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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遥峰（1）
昆仑这一地带，是常年风雪不断的，不论外界究竟是何种四季轮替，在昆仑，能看到的永远是漫山遍野的白雪皑皑。这座巨大的昆仑雪山，像是完全被封闭起来了一样。
但自古至今的数年，昆仑山上的血，却从来没有停过。早自百年前一时兴起的昆仑派开始，便以雷霆剑道横空出世，剑挑天下，一时风头无二。然而极快的繁荣带来的也只是极快的消亡，或许是昆仑派大多出自昆仑山这偏远一区的弟子，对他们来讲，复杂多变的中原武林实难适应，所以他们也在最昆仑派最鼎盛的时期选择激流而退回归昆仑山，自此派中弟子便鲜少在江湖之中走动了。然而这却不是昆仑的全部，昆仑派虽然位处昆仑山的正中，可他们对这里的太平安康却着实不怎么干预，以至于恶人谷，浩气盟，在这里厮杀了如此之久，也从未倾斜插手任何一方。但因为不断的阵营战事，昆仑不再是幽谧而孤冷的雪山，而逐渐变成了商贩走卒的一个重要的经商点。若说在昆仑唯一不变的，除了无论用多少鲜血都无法染红的雪地以外，就只剩下东南方那隔如仙谷的小遥峰了。
小遥峰从字面上听上去是没什么，可在这昆仑山中，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成名的原因奇特，皆因在这终年大雪倾覆的昆仑之中，只有这一处山峰，丝毫不受风雪影响，仿若四季如春。明明只是偏居一隅的小山峰，却传有仙境美名。其实说到底无外乎是因为小遥峰背靠着东边石壁绝谷，而山壁上方更天然有一片横出的大石台遮住风雪才使得这里能保有寒冬般的春日美景。
肖天水虽然身无恶人谷的品阶，但终归常年居住在恶人谷内，来东昆仑这处还是要避及些，始终不太方便。原本肖药儿交代他去金水接肖天歌回谷，谁知刚入了长乐坊便在驿站收到了信，称肖药儿让他们二人先不必立刻回谷，而是让他们借道玉虚岭，先去小遥峰一趟。兄妹二人遵从了肖药儿的命令，这就赶忙动身朝小遥峰而去。等他们二人到了的时候，跟守在门口的两个易容过的恶人谷卫交接了一下，这才知道是肖药儿把唐鸩送到这里修养。肖天歌自然是不认识唐鸩的，便问常年跟着肖药儿的弟弟是怎么回事，肖天水扛不住姐姐的一通盘问，便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兄妹二人合计了一下这才让谷卫先返回去传信，他们两个则踏实的留在这里照料唐鸩。如此一来，竟又过了一周有余。肖天歌顾及肖天水的恶人身份明显，而自己则常年在外比较面生，日常里有些食药采买都是她去操办，让肖天水留守在小遥峰。
这日风雪忽然变大，肖天歌从外面采买回来，刚走进小遥峰，就见肖天水站在谷口，看上去已经等了许久。肖天水也瞧见了她，赶忙急走几步过来，二话不说先将手中拿着的厚皮裘给姐姐披上，扶着她走回峰谷深处。
“姐姐冻着了吧，先喝点热水暖暖，锅里熬着姜汤，我去盛一碗来给你驱驱寒。”
“两碗。”肖天歌进了屋子，将皮裘从身上脱下放在凳上，口气冷冷道。
肖天水点点头又拿出一个碗来正准备出去，便听她又补充道：“你也得喝。”
她知道肖天水从小最厌恶姜味，只是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体都不太好，而肖天水更是羸弱过她自己，尽管是兄妹二人许久见不上，不如同寻常姐弟那般亲密，但说到关心，还是发自心坎里的。
肖天水从不敢违抗姐姐的命令，在家中肖药儿尚且拿他没办法，却唯独姐姐从小管他严苛至极，护短的很，也不留情面的很。
他端着两碗姜汤进屋掩好门，走自桌旁坐好，肖天歌拿起来碗就喝，喝了一半见到肖天水面前的还问丝未动，沉着一张脸道：“姜性温热，与葱白混合以水烹制，可疏风解表，散寒活血，行胃止泻，然不宜凉饮。你若是等到放凉了，就给我再喝一碗。”
肖天水听着连忙将面前的碗端起来，一手捏着鼻子闭上眼挣扎着牛饮而下，喝完赶忙从姐姐采买的东西里翻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捏了一块蜜枣放到嘴里抿抿嘴，这才止了嘴巴里想吐的味道，抿了抿嘴：“喝完了。”
“嗯。”肖天歌看着弟弟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笑，面上还绷得严谨只问道：“蜜饯甜不甜啊？”
“呃……甜。”
“那甜了嘴巴，消了寒气，还不赶紧把草药洗泡上。”她吩咐着，肖天水就立刻动手将药拿出来倒入盆中舀起一瓢水坐在她面前认认真真的洗药。
肖天歌喝完姜汤则走去床榻边上，掀开被子拿出唐鸩的手，细细诊起脉来。大约一炷香过去，她才将手收回，取过一旁的针包，拿出银针来在唐鸩的心口行了几针拔出，又赶忙把被子给他盖严实了。
肖天水一旁看着唐鸩眉峰皱起，便问道：“姐姐，他今日的情况如何？”
“他可有醒过？”
肖天水点了点头：“申时醒过来一会，喝了点水便又睡下了，自从我们到了这几日来他一直也没什么变化，醒醒睡睡的怎么都不见好。”
“谷里那些粗心的武卫哪懂得照顾病人，亏得是你我二人回来的及时，否则只怕是他被爹爹救下了也得冻病冻死。他现在能喂得进去药了，已然是温络驱寒起了效果，你也莫太过心急。”
“哎，我是不急，只是曲少侠……他不知现在如何了。他为何又会让爹把他送来这冰天雪地的昆仑呢？依照着曲少侠的性格，若是他能来，必然不会放他一人在此……”
“你可是够操心的。”肖天歌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打断道。
“姐姐，你说爹让我们来做这事儿，是不是又打了什么主意？”
“天水，你对这两个人是不是关心过头了？”
“我只是……”
“你可别再跟我说是什么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这样的鬼话。要我说来我还以为你看上你口中的那位少侠了呢。”
肖天歌常年在外走动，不似肖天水那般，更不懂得他们这些文人的腐朽想法，肖天水被说的气结，又想到之前曲厌宵跟唐鸩的那些亲密行径，赶忙急红了一张脸道：“胡说八道！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我……我只是，担心……罢了。”
“担心什么？他们跟你非亲非故非敌非友，有什么可担心的。”
“难道姐姐不也是觉得爹有时候的行径过于残忍无道，才出谷行医的吗？”
肖天水这一言确实把肖天歌说愣了，低下头将手中的针包缠好，放进药箱内，坐在榻边看着唐鸩，许久才开口回道：“确实是这样，可你也莫要冤枉了爹爹，这人身上所中的尸毒奇特非常，并非是什么容易解的病症，便是我在江湖上行医这些年，李渡村见过无数的尸人，也无一人与他体内的尸毒相同。想来为了解此毒，爹爹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的。”
“那他现在……”
“涤血术，我也只在古籍上看过，这种做法，不仅是一命换一命这么简单，过程复杂，危险性也大，若是过程中有一点差池，病者便可能当场毙命。只不过此法一旦成功，也可悉数祛除全身毒性，这种方式原本就必须是换血者出于自愿，以自身作为引导才可实施。要我倒是说，爹爹既然如此做了，你口中的那位少侠，必然是已经清楚后果的。就算你现在再怎么惋叹，也不过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唉，姐姐说的对，是我短见了。”
肖天水听完，将洗好草药的脏水倒掉，将药草放入药锅之中用清水泡上，擦了擦手又道：“药也得泡上一个时辰才能煮，姐姐奔波了半日也赶紧去屋里歇着吧。等会晚一些，我再叫姐姐起来。”
肖天歌确实也已经累了，也就没再多做停留，走进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到了傍晚肖天水把饭做好，正在熬药，肖天歌便已经睡醒了从屋里出来，自行坐在桌前吃饭，肖天水把药锅之中的药汤倒出，又用细棉布滤了两遍药渣，端着那小半碗的药汁放到床榻边的矮凳上，也走去桌边坐下吃饭。
两个人正吃了一半，便听见唐鸩微微的咳起来，肖天歌放下碗走去床边查看，却只见唐鸩咳着，人却已经醒了，只是微微垂着眼帘疲惫非常。
“你醒过来了？可听得见我讲话吗？”肖天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肖天水一听唐鸩醒了，赶忙也起身过来，就见唐鸩轻声的喘着微微点了点头。
肖天歌径自拉过唐鸩的手搭上脉诊了一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捏开口看了看，对一旁的肖天水吩咐道：“药也温了，先把药给他喂了。”说完走回桌前继续吃饭。
肖天水则立刻按照姐姐的吩咐，给他垫高了枕头，端起一旁的药碗，一勺一勺的将汤药喂给他。待唐鸩全部喝完，肖天歌也吃好了，走到床榻边上开口对他说道：“你刚刚醒过来，定有满肚子的疑问，只不过现在不要开口问，喝了药先好好睡上一觉，我们也要休息了，其他的事待明日再说。”
说完，吩咐肖天水收拾好桌子，点燃了安眠香，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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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您的操心对象[唐鸩]已上线。
肖天水：……不知曲兄如何了……
肖天歌：→_→我这个弟弟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明天见。哼(ˉ(∞)ˉ)唧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小遥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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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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