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

　　“请及时退出游戏，请及时退出游戏，请及时退出——”
　　卫道抹了一把脸，断开游戏连接，出来的时候，猛一抬头，看见窗外已经亮了。
　　他上床去探头看窗户，窗户外面没什么区别，就是亮得刺眼，好像很有危险。
　　窗户比较昏暗，窗帘也还在两边，不多不少。
　　卫道收回目光，底下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在抬头往上看过来了。
　　有人在敲门。
　　卫道从床上下去，理了理衣服，伸手去开了门。
　　门外的阮富将卫道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游戏设备问：“感觉怎么样？”
　　卫道扬起笑脸说：“很好。”
　　这个笑容有点像条件反射。
　　阮富扬了扬眉毛问：“真的？你看起来像在里面练了什么。”
　　卫道往边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没看出什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阮富点头说：“今天你就留在家里休息，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食物都有，游戏先放一放，你从昨晚玩到现在，如果今天上学上课，你已经不用去了，现在外面的学生都可以放学回家吃晚饭了。”
　　卫道：“我知道了，我不出去，在家等你回来，等会就睡觉。”
　　阮富离开之后，卫道再次登录游戏，这次不是直接进入，跳转到排名页面。
　　全玩家按赢场数量排序，从上往下数两百个数也没有卫道的份。
　　单日玩家按胜利数量质量综合排序，第一个就是卫道，不过在他看的时候，底下的两个一口气冲了上来，把他的排名压下去了，他从第一落到第三，明晃晃的账号名称特殊标识摆在那里，后面跟着一个数字，二十五。
　　他赢了二十五次，杀了二十五个。
　　卫道心满意足退出来，把东西放好，洗漱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快活地闭上了眼睛。
　　他再次陷入梦境。
　　这一次，卫道愉快地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床上爬起来，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自己是个新鲜孤儿穷得家徒四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高兴。
　　然后有人在外面踹他家门，搞得哐啷啷直响。
　　卫道的笑容落下去，走到外面开门，走出去一看，家里的门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再用点力，外面的人能直接冲进来。
　　卫道面无表情隔着门板站在家里，浑身上下的气压都低了。
　　外面的人能从指头大小的门缝里看见卫道的表情，一起吓了一大跳。
　　领头的那个小孩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卫道骂骂咧咧：“你别以为自己没爹没娘没人治你，你就了不起了！少得意了，你是个没人要，废物，垃圾，所以别人不喜欢你。有一间屋子又怎么样？反正都是别人挑剩下来的，谁也不要，你捡了垃圾还觉得自己得了好处罢了。”
　　卫道毫不示弱大声骂回去：“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我爱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你以为自己多管闲事的样子很好看？只会让人想拿着鸡毛掸子抽死你！养出你这么个儿子，你一家子都得抱憾终身！你爹娘死了都没脸见祖宗，一辈子羞愧，没本事的东西！”
　　他说话间，左右看了看，在墙根底下找到一柄柴刀，兴致勃勃笑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两下，格外顺手，将外面的人一看，一堆小孩冲着他作鬼脸翻白眼，见他手里的刀，一怔，顿时作鸟兽散。
　　卫道眼疾手快打开了自己家的门，一只手拿着手臂粗细的老木头门栓，一只手握着柴刀气势汹汹冲了出去，边走边问：“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怎么躲起来了？胆小鬼一个，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就打洞！你们一家子就会找别人家的门打洞！”
　　边上冲出来一个人，看着不过八九岁左右，怒气冲冲，手里捡了一根不知哪里来的树枝，挥舞着大声道：“没爹没娘的东西！没人要！垃圾都不如！明天的测试就是天塌下来，你也甭想靠这个一步登天，我告诉你，你就是一辈子没人要，仙人们才不会要你这种垃圾。”
　　卫道这算是听到前情提要了，虽然他知道自己高兴并不是因为明天什么测试。
　　他最讨厌测试了。
　　又没有好处，大概也不是好事。
　　不过，卫道不必对对方说这个，就只拿着门栓对着对方一打下去，高高兴兴嘲讽说：“你别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那些仙人就是瞎了眼睛也不会看上你这种人的，一辈子留在村子里种田吧你！你有爹娘，你爹娘累死累活把你养这么大，你就一门心思往外面奔，看来养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费了脑子又费了心力，其实还是废物一家子。
　　要仙缘就得先断尘缘，要是他们让你杀了你一家子，你杀是不杀？他们让你一辈子不吃五谷杂粮，天天饿着肚子听人使唤，你愿意不愿意？装什么装？大家不都是为了高高兴兴过一辈子吗？我高兴了，你就看不顺眼了，我还看你不顺眼呢。一天天给我添麻烦。”
　　对方啪的一下被卫道的门栓打在地上趴着，立刻要爬起来，卫道又打了他一下，他只能又趴下去，如此来回好几次，他终于放弃爬起来了，在地上打滚想避开卫道的门栓，卫道虎虎生风地挥舞着另一只手里的柴刀，赶过去问：“你喜欢这个吗？”
　　对方悚然一惊，连忙往后退开跑了好远一段，站在边上，对着卫道喊：“你别冲动！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叫全村的人一起来打你了！”
　　卫道喊：“还不知道谁打谁呢！你过来啊！”
　　“有本事你自己过来啊！”
　　对方冲着卫道扯着嗓子十分用力地喊。
　　听起来撕心裂肺的。
　　他看卫道似乎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又开始兴奋，挥舞手臂，对着卫道这边拍拍屁股，叉着腰扭来扭去，摇头晃脑问：“你不是能耐吗？你过来啊！你过不来吧？你个垃圾！”
　　卫道冲了过去，柴刀和门栓在两边的道路上划出清晰的响声。
　　对方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一般，跳起来兔子似的飞快跑走了。
　　一路烟尘。
　　卫道停下脚步，对方险些自己扑在地上，好险止住了，转身对卫道说：“你不会要来真的吧？”
　　卫道笑了笑问：“难道还给你来假的？”
　　“大哥！我错了，别杀人，你杀了我，大家都会赶你出去的。”
　　“你们现在不是正在赶我走吗？干都干了，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那不是小孩子闹着玩吗？别认真呀，大哥！大哥！以和为贵啊大哥！”
　　“滚吧你！明天你要是再搞事，我这刀不一定砍到你头上，这门栓肯定能打到你脑门！”
　　“知道了，知道了。”
　　次日，果然有人踏云雾而来。
　　穿得华贵非常，抬着下巴看人，格外高傲自持。
　　“家家户户的小孩都过来测试啊。”
　　他说了这么一句，就坐在宽阔的广场上，等着送人来。
　　面前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一个圆溜溜的水晶球。
　　小孩都过去了，卫道也凑热闹，守在边上看看，不过他言出必行，手里拿着一根门栓。
　　昨天领头在他门口挑衅的少年凑过来在卫道边上伸着脖子看了看，站得远远地问：“你没事出门带个木头棍子做什么？你家门不关了？平时你不是最在乎这个吗？”
　　卫道作势对他挥舞门栓，他立刻跑得更远了，大喊：“你要干什么？！”
　　卫道将门栓杵在地上，笑道：“不过是拿着当个拐杖，关你什么事？”
　　“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不干我的事？你昨天才说了要打我呢。”
　　“你昨天也说了不许我过来。”
　　卫道将门栓再次拿起来。
　　对方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说这个了，你真不去试试？之前不是最在乎这个了？”
　　卫道奇怪：“我在乎不在乎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去不去？你在这里催我，你不是也没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找了人装的，我爱去不去。”
　　对方摇了摇头，将双手放下来，转身也去排队。
　　卫道就真在边上看。
　　“什么名字？”
　　“江上。”
　　“几岁？”
　　“九岁。”
　　“变异冰灵根，还算纯净，不错不错，没想到小村子还有这种收获，你往后站着，回去就能直接入内门，以后能不能出人头地就靠你的本事了。”
　　等最后一个人测试完毕，卫道慢悠悠走过去。
　　对方照例问了一遍，卫道一一答了。
　　“杂灵根，不太行啊这个，你也往后站着吧。”
　　江上看了卫道一眼，没看出来卫道有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撇撇嘴，收回目光。
　　二人就这么进入了张辰门。
　　江上顺利进入了张辰门内门弟子。
　　卫道则不出意外进入了外门打杂。
　　新进的弟子都会有一堂基础知识课。
　　“天地玄黄，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这里只是你们一个起点，给你们一个进入修真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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