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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爹爹的演技太烂
瓶儿有些失望，因为燕燕教给她的，正是当初她向小娘子建议的——再想办法爬上陈官人的床，并让众人皆知，让陈官人夫妇无从抵赖。可惜，这个建议当时就被小娘子否决了。
瓶儿把唐小娘子的意思说给莺莺和燕燕，燕燕立刻就耻笑道：“所以说你家小娘子是个蠢的。她若想留在陈府，如今就不是息人宁事的时候，就该趁热打铁，让这事成了铁板上的钉钉，让娘子也无话可说。”
唐小娘子又被骂蠢，可这次瓶儿却是隐隐作喜。这主意可是她最先想到的，那不就是等于说她比小娘子聪慧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小娘子的担忧也有道理。陈官人眼下对她已是不喜，再要发现她是故意设局，那不是更不喜了吗？姐姐不是说，男人最重的就是面子吗？”瓶儿故作为难地道。
燕燕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你怎么也跟着犯蠢了？男人嘛，只要你把他伺候高兴了，哪还管得了是怎么上的床？我早说了，要不是你家小娘子非要诬赖官人始乱终弃，又怎么会至今妾身不明？”
“再者，我家官人心肠最软，只要是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只要你家小娘子真的能成就好事，还用担心什么？”莺莺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瓶儿的神色。
“真的么？呀，我是说，我家小娘子不是已经成就好事了么，怎么你家官人还是置之不理呢？”
“真的成了吗？我怎么听说，我家官人就记得醒来后是躺在你家小娘子的床上，别的什么都记不得。”燕燕撇撇嘴道。
“呃，大概是醉得厉害……”
“再怎么醉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啊，又不是死人。啊，呸呸呸！”燕燕忙捂上嘴——官人别恼，奴家可不是故意诅咒您。
“真的成了。”瓶儿心慌地道。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就在一旁伺候？”燕燕低头偷笑。
瓶儿的脸唰的就红了。她在妓馆时年岁尚小，还没到接客的时候，唐翠也没有让人旁观的喜好，是以她对男女之事了解虽多，却从未有过经验。
莺莺了然地笑道：“依我看，若不是没成事，那便是药下得太狠了。”
“是，是，一定是药下得太狠了。”瓶儿连忙点头，都没注意已经承认了一桩罪行。
莺莺又是一笑：“那就更该照燕燕说的去做。这一次务必要让官人记得，记得你家小娘子的好——这对你家小娘子来说应该不难。”
“就是，堂堂行首，那方面的能耐比娘子厉害才对。”燕燕又忍不住念佛，娘子啊，奴家这也是为了哄住这蠢丫头。
“至于面子的事，也不用急。事后让你家小娘子多流两滴泪，就说是痴情难解，才会昏了头脑，不择手段地想留在官人身边。如此，先前的事也就抹去了。唉，情深不悔，梨花带雨，官人得有多硬的心肠才能拒绝？”莺莺摇了摇头，仿佛是在为唐翠惋惜。
对啊！小娘子以前就是太过清高，既看不起男人低三下气地对她，也不会对男人低三下气，谁知碰上了陈官人这个不解风情的。好容易在朱官人的鼓动下用了下药的手段，却阴差阳错没了成事，这才心一横，依了朱官人所言，上演了一出声讨负心人的大戏。虽说这招棋臭了些，落了陈官人的面子，可到底是进来了，和陈官人也就是一墙之隔了。
所以说，脸皮厚、心够狠才能成事。
燕燕说得对，眼下还不是偃旗息鼓装贤惠的时候，小娘子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拿下陈官人，等陈官人彻底忘了她们，就只有苦日子过了，先前的种种不就白费了？
“姐姐说的是，妹妹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唉，怎奈我家小娘子有顾虑，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唉，要是她能听到姐姐们这番肺腑之言，说不定就乐意了。”
这意思是要莺莺燕燕帮她搞定唐翠。莺莺燕燕哪有这么傻。燕燕当下冷笑道：“当我们不知么？在你家小娘子眼里，我们这些家妓出身的又算得了什么。”她又回头对莺莺道，“罢了，罢了，这事原也与我们无关，何苦替别人操心。”
燕燕唱完了白脸，莺莺又出来唱红脸：“瓶儿妹妹，不是我们不肯帮忙，只这事……实难让外人开口。”
“……我只是担心说服不了小娘子。”瓶儿也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讪讪地道。
“只要肯动脑子，办法总是会有的。再者，这事也不是非得说服你家小娘子不可……”莺莺神秘地笑了笑。
“姐姐的意思是……”
“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燕燕清脆的声音却像一记重擂。
“啊！这怎么行？”她不过是一介奴仆，怎么能算计主家？
“怕什么？只要能达成所愿，你家小娘子高兴还来不及呢。”燕燕白了她一眼。
她们要的只是结果，哪管唐小娘子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正如娘子所说，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唐翠竟然敢算计官人，就别怪护食的娘子算计她。莺莺和燕燕隐讳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了彼此眼中不怀好意的笑意。
瓶儿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还在盘算着得失。是啊，只要能达成所愿，小娘子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她呢？陈官人抱得美人归，也一定会感激她的吧。状元公爱妾的爱仆，前途一定很光明吧……再不用听人嘲讽，再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再讨好莺莺燕燕，至于秦娘子——唉，这位无论如何是不能得罪的，可就怕到时她会迁怒于自己……
都怪小娘子愚蠢，连累她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还不得不绞尽脑汁为她谋划。只是，她对自己也不是顶好，为何自己却要这般忠诚，偏偏好处都给了她……就是因为她是主来自己是仆吗？什么时候，她也能享受被人服侍的滋味呢？朱官人倒是允诺过她，可是，一个连嫖资都要拖欠的男人，恐非良人……
“何人在此？”一声断喝，把瓶儿吓了一跳，要是被人发现她没有老实待在后院，会不会禀了秦娘子把她赶出去？
正当她不知该往哪里躲时，那人已经几步走到面前。一旁的莺莺燕燕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官人。”
啊！是陈大官人！这可如何是好？瓶儿无法，只能战战兢兢地也行了一礼：“奴、奴婢见过大官人……”头都没敢抬。
“呃，你们是——府里的使女？”
果然是陈官人的声音，但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古怪？
“官人不记得了么？我们是莺莺和燕燕啊。”
“呃，不记得了。”
瓶儿忍住笑，偷偷侧脸，看到无论是从容的莺莺，还是傲慢的燕燕，此时都是一脸抑郁，心里便有些幸灾乐祸，可忽而又有些担忧，陈官人居然连莺莺燕燕都给忘了，那么她呢？
“官人真不记得了？奴家原是太师府里的，后来被三郎君送给了官人。”
“哦，是你们啊。”
瓶儿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陈世美，只见他神情古怪，有些不自然，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唉，难怪小娘子压根看不上朱官人。
恰在此时，陈世美也看了过来，吓得瓶儿赶紧低下头，心里有些害怕被他认出来，又有些害怕他认不出来。
“你也是太师府送来的？”
“……”
“官人连她也认不得了么？她是唐小娘子的使女瓶儿啊。”
被燕燕说破，瓶儿只得郁郁地抬起头来，只盼着陈官人不会因为她跑出来而大怒。陈官人没有大怒，可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但显然是比看到莺莺燕燕还要不喜欢。
“大官人……”瓶儿怯怯地道，便看见陈官人拧起眉头，看着她不说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真的认不出来吗？可别说，陈官人拧着眉头的样子也很好看啊。被那样一双朗目盯着，瓶儿竟忍不住双颊发烫。
“你、你怎么会——咳咳，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长得有这么可怕吗？瓶儿茫然地看着陈世美的背影。
“啧啧，看到了么？官人不但记不得你，也不想再记起你家小娘子。看来，过不了多久，他就连你家小娘子也忘了。到那时，你们连这后院都待不了了。也不知娘子会把你们送到哪里去。”
她们又不是陈府的下人，至多是把她们赶出去，还能把她送到哪里去？可是，相比被灰溜溜地赶出去，瓶儿更想留在陈府做一个前途光明的使女——这么俊美温柔的男主人可不好找啊。她必须做出决断。
“娘子，娘子，怎么样？我演得怎么样？”陈世美兴奋地冲到老婆面前。欺骗一个小使女，这样的事若放到以前，杀了他也不会答应。可一来他要讨秦香莲欢心，二来也是恨极唐翠主仆算计他。
“这事你得问你儿子，你这剧本可是他写的。”秦香莲懒洋洋地说道。
陈世美瘪着嘴看向儿子。
是呢，这剧本可是他写的。让那些嘲笑自己是靠脸吃饭的家伙都去屎吧！哥不是偶像派，哥是实力派。冬哥清了清嗓子，说道：“爹，不是儿子要挑剔，可您这演技也太差了。您刚才那表情是什么？不止假，而且怪。还有台词，您刚才忘词了吧？亏您还是状元公，背台词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您看看人家莺莺燕燕，不止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演得也似模似样……”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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