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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闻风识得旧人（一）
“老师您找我吗？”
下课之后，古亦然来到辅导员办公室，他似乎有重要的事对她说。
“亦然啊，其实我早就想找你，只是这段时间忙就给耽搁了。你们都快大三了，咱们那些学生考研的考研，工作的工作，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男人看上去比古亦然大不了几岁，据说刚硕士毕业。但和其他院系资历丰富的老教师比起来，他显然更有经验如何与学生打成一片。
古亦然没有回答，她尽力地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还没有腾出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也许和其他人相比，自己能好好地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老师我，我还没想好。”
“我也知道你没怎么考虑，毕竟这段时间你家的情况比较特殊，老师能理解。但是大学都该过半了，你也知道大学四年实际真正意义上就三年。所以老师想给你点小建议当然这只是一个参考，你完全可以有你自己的想法。就是你成绩不错，各方面素质评价也不错，咱们这一届学生，院里给了一个美国锡林大学研究生的推荐名额，这个学校有多强我想也不用给你重复。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过毕业之后有出国的打算，所以嗯……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告诉我，这个名额就给你定下来。”
这番话不只是让她心动，而是真正戳中她最期待的想法。只是现在的一切，却有些不合时宜。
“老师，我不是专业第一，为什么会考虑到我？”
“哦是这样，比你排名靠前的那几个学生都在准备保研，没有人愿意出国，这一点我已经跟他们确认过了你不用考虑。有咱们学校的推荐，那边的录取标准也会适当降低一些。”他背靠座椅，轻松一笑，“当然了，没有逼你，我也只是看见这个指标之后想到了你。如果你不想出去，想争取考研保研什么的当然也没问题。”
“老师，给我点时间让我和家人商量一下可以吗？我现在虽然很想去，但是……说实话我现在在这里，感觉学得好累。”她怀着心事说道。
“哦？为什么？可是无论在哪里，学习都是件很累的事情啊。”
“也对。老师我没别的意思，我会回去好好考虑。”
“这个没问题，时间还早，开学前回复我就行。”
“好的，谢谢老师。”
她恭敬地推门离开，心中却像压了块石头。
梦想，偏颇。
她边走边看向路边的麻雀，它们总会在人经过之前便欢脱地飞向树枝。
突然间不明白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虽然美国那地方还是个未知，可她真的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呆够了。其他的出路，似乎也没有考虑过。
然而古母过世，父亲一夜间苍老那么多，所有的负担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她怎么能丢下他们，一个人远走高飞。
况且高额的学费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她又怎么能做出这样无情的事来。就算古父心甘情愿，那阿成何以原谅她，她又何以原谅自己。
她还没有忘记，她不是古家的亲生女儿。这些年家人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头靠在树干上，看着太阳从头顶直到完全落下。
两个月后，古亦成来到不散酒吧，一进门就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只有两三个客人，比以往清冷不少。
“城哥？小夏？”他四处搜索两个人的身影。终于在最里面的沙发旁发现了两个正在交谈的女孩。
“夏音音！刚喊你怎么不理我？”他没注意到另一个人。
“你喊我了？”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喊你了啊。”
“找我有事？”
“不是，你今天怎么了？”古亦成对她客气的态度感到质疑。
“你想让我怎么给你交流？”她今天真是越来越奇怪。
古亦成今天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无聊想来找他们聊聊天，但看来他们现在也没什么空，自己还是消失比较好。
“算了，那你们先聊，我就……”
他说着就要走。
原先没有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她安静地喝着饮料，许是在一直看着他。
当对上她的目光时，心中的万般陈杂似乎顷刻间涌现出来。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论见了多少面，还是像当初那样心动不已。
“洛暮？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回来了！”带着浓浓眷恋的笑意，他无法再将情感藏饰。
“我转学了。”她的话很平静。
“啊？什么，什么时候转的？为什么？”
“你这么激动干嘛？当然是想转就转呗，我妈这段时间为我这事费不少心思，也花不少钱。”
“不是，你……”他笑出了声，坐在她身边，“你脑子没毛病吧？从你那学校转到夏允，你怎么想的哈哈哈……”
古亦成对她过于随意的选择表示迷惑。
“行了，你过来也不是为了找我吧。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她白他一眼，拿了东西准备走。
“哎……”古亦成想叫住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冷落了夏音音，转头质问道，“她怎么会来这儿？”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这小姑娘一大早就来了给我吓一大跳，我看她挺眼熟的，还以为是你带来的，就跟她聊了几句。”
“是吗？那你们聊了什么？”
“聊你呀。”夏音音托着腮帮子冲他眨了眨眼。
“我有什么聊的。”
“聊你之前有多渣。”
古亦成像瘪了的气球靠在靠背上，他问的不是废话么？聊他能聊什么？聊他长得多帅人有多善良？
“你们就不能稍微大度一点？大家都是朋友，做人要懂得宽容。”
“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古亦成刚要摆出一套不怎么正经的道德理论，却被夏音音一句话打断。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夏音音料到他会是这反应，明明是件值得惋惜的事情，他却满脸写着期待。
“早就分了，听说和你姐从外地回来的时候就分了。你是她谁呀，人家分手凭什么让你知道。”
夏音音挖苦着他，见他变得有些落寞，话锋一转提点道“行了。古亦成我问你，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蠢的是哪两种人么？一种是别人喜欢你你却不知道，另一种是别人喜欢你你却要装不知道。相比之下，第二种人或许更蠢一点。”
“你是说，她喜欢我？”古亦成瞪着一只眼。
“没看到刚才咱俩说话时她那眼睛，瞪你瞪得快掉下来了。你再不追人就走远了，你就找不到了。”夏音音站起身，给他让开条路。
“那我走了。”他立刻跑走了。
“呵呵。”夏音音看着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多大的人了，还是一到事上脑子就晕。
古亦成似乎明白过来，从前自己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感觉自己只能眼睁睁的失去她。
可现在如果能找到她，就再也不会放手。要告诉她从高中起就喜欢她，这些年从未放下过她心里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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