来了。”
“呃，他和服部君在解决委托的路上，又偶遇了新的杀人事件。事件是已经解决了，但是他们俩需要配合调查，所以现在在警视厅接受问询。”
“啊啊——！”
江户川乱步叫道：“果然是柯南的原因吧，他还说是你的！因为知花知花你看啊，我们两个遇到恶心的杀人事件的时候，柯南他都在。而柯南遇到杀人事件的时候，我们两个并不在！”
“……”
知花千佳静默一瞬。
“乱步你是想说，和柯南君一起，就会遇到杀人事件吗？”
“他遇上杀人事件的频率太高了！”江户川乱步撅嘴，“高到让我们身边也都是了。我不喜欢恶心的事件包围着你，知花知花你讨厌又害怕那些不是吗？要是敲敲知花知花你的脑袋，能让你把这些不愉快都忘掉就好了。”
“恩。要是敲敲我的脑袋，”知花千佳忍俊不禁，“那，我可能会把你也一起忘掉了。”
“那就只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要记住我和所有快乐的事情！”
“啊。虽然我很想是这样，但是我没办法命令我的记忆，记住了什么，遗忘了什么。就像柯南君没办法命令凶杀犯都在他邻近的时候作案，对吧？”
“呜，我知道的……”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禁不住低下来。
他瞅了知花千佳一眼，半垂下漂亮的绿眼睛，视线落在人行道拉长了的光影上。
“他总遇到杀人事件，肯定不是他的原因。也不是知花知花你的原因。更不是我的原因——知花知花你不会告诉我错误的话。但是，我觉得柯南超级容易遇到恶心的杀人事件，他的运气就好像被魔鬼诅咒了一样，我是没有太大关系啦，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帮警察处理这些了，处理越多就会有越多报酬。知花知花你不是，你之前只免费帮搜查二课的忙，不管搜查一课的，因为你讨厌又害怕呀，所以你还是远离会带来恶心的杀人事件的柯南比较好，对吧。”
静默片晌。
江户川乱步又吐出一句：
“我觉得我的判断更好。”
不是故意针对江户川柯南，这是他认真思考的结果。
他觉得他的判断对知花千佳更好。
人当然应该先考虑自己的事情啦——他就是这么做的，他的心情最重要了，他自己要高高兴兴的，他想知花千佳也高高兴兴的！
听他说话，听说他在学校帮了那么人，知花千佳肯定会高兴的。
他玩游戏的时候很放松，所以一起愉快地享受游戏吧。
让知花千佳少遇到或者不遇到令她厌恶的事情，那她的心情自然再没有变差的理由了。
江户川乱步用脚踩踩自己的影子。
他的影子自然而然也跟着动起来了。
他活泼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知花千佳脚下和身后，与她安静的影子交汇。
一同往这个方向落下来的，是商业街花枝招展的招牌，乡下见不到、在城市里却处处可见的高楼，以及靠近车行道一侧的栏杆的影子。
影子长长短短，方的，圆的，或者稍有弧度的，都是他无法动摇的形状。
知花千佳的一些想法也是难以动摇的。
她考虑和包容太多其他人的事情了。
可是她要是考虑和包容得少了，他就不会觉得知花千佳比父亲安排的警察学校和熟人好很多，而且是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就让知花千佳不得不管他了吧。
知花千佳最考虑和包容的，就是他了！
所以说啊。
江户川乱步抬眼，定定对上知花千佳注视他的眼睛，嘟哝：
“真拿你没办法呀！就算柯南带来一箩筐的杀人事件，我也会督促柯南必须在知花知花你看到、觉得好讨厌之前立刻、马上解决掉。他要是不能马上解决掉，我就把他和杀人事件一起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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