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我不可能是反派

　　彻底失去林昭联系的第二天，莉莉丝再次调动自己所有的权限，收集了所有它能搜集的信息，比如还给它开放权限的用户的手环，行车记录仪，私人监控……但依旧找不到林昭的任何消息。
　　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莉莉丝的想法从一开始的担心变成了怀疑。

　　首先林昭不会死，就算班宗发疯，旁边还有个元烬呢。元烬上次能救林昭，这次肯定也能。
　　而她只要活着，就有一百种方法联系自己。

　　手环最终的定位是在一家小旅馆的垃圾桶，而它对飞车的定位也已经被破坏。
　　她没有监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做的。

　　莉莉丝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通过种种迹象，她几乎从一开始就推断出林昭已经背叛了黑神教。
　　但之所以直到第二天才去选择相信这个推断，是基于她对之前的自信，对昭计划的自信。

　　它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它认真地按照昭的想法布局了一切，一点点引导出林昭对联邦的恨意，甚至她从来都没有逼迫过她。
　　而林昭也正如它所希望的那样，在面临绝境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黑神教，和联邦进行了决裂。
　　这次出任务也是她主动提出的，甚至她还要求带上了班宗——这个对她来说最大的威胁——以表衷心。

　　可为什么事情现在会发展成这样？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林瑜么？
　　虽然它一直都觉得林瑜对它有着一种微妙的敌意，但他从来不相信他真的会离开。
　　毕竟他作为罪犯的儿子还在被通缉，也杀了那么多人，回到联邦面临的就是审判，他不可能回去，除了黑神教还能去哪儿？

　　没想到他真的离开了，还和林昭一起离开了。

　　莉莉丝迷惑间少有的感觉到了一丝哀伤和愤怒。
　　它有自知之明，虽然它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但毕竟不是人类，感情欠缺，虽然平日总是模仿人类的语气说话，但那都是她计算出来的。
　　而这次却真的感觉到了情绪。

　　为什么她都做了这么多，林昭依旧那么顽固？
　　为什么林昭不能变成昭？

　　它做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昭曾经和它说过林昭就是她，是昭创造了它，昭是它的母亲，是它的朋友，是它在人类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它讨厌林昭，它一定要让昭回来。

　　林昭活的久，它也活的久，日积月累水滴石穿，总有一天它会找到她。

　　*

　　第二天。

　　林昭坐在车后座，披上了外袍，他问在前面开车的林瑜：“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去18区，”林瑜透过后视镜微笑着看她，“我之前就一直在找适合隐居的地方，18区虽然名义上是联邦区，但其实里面的人并不完全听联邦统领，更像个自治区？很乱自然也就很好藏身。”

　　林昭笑了下：“就像第五区？”
　　林瑜道：“差不多吧，就是有点远，还得开上几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吧，我看你好像总是很困的样子。”

　　林昭应声打了个哈欠，自然地窝在车座上小憩起来。

　　她当然困，一天恨不得分成两天来用，终于可以专心去处理沈岚衡的事情。

　　要好好告别的对象不是只有林瑜一个而已，她的身体到不了联邦，幸好还可以用别人的身体。

　　也是幸运，她受伤昏迷的时间段都在晚上，以至于扮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沈岚衡都还没有露馅。

　　林昭洗漱完顺着楼梯来到一楼，沈岚衡的助理也刚从门外进来。
　　林昭肚子有些饿，去冰箱拿了个牛奶，本以为助理就要开始喋喋不休地规划今天的行程，却没想到她带来的竟然是个大消息。

　　“主帅……地下世界或许不保了。”

　　林昭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回头看助理，只见她的脸色发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在手环上调出虚拟屏幕放到林昭的面前。

　　只见不知是哪个区域的外城街道上，一只小型宠物狗突然发疯，朝着一个经过的路人猛烈攻击，疯狂地撕咬小腿，那个人挣扎了很久才拼命跑开。

　　林昭脸色一怔，当时她在第五区的地上堡垒看资料的时候，就曾见过流浪狗变异的案例。
　　她问：“这狗是健康的？”

　　“已经问过主人了，一直是健康的，很乖，但就在前天半夜跑丢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助理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而且异常事件调查小组的人已经把狗控制住了，做了检测，基因确实已经变异了，被咬的人……已经开始出现兽化的迹象。”

　　林昭蹙起眉头，还没说什么，助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不是个例，我今天早上已经收到了十几封邮件，都是各个区域发现疑似变异生物的报告……”

　　“怎么会这样……没时间了，祂说的就是这个么？”林昭喃喃自语。

　　小狗前天半夜跑丢，那就是前天半夜开始出现的异常，而前天半夜正是祂出手救她的时候。

　　是因为祂短暂地出了手，引起了更高维度的祂们的愤怒，所以要加快对人类的吞噬，从而尽快培养期新的“监狱长”么？

　　都说神爱子民，如果祂们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神，那也太无耻了。

　　看来要加快寄生虫蔓延的速度了。

　　林昭举起沈岚衡的手环，在上面点了几个已经被她感染了的高官：“安排这几个人作为特别调查员去出现情况的地方进行调查和布控，务必将情况控制住，不能引起慌乱。”

　　助理抿唇点头：“好！”

　　眼看着林昭又喝起了牛奶，她不由得又问了一句：“接下来呢？”

　　林昭看了她一眼，平淡道：“接下来？接下来把我今天的行程都取消了吧，我有私事要去做。”

　　“这？”助理有些为难，“主帅，变异一旦开始，就算我们进行严格的管控，也会不可避免地以指数级上升，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林昭放下了奶：“你知道新党吗？”
　　助理点了点头。
　　林昭道：“他们的超灵计划已经有一些进展了，但是现在还在保密状态，人类不会完蛋的。”

　　助理还想说些什么，林昭打断：“你没事情做吗？”
　　她只得转身离开了。

　　林昭淡漠地盯着牛奶，说实话，听见变异蔓延到地下的事情，她的心情竟然没有多大的起伏。
　　即将死亡这件事情，让她的心变冷漠了，甚至在她意识不到的内心深处会想，既然我能死，你们为什么不能死。
　　这个世界不过是更高维度下的培养皿，观察箱，意识都是可以被量化的工具，文明也足够虚无，生命？算个屁。

　　她喝完了牛奶，走到车库开了辆车，两个保镖提醒她等司机来，林昭没理他们，发动飞车一飞而起。
　　突兀的起步速度让坐在身后的两个保镖都撞到了前面的椅背。
　　知道“沈岚衡”心情不好，他们也就没人再敢多话了。

　　林昭开车直奔疗养院。
　　作为主帅其实不应该随意出现在公共场所，一是为了保证安全，二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沈岚衡本尊之前从来都是谨慎行事，从来没有冲动过。之间的林昭也是按照她平日的行事作风来模仿的。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生命已经接近倒计时，还在乎个屁的行事作风。
　　对现在的她来说，效率高于一切。

　　果然，凭借沈岚衡这张脸，无论出入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她风风火火进了疗养院，拽了个小护士带着她去了肖曦的病房。

　　一开门，入目的便是从窗户外投进来的耀眼的日光。
　　苍白而瘦削的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如同刚刚睡着一般。只是他的身体太过瘦削，衣领下露出的锁骨高高凸起，整个人好似瘦成了一把骨头。
　　用手一捏，就能整个儿碎掉了。

　　这种易碎的氛围，让林昭都不得不放缓了呼吸。
　　但想起来了自己是做什么的，她背手“砰”一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两个保镖也背挡在了门外，自觉充当起门神的角色，用锐利的眼神逼退想要来探询的众人。

　　一个保镖启唇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主帅好像不太一样，跟变了个人似的？”
　　另一个保镖道：“唉，管好你自己吧，大人物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懂的，整个联邦的责任都担在你的肩上，你能受得了么？”
　　那个保镖啧了一声，想想也是，成天面对内忧外患，估计用不了两天就疯了。

　　……

　　林昭缓步走到了肖曦跟前，然后坐在了床边。
　　这还是被肖晨托付之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她的脸，林昭竟然还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时还在第五区，明明没过几个月，但感觉好久远了。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崩溃了，”林昭道，“不过我想，就算这个世界不会毁灭，你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超灵的云平台还没有完全搭建完成，如果能成功或许你和肖晨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林昭说完这些，看向了周围，很快她的目光便定在一辆医疗小推车上，她走过去，从里面摸了一支空针管攥进手心里。
　　然后她又坐回了原处，背对着监控将针管扎进了自己的血管里，很快，便有鲜红的血液被抽了出来。
　　接着又将针管里的血注射进了肖曦淡青色手背血管里。

　　她没有再说什么，直起身飒飒离开。
　　推开门，外面的保镖一怔，林昭便大踏步地离开了。
　　她还要赶往下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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