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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踏入星光门户的瞬间,并非寻常传送的失重与扭曲感,而是如同坠入了一条由沸腾的黑暗与破碎的金光强行糅合而成的、充满恶意的湍流!
“呃啊!”
何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只冰冷的手从不同方向撕扯!谢言闷哼一声,银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通道壁垒上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渗透进来的苍白数据流——那是“回响深渊”污染的力量!岚本就虚弱,在这剧烈的颠簸与规则冲击下,直接再次昏迷过去,唯有被何初死死抓住。
望序首当其冲!
她的“镜湖”在踏入通道的刹那,就遭到了最猛烈的冲击!原本稳定运行的金色通道,此刻内部充满了混乱的规则乱流和冰冷的“归档”之力!那些苍白的数据流如同附骨之疽,沿着通道壁垒蔓延,试图侵蚀、解析、固化这条临时构筑的空间路径,更试图钻进她的意识,将她拖入那片永恒的寂静!
“稳住心神!别被那些东西碰到!”望序厉声喝道,同时将残存的“镜湖”之力催发到极致,冰封的领域艰难地扩张,试图在周身构筑起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将队友护在其中。
冰霜与苍白的数据流在狭窄的通道内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刺耳声响。每一次碰撞,望序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冰锥刺穿,本就布满裂痕的“镜湖”更是雪上加霜!
通道外部,是令人眩晕的、飞速掠过的、扭曲的时空光影。隐约可见无数世界的碎片、文明的残影如同流星般划过,却又被通道本身的紊乱所扭曲,变成了一幅幅光怪陆离、充满绝望意味的抽象画。耳边是空间被强行撕裂、规则不断崩坏又重组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尖锐噪音!
这根本不是稳定的传送!这是一条正在被“回响深渊”力量侵蚀、瓦解的死亡通道!
“通道……很不稳定!它在崩溃!”谢言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她的空间天赋让她比其他人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条通道的岌岌可危!壁垒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裂痕,外面就是足以将灵魂都撕成碎片的规则真空!
“加快速度!”望序咬牙,不顾“镜湖”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强行推动着护罩,沿着这条不断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的通道,向着前方那一点依旧在闪烁、却似乎越来越遥远的金色光点——通道的出口——奋力冲去!
然而,“回响深渊”的污染如影随形!
突然,前方的通道猛地收缩!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壁垒上的苍白数据流瞬间凝聚,化作数条粗壮的、布满冰冷吸盘的规则触须,如同拦路的恶蟒,带着湮灭一切的寒意,朝着她们狠狠抽来、缠绕而来!
这些触须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归档”规则的具现化!它们所过之处,连通道本身的结构都在被抹除、固化!
避无可避!
“滚开!”望序眼中厉色一闪,她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蔷薇刺剑爆发出最后的清辉,并非斩向触须,而是引动了体内那枚与余迟相连的、一直沉寂的混沌铃铛!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是她最后的手段!
“叮——!”
一声空灵、悠远,却又带着一丝混沌躁动的铃音,突兀地在混乱的通道中响起!
铃音并不响亮,却仿佛拥有某种奇特的“优先级”。它响起的瞬间,那几条狂暴抽来的规则触须,动作猛地一 滞!其表面那冰冷的“归档”之力,如同遇到了某种天敌般,发出了细微的、仿佛被腐蚀的“滋滋”声,动作也变得迟缓、僵硬!
有效!虽然无法像余迟那样直接抹除,但这混沌铃铛的力量,确实能干扰甚至一定程度上 克制 “回响深渊”的规则!
趁此机会!
“冲过去!”望序用尽最后力气,将护罩收缩到极致,如同一个尖锐的钻头,顶着那几条动作迟缓的触须,狠狠地撞了过去!
“噗嗤!咔嚓!”
仿佛穿透了某种粘稠而冰冷的胶质,又仿佛撞碎了几面脆弱的玻璃!在混沌铃音的干扰和望序的决死冲击下,那几条规则触须被强行撕裂、荡开!
护罩剧烈震荡,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破碎!望序更是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镜湖”已经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
但她们……冲过来了!
前方,那金色的光点骤然放大!出口……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冲出出口的最后一刻——
通道的尽头,那金色的光点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安全地带,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苍白书页和断裂锁链构成的虚空!
“回响深渊”……它竟然……将通道的出口,直接连接到了它的领域边缘?!它要将她们直接“归档”进它的墓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就连望序,看着那片代表着终极寂静与终结的苍白虚空,眼中也首次闪过了一丝……无力。
难道……一切的努力,最终还是徒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无上威严与不悦的冷哼,如同来自九天之外,又如同直接在规则本源中炸响!
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仿佛由最完美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毫无征兆地探入了这条濒临崩溃的通道!这只手无视了通道内狂暴的规则乱流和“回响深渊”的污染,如同拨开窗帘般,轻轻一划!
“撕拉——!”
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却响彻在规则层面的巨响!
通道尽头那片由“回响深渊”力量构成的苍白虚空,如同脆弱的画卷般,被这只手 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燃烧着混沌火焰的裂口!裂口之后,不再是冰冷的墓园,而是一片……**宁静的、弥漫着淡淡雾气、生长着奇异发光植物的山谷!
真正的“初始之地”!被这只手,强行从“回响深渊”的拦截中,抢夺了回来!
“还不快滚进去?”
一个慵懒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熟悉到令望序灵魂震颤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在通道内回荡。
是希让!是她的声音!
望序来不及思考希让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又是如何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求生的本能和那声音中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她用尽最后力气,推动着护罩,向着那道被强行撕开的、通往山谷的裂口,猛地冲了进去!
在她们冲入裂口的瞬间,那只白皙的手掌随意地一握。
后方那整条被污染的、濒临崩溃的通道,连同其中肆虐的“回响深渊”力量,如同被投入黑洞般,无声无息地坍缩、湮灭,彻底消失不见!
而那道燃烧着混沌火焰的裂口,也迅速收缩、弥合,将内外彻底隔绝。
“砰!”
四人重重地摔落在柔软而湿润的、长满荧光苔藓的地面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她们每一个人。
望序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她的“镜湖”几乎完全碎裂,意识模糊,只能勉强感觉到自己似乎落在了一片相对安全、规则温和的区域。何初和谢言也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岚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她们……活下来了。
在最后的关头,被那只无法理解的手,从那片代表终极终结的深渊边缘,硬生生地……捞了回来。
望序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山谷上方的雾气中,一个有着金色高马尾的、模糊而耀眼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眺望着远方。那身影仅仅存在了一瞬,便如同幻影般,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幻觉吗?还是……
无尽的疲惫和沉重的伤势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望序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最后残存的感知中,只有这片陌生山谷那宁静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以及体内那枚混沌铃铛传来的、一丝微弱却温暖的余韵。
她们抵达了“初始之地”。
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的海底,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重压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拖回深渊。破碎的规则碎片、苍白的归档触须、燃烧的混沌裂口、以及那双仿佛能执掌命运的白皙手掌……无数混乱而恐怖的画面在望序残破的“镜湖”中交织、冲撞,最终都化为一片虚无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纯净 的暖意,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阳光,缓缓渗入她几乎冻结的意识核心。这暖意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温和而充满生机的规则抚慰,轻柔地滋养着她濒临崩溃的灵魂和千疮百孔的“镜湖”。
在这股暖意的持续浸润下,望序的意识终于艰难地挣脱了黑暗的束缚,缓缓苏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无处不在的、如同被拆散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剧痛,尤其是灵魂层面,仿佛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轻微的思维流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她的“镜湖”依旧残破,冰面碎裂,漩涡停滞,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那丝外来的暖意正如同最精密的粘合剂,极其缓慢地修复着最致命的损伤。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而奇异的景象。
她似乎躺在一片柔软湿润的、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苔藓地上。头顶并非天空,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液态光晕般的乳白色雾气,这些雾气缓缓流淌,遮蔽了上方的一切,只投下柔和而均匀的、令人心安的光线,没有来源,却无处不在。
周围,是无数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奇异植物。有如同水晶雕琢般剔透的蕨类,有摇曳着蓝色光点的细长草叶,还有如同灯笼般悬挂在扭曲枝桠上的、散发着暖黄色光晕的硕大花朵。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令人舒泰的暖意,以及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宁静 的规则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放缓了脚步。
这里就是“初始之地”?那个传说中的避风港?
望序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队长!你醒了?!”旁边立刻传来何初带着哭腔的、却又充满惊喜的声音。
望序偏过头,看到何初正跪坐在她身边,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身上那些金属斑痕似乎也淡化了许多。不远处,谢言靠在一棵发光的树下,似乎还在调息,但呼吸平稳,银灰色的眼眸在感受到望序苏醒后也睁了开来,对她微微点头。岚依旧躺在另一边,盖着何初的外套,昏迷不醒,但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呼吸也均匀有力。
她们都还活着……而且,似乎这片山谷的环境,对她们的伤势有某种天然的治愈效果。
“我们……在哪里?”望序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何初连忙说道,“摔进来之后你就昏迷了,谢言姐姐也伤得很重,我们都动不了。但很奇怪,躺在这里,就感觉身体自己在慢慢好转……这里的空气,还有这些光,好像有魔力一样!”
望序微微点头,她的“镜湖”虽然残破,但也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点。这片山谷的规则,与她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世界都截然不同。它并非强大或活跃,而是一种极致的包容与温和,仿佛能抚平一切规则的创伤与躁动。难怪被称为“初始之地”,这里就像是万物规则最初诞生时,那片未经雕琢、充满无限生机与可能的温床。
她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镜湖”之力,去更深入地感知这片山谷。过程依旧伴随着刺痛,但并非之前那种被排斥或侵蚀的感觉,反而像是干涸的土地在汲取甘霖。
她“看”到,空气中流淌着无数细微的、彩色的规则光点,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自发地环绕、渗透进她们体内,修复着被“齿轮疫病”、“机油低语”乃至“回响深渊”污染所损伤的规则结构。尤其是她灵魂深处那被“归档”之力触碰过的地方,那些冰冷的、试图固化一切的痕迹,正在被这些温和的光点一点点软化、分解、同化。
这效果,比任何她已知的净化法术或药剂都要温和而彻底!
这里……或许真的是她们梦寐以求的、能够安心疗伤和提升的避风港。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望序强行压下。她不会忘记最后时刻那只撕裂虚空的手,和希让那熟悉的声音。希让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她与这“初始之地”又有什么关系?余迟呢?他是否也跟着进来了?还有……“回响深渊”虽然被暂时阻隔,但它显然已经盯上了这里,这片宁静,又能持续多久?
警惕,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我们昏迷了多久?”望席问道。
“不清楚……”何初摇头,“这里没有昼夜,时间好像都静止了。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望序蹙眉。没有时间参照,这很麻烦。
她强忍着剧痛,缓缓坐起身,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们似乎位于一个相对平坦的山谷底部,四周是缓缓上升的、笼罩在浓雾中的山坡,看不清山顶。山谷内植被茂密,发光植物提供了足够的光线,能见度尚可。除了她们,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微风拂过植物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隐约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如同心跳般规律的低沉嗡鸣。
那嗡鸣声……似乎与治愈她们的规则暖意同源?
“谢言,能感知到山谷的大致结构和那嗡鸣的源头吗?”望序看向状态稍好的谢言。
谢言凝神感知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山谷……很大,我的感知被雾气限制了很多。但那个嗡鸣……好像是从山谷的中心方向传来的,那里……规则波动最强烈,也最……‘厚重’。”
山谷中心?
望序的目光投向雾气弥漫的山谷深处。那里是这片治愈之地的核心吗?隐藏着“初始之地”的秘密?还是……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她知道,她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伤势需要时间恢复,但她们也需要了解这个所谓的“安全区”,寻找更稳固的据点,并设法与外界(或许是万象大厅)取得联系。
“我们需要探索,至少弄清楚这个山谷的基本情况。”望序做出了决定,“但不能分开,一起行动。何初,你负责照顾岚。谢言,你注意感知空间和规则异常。我……”她顿了顿,感受了一□□内依旧空空如也的力量和残破的“镜湖”,声音低沉,“我负责警戒。”
她将蔷薇刺剑握在手中,虽然此刻它更像是一根装饰性的棍棒。
四人(其中一人被搀扶)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谷底部,向着那低沉嗡鸣传来的中心方向前进。
脚下的苔藓柔软而富有弹性,踩上去悄无声息。周围的发光植物随着她们的经过,光芒会微微摇曳,仿佛在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空气中始终弥漫着那股令人舒泰的暖意和草木清香,但随着不断深入,望序的“镜湖”捕捉到,周围的规则似乎变得更加凝实、古老。
她们路过了一条蜿蜒的、流淌着银色液体的小溪,溪水散发出浓郁的生命能量;看到了一些由纯粹水晶自然形成的、结构奇特的“雕塑”;甚至在一处岩壁上,发现了一些模糊的、并非任何已知文明文字的古老刻痕,那些刻痕本身就在散发着微弱的规则波动。
这里……绝非普通的山谷。它更像是一个被精心维护的、蕴含着某种古老秘密的圣地或者试验场。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望序猛地停下脚步,举手示意。
前方不远处的雾气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央,矗立着一个让所有人都瞳孔收缩的物体——
那是一个 **残破的、布满苔藓和藤蔓的、由某种白色石材构筑的圆形平台。平台大约十米见方,表面刻满了与岩壁上同源的古老刻痕,此刻正散发着与山谷同源的、温和而强大的规则辉光。而那低沉的、如同心跳般的嗡鸣声,正是从这个平台的核心处传来!
但让望序警惕的,并非平台本身。
而是在那平台的边缘, **背对着她们,静静地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袭简单的、仿佛由月光织就的素白长袍,身姿挺拔,一头如瀑的银发垂至腰际。他(或者说,它?)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平台、整个山谷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亘古、宁静、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
他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他是谁?“初始之地”的守护者?还是……另一个未知的存在?
望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残破的“镜湖”疯狂预警,提醒着她前方那个身影所蕴含的、远超她理解范畴的规则力量!
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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