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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之伤1
这几日,莺儿训练时总心不在焉,不仅时常被刀剑所伤,更会受冷、影二人的责罚。
忘忧见了,自是有些心疼,毕竟莺儿是她在营中唯一体几的友人。
她从王府带了些上好的伤药,更违令带了珍馐斋的点心,趁着众人午膳后一盏茶的歇息功夫,在洞内的暗处拿给莺儿。
莺儿道谢后接了过去,却仍旧闷闷不乐。
在这山洞中受训久了,众人都转了性子,连莺儿也不复初来训练时的活泼。
忘忧为自己每日能回府庆幸,为众人被困在山洞里惋惜,却又无可奈何。
她指了指莺儿拿在手里的糕点:“莺儿,你尝尝这城中珍馐斋的点心,旁人都说好吃。”
莺儿咧了咧嘴,挤出的笑意勉强:“多谢你,忘忧姐姐。”
忘忧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只得问起她来:“近几日见你茶饭不思,训练也总走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莺儿看了看她,犹豫一阵,翻出手腕处戴着的红豆手串。
这红豆手串忘忧从前见过,是莺儿的心爱之物,一直贴身戴在腕上。
莺儿轻声开口:“这串红豆手串是公子送我的,每颗红豆上都刻了我俩的名字。”
忘忧仔细看了,果然见到每颗小小的红豆上,都刻了更小的两个字,一个“莺”,一个“鹰”。
忘忧从前陪着北原飒处理政务时,听大臣提起过镰仓府中名鹰的公子,说他有些真才实学,也懂领兵打仗,却因母亲出身低,在镰仓府中并不受重视,军中也只任了个小小的参将。
她叹息一声:“‘莺’、‘鹰’,你俩本应该最是自由的,可偏偏被束缚了。”
莺儿面上有些诧异:“公子从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我来这参训,两年后该会有所成,届时他会以成人需要暗卫为由,要了我过去做暗卫。从此我便可以一直守在他身边,再与他一同想法子寻得自由。”
莺儿声音渐渐悲伤起来:“可我们来这参训一年了,才练了基本功法和刀法,往后还有内功、心法,那些才最要费工夫训练的。我私下问过冷管事,她说按我们这训练进度,最短还需三年方可有所成。”
忘忧闻言,也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莺儿。
她与春、夏、秋、冬所作的约定,只剩下不到一年时间。
莺儿仍兀自说着:“再过十日,便是公子生辰了。去年我一早便答应过他,要在他生辰之日亲为他煮一碗长寿面。可还未等到他生辰,我便被镰仓府的人强行送来此处参训。难道我今年、明年、明年的明年,都无法给公子煮一碗长寿面?”
莺儿越说越激动,引得不远处的几个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忘忧忙带她走出了训练的山洞,见没人再多看二人,才开口劝她:“你那位公子若知你用功训练,必定欣慰。你暂且先忍耐着,加紧训练,或无需太久便可大成也说不定。”
莺儿难过的摇摇头:“不能的,忘忧姐姐,定是不能的。”
她的眼神渐渐升起坚决:“我不能再等了。与其遥遥无期的耗在这,不如我现下就退出,还可为公子好好庆贺生辰。”
话音刚落,她已经快步向着洞外走去。
忘忧面上大骇,连忙拉她:“莺儿,你疯了吗?中途退出是大罪。你忘了四个月前,唐景阳只在白总管面前提起一次退出,便被带走,至今都没有回来。影管事更令我们不得相问。”
她继续开口:“擅自出逃更是罪加一等,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快随我回去。”
莺儿却是铁了心,甩开忘忧的手,步子愈发快了起来。
身后山洞门口响起冷暗卫的声音:“北原忘忧、莺儿,训练了,你们二人还要耽误多久?再不回来,休怪我鞭下无情。”
听闻此言,莺儿干脆提步奔走起来,忘忧不得不一并奔着去拦她:“莺儿,别冲动,快随我回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借着山洞壁上的烛光,莺儿脸上显露出少有的坚定,不再理会忘忧。
二人奔过山洞的小半程,忘忧远远瞧见前方拐角处,另外那个黝黑的山洞。
更远处的正前方透着光亮,那是通往山洞外的洞口。
二人身后的昏暗中,响起越来越大的纷杂脚步声,忘忧知道必是冷、影二位暗卫发现了异样,带人来寻她俩了。
待二人到了另外那个黝黑山洞洞口时,忘忧咬咬牙,从袖内摸出了那只出入洞口的符牌,塞到莺儿手中。
莺儿终于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她:“忘忧姐姐......”
忘忧喘着粗气,将她向洞口推了一把:“既是决定了,便快些拿着这符牌出去。我只能帮你这么多,能否逃脱便看你自己造化。望你能见到你那位公子,他能好生护住你。”
莺儿眼底弥漫起泪,对着忘忧谢了又谢。
忘忧朝身后看看,又将她向洞外推了一把:“要走快走,他们要追来了。”
莺儿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向着洞外的光亮奔了过去。
不多一会,身后的脚步声到了近旁,忘忧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上冷、影二位暗卫愤怒的脸。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应黑衣侍卫和此次共同参训之人。
忘忧脸上露出慌乱神情,用手指着身旁另外那个黝黑山洞,着急地对着冷、影二位暗卫开口:“冷主管、影主管,莺儿发现这另有个山洞,心下好奇,非要进去看看,我拦也拦不住。”
冷、影二位暗卫面上的愤怒退了下去,变为了忘忧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影暗卫冷冷开口:“这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无事擅闯做什么?”
冷暗卫向洞内看了看,皱着眉与身后的人说话:“一并进去找她,也让你们都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该不该擅闯。”
她取过壁上的一盏灯,走过忘忧身边时看了看她:“待寻了她出来,必得让你俩好好长点记性。”
忘忧并未回答,只默默低下了头。
众人正提步向另外那个黝黑山洞走去,忘忧身后的洞口方向,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另外伴随来人的呵斥:“走快些。”“竟想逃。”
忘忧瞪大了双眼,向身后的洞口看去,果然瞧见小巧熟悉的身影正被黑衣侍卫绑了来,身上带着几处刀伤。
冷、影二位暗卫也率人,从另外那山洞洞口内折返回来。
黑衣侍卫将莺儿带到众人眼前,将她强压着跪倒在众人眼前。
一名黑衣侍卫开口说道:“冷管事、影管事,方才这女子持着这出入符牌要求外出。属下见她并不是经常出入的那位姑娘,正欲命人进洞禀报,她却突然拔刀伤了二名侍卫,欲冲出洞去。属下等人无法,只得伤了她,将她绑了来。”
说话间,他已将符牌双手呈到冷暗卫眼前。
冷暗卫点点头,抬手接过符牌随意看了,望了望狼狈带伤的莺儿,又望了望立在黝黑洞口的忘忧。
她面上带上一丝冷酷笑意,将符牌收入袖内,手上带了十分力道,朝着忘忧面上用力一闪。
“啪”的一声脆响在洞内响起,忘忧被扇得侧过身去,脚下站立不稳,直直磕在凸起的岩壁棱角上,额上瞬间血流如注,一侧耳下也流出血来。
“冷管事,别打忘忧姐姐。不关忘忧姐姐的事,是我一时糊涂,想要出去。忘忧姐姐不让我出去,是我缠着她要了符牌,自己非要出去的。唔......”
莺儿哭着求情,却被冷暗卫甩鞭绕紧了脖子。
影暗卫也已拔了刀,走向莺儿。
忘忧顾不上伤痛,跪下身去,一把抱住影暗卫的腿:“影管事,求你手下留情,莺儿还是个孩子,她只是一时糊涂,求你绕过她一次。”
见影暗卫面上犹豫起来,忘忧跪着移到冷暗卫身前,同样哀求起来:“冷管事,莺儿一时糊涂,求你绕过她这一次。今后她一定勤加苦练,再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忘忧仍在求情:“冷管事、影管事,今日并未生出事端,莺儿也知错了。求你们看在莺儿平日刻苦训练的份上,手下留情,对她从轻责罚。”
冷、影二位暗卫面上露出不忍来,正要说话,却听人群中有一人惊呼:“见过主上。”
这一声称呼,在昏暗的洞内乍得响起,令忘忧如坠冰窟。
身边的众人,连同冷、影二位影卫都跪倒在地叩拜起来。
“见过主上!”
“见过主上!”
忘忧缓缓转过身去,见到熟悉的那身装扮,黑衣、黑巾,只余一双冰冷阴鸷的眼睛,正定定盯着自己。
她闭上双眼,俯下身去:“见过主上。”
白总管的声音听来漫不经心,却给人以压迫:“现下这个时辰,不在洞内训练,都聚在这做什么?”
众人不敢多言,听冷暗卫一五一十将经过禀报给他。
白总管听完,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此事明了,并无为难之处,按规矩办即可。”
他顿了顿,首先责难起冷、影二位暗卫来。
“冷、影,白某人素来器重你二人,你二人便是这样回报我的?”
冷、影将身子俯得更低了:“属下不敢。”
“你二人身为管事,却御下不严。明知规矩,却心慈手软。如何能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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