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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的觉悟
第一波火球轰炸时，利姆露全程屏息凝神，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事发地点，直至魔法输出结束，火海蔓延，孩子们相安无事的爬起来往小溪逃离后，他才长长的舒出口气。
还好，没事……
利姆露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刚才看那铺天盖地袭击而来的火球时，他差点没忍住跳出去。不过紧张归紧张，结果却也在意料之内。
他没真盼着让孩子们打败克莉丝多，毕竟双方实力差距蛮大的，情报不足，经验不足，能力不足，那么微弱渺茫的希望要真成功了他才惊讶呢。
调整好心态，将视线投向森林，看着相互搀扶离去的人们，利姆露拧紧的眉头慢慢放松。
事到如今，历练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让孩子们体验危机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之前纲吉做冒险者时，虽然也遇到过危险和困难，但真正的生死危机却一次都没面对过。因为有魔王随护左右，强行拉低了任务难度，使本来凶险无比的任务过程，变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爱温馨。
但利姆露自己知道，这只是个小小的过渡罢了，为了能让纲吉独立生活的过渡。
这是最初就计划好的，毕竟最开始时纲吉才刚满八岁，心智和经验都残缺得过分，需要一个成熟的长者来引导。而今纲吉的阅历渐渐丰富，已经有了能够独立生存的基础，身边还有埃德加这个朋友帮忙，之后在马利斯的生活定然能够轻松一些。
是的，利姆露挑中马利斯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想起已经被解析彻底的，从尤姆那儿拿到的关于异世界召唤仪式的资料，利姆露又有了扶额的冲动，想着这次回去该和纲吉说清楚了，最后能否得到技能，还得看小孩自己。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给赶来的尤姆发了个信息。
接下来就交给……嗯？
扑通！
……什么？
利姆露皱起眉，不自觉的抬手捂住胸口。手下的触感十分平静，虽然有着生命体应该有的温度和柔软，却没有心脏搏动的起伏。
他的拟态从来只复制生物的外表，内在仍是单体细胞组成的粘性组织，并没有内脏这种东西，当然也不会有该有的反应。可就在刚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利姆露感觉有颗心脏在自己的胸腔里跳动了一下。
对现在的他而言有些奇妙的触感，也让他产生了些不妙的预感。
利姆露望向远处山脉与天际的交界线，那是魔国联邦首都的方向，神色惊疑不定。
想想看，之前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件，他记得那个时候，地下九十五层的实验室里出现了一道时空裂缝。
为了防止灾祸发生，他在时空裂缝的周围设置了牢固的结界，派人严加看管，如此过了半月有余，那裂缝渐渐愈合，几近消失，他才稍微放下心来，随众人一起离开魔都。
……难道，是那不知通向哪里的裂缝出了什么幺蛾子吗？
利姆露有点不淡定了。
……
森林火海里，大家紧赶慢赶的，终于来到了植被稀疏的空地。
纲吉走到溪边，将手帕放入水中浸湿，捞出拧干，捂住口鼻，有水气的湿润，鼻腔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垂眼再看看小溪，纲吉忍不住叹气。
这条小溪之前见着还在岩石上轻快敏捷的活蹦乱跳，现在却只能焉哒哒的挪动脚步，小心翼翼的流走，皆因溪水少了大半，原本被覆盖的石头都因干涸而裸露了出来。
唉，要是能来场雨，把大火熄灭就好了……
小孩望着头顶看不清原色的天空唉声叹气，但他自己也很清楚，不把这座森林烧光，不把他们彻底留下，克莉丝多可不会允许这场火灾熄灭。
往后瞄瞄，队伍里的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倒在地上不动弹，他们九死一生的逃出来，虽然在纲吉的坚持下，确实做到了没少一人的奇迹，但也都筋疲力竭了。
他们自认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好，人事已尽，剩下的就只能看天命了。
盯着小溪里，花纹越发清晰的鹅卵石，纲吉隔着布料摩挲着小吊坠光滑的表面，这里面装的是一人份的完全回复药，仅此一点便可令人濒死回生。
许久，他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般的站起身，在附近转了好几圈后，才终于找到了存在感变得跟背景一样的维克托。
维克托还是老样子，眼前的绝境没给他带来一丝狼狈，干净整洁得可以随时奔赴宴会现场，这么格格不入的形象却没能引起别人的质疑，都是他有先见之明的给自己施加了层术式。
要不是纲吉有超级直觉，又在刻意找他，说不准也会将其无视。
“维克托，你有没有办法带大家离开这里？”没有一丝委婉，纲吉开门见山的问。
他们这些人，谁都可能被围困在这里，但唯独维克托，纲吉可不相信传说中的光精灵会这么容易对付。
“有是有。”维克托撇撇嘴，两手枕在脑后，态度十分欠揍，“但是关我什么事？”
啊，没什么意外感呢……
纲吉想，在他眼里，维克托果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精灵。然后他问：“那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出手呢？”
“没可能的，放弃吧。”维克托很不给面子的秒答。
过于果断的拒绝让纲吉卡壳，腼腆的性格让他不想再纠缠下去，但想想身边危在旦夕的众人，他又强压下了放弃的念头。
他嘴唇紧抿，强忍着没移开步子，纲吉绞尽脑汁后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劝说的话还没出口，那边维克托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别想了，我是不会帮忙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才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这次是真的将话说死了，虽然早有预料，但纲吉还是有些失望。好吧，看维克托满不在乎的态度就知道了，这家伙根本指望不上，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A计划失败，纲吉决定启用B计划，他对维克托道：“那么，你能帮我解开老师设下的封印吗？”
“封印？什么封印？”维克托愣了愣。
“你知道的吧，我体内除了魔素还有另外一种力量。”纲吉解释道：“那力量曾经暴走过一次，后来被老师给封印了，现在我想解开这个封印。”
“你能做到吗？”
纲吉抬眼注视着他。
在魔国联邦时，因为突如其来的魔素暴走而进了医院，接受完全身检查后利姆露找他谈了次话。
【听好了，阿纲。】
利姆露老师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份体检报告，面容严肃，眼神忧愁，【根据报告，你另一份力量的活跃性也大幅度增长了，虽然我又重新封印了一下，但危险还是存在的。】
【你的身体素质比三年前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但还不能确定你能不能完全承受封印解开，所以最好还是多注意一点。】
是的，力量。
比起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比烟雾还飘渺，不知何时才能得到的技能，纲吉还有另一份力量——
那个橙色的火焰。
维克托这才反应过来。想当年，他不就是被那份神秘力量引诱，才主动离开精灵之家，想要与纲吉签订契约的吗？不过他也知道，纲吉现在接受不了那份力量，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在找死，于是他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小不点，说道：“你疯了。”
“我没有。”纲吉直视他的眼睛。
“没有你怎么在说梦话？难道是热糊涂中暑了？”维克托蹲下身，伸手在小孩额头上试探两下。
“没有。我没生病，也没中暑！”纲吉把维克托胖乎乎的大手推开，有点生气自己这么认真，对方却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
维克托顺从的收回手，嗤笑一声，“那你应该知道，解开封印你必死无疑，你身体素质比之当年确实好了一点点，但也容不下两种力量发生冲突。你会死的很惨。”
纲吉沉默一秒，摇了摇头，“不会的。”
“你怎么能肯定？”维克托挑眉。
看小孩摸出衣服里的吊坠，维克托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托着下巴思付道：“完全回复药能濒死回生，确实好用，但你要是直接死了，等不及用药救治疗，你老师也救不了你。”
“我不会死的，我保证。”再一次重复，纲吉眼神坚定，捏紧了脖子上的吊坠，盯着维克托，“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嗯？”维克托发出质疑的气音，不明所以。
纲吉说：“维克托，你是上位精灵，和师兄师姐们的精灵一样。虽然我们没有签订契约，但你还是可以帮我疏理魔素的对吧？”
“是又怎么样？”
他当然做得到，否则利姆露也不会雇佣他，只是每次帮纲吉梳理魔素时纲吉都是沉睡状态，本人应该不知情。
纲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等危机解除后，我喝下药恢复伤势，我会尽力控制解封的力量，同时希望你能帮我安抚住暴走的魔素。双管齐下，一定可以平衡好两股力量的。”
维克托想了想，觉得可行性还是有的，不过危险性太大，万一纲吉翘了他怎么办？身为幕后之一，他当然清楚不用冒险也能全须全尾的出去，利姆露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死。
失败的后果暂且不提，就算成功了也得不到半点好处，维克托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你怎么知道解除封印后，你就一定能带大家逃离森林，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而且出了森林后呢？外面克莉丝多的私兵可不是摆设。”
这确实是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纲吉眉头紧皱，沉吟半响才慢吞吞的说道：“是直觉。我觉得只要能解开封印，我就有办法带大家离开……”
身为超直感的拥有者，相信自己的直觉有错吗？没有！
维克托无语了，直觉……这真是世上最无解的回答，信的人当然信，不信的人说啥也不会信。
“至于马尔杰诺夫人那边……”纲吉微微一笑，“维克托，你喜欢有趣的事情吧，那么跟我做个约定如何？”
维克托没说话，但也没移开视线，是有听下去的兴趣的。纲吉见状，放心的说完，“要是我能一个不落的带所有人离开这座森林，你便帮我抵挡马尔杰诺夫人，如何？”
“……”
原来如此，维克托了然，身为光精灵他当然不惧克莉丝多的军队。不过这交易看着他好亏啊，凑个热闹而已，就要他接下最麻烦的活儿，还不加工钱，小少爷也太任性了吧，这可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啊。
接收到对方幽怨的眼神，纲吉又福至心灵般的追加了一句，“我让老师给你发奖金！”
“！？”
想到魔国联邦雇佣条款上的奖金数额，维克托心动了。跟在这对师徒身边，他太清楚纲吉在利姆露心中的份量了，要是这位小少爷开口说不定真的能成！
精灵族向来天生天养，靠魔素就能活，但正因为没有需求才最贫穷，连他们女王都是在地下迷宫开张后才逐渐充盈了小金库的。
维克托本来也对金钱没什么需求，但是，就上次魔王给了他张无限金额的黑卡，见识到了许多新鲜事物后，金钱对他而言再也不是一个概念了。
吃喝要钱，穿着要钱，玩乐要钱，钱钱钱，没啥是不要钱的。维克托觉得不是自己被生活腐蚀了，而是魔王太狡猾，看了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后，他还怎么回到以前那种清心寡欲的苦行僧般的生活啊！
由此可见，这笔奖金对维克托的吸引力有多大，但他理智尚存，没忘记自己最大的Boss还在看着这边，于是十分矜持的询问了一下利姆露的意见。
【您怎么看，利姆露大人？】
毕竟发不发奖金，最后还是得看大老板的意思。
利姆露眉头皱得死紧，纲吉对维克托说的他当然也听到了，但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都在说NO。
开玩笑，正片都要结束了，结果他家小孩还想搞出个续集来，而且要是其他要求还没什么，但这跟纲吉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事情利姆露能同意就怪了。
但不同意又要用什么理由拒绝呢？告诉纲吉，其实这只是个试炼不要较真？不不，真这样纲吉肯定会生气，换他他也生气啊！
要不干脆从天而降，装作得到消息赶来的样子，反正只要他们几个人不说漏嘴，就没谁知道这是场试炼的真相。
利姆露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还未付诸行动，那边又纲吉就又开口了，说出的话一下子就让他愣住了。作为听众的维克托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甚至不敢去想同样听到这话的利姆露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自己冲破封印……沢田纲吉，你知道你这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他是真生气了，连名带姓的叫出了纲吉的名字。
纲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十分平静，“大概……会立刻导致两股能量暴走吧……”
他体内能量的活跃度一直很高，跟火柴一样，只需要一点点摩擦就能迸发出火花，魔素且不提，就是那份被封印的力量，纲吉觉得只要自己打定主意破开封印，也是能做到的。
老师为了他身体和精神的健康发育，不敢把这份与灵魂相连的力量封印得太死。
“既然知道还敢说这样的蠢话，你怕是没见过那些死于魔素暴走的人惨状！”
维克托才说完就又觉得不对，纲吉是利姆露从召唤场里救出来的，在那个臭名昭著的召唤场里死掉的孩子何止双手之数，纲吉怎么可能没见过。但这样更糟糕，既然见过还敢这样说，这意味着什么！？
“啧！”他觉得自己要抓狂了，没法儿理解这小孩的脑回路，只能按耐住性子从另一个角度去劝说：“为什么要赌上性命去救他们呢？埃德加几人能说是朋友，可那些士兵呢？你跟他们认识才不过几个小时，伸手帮帮是缘分，不帮是本分。”
“你现在看他们可怜，是因为他们处于弱势，要是位置颠倒，这些士兵可不一定会讲究什么地位差异，早在一开始就把你们丢下也说不定。”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纲吉才说三个字就被激动的维克托打断了，他捏着小孩的后衣领，跟拎猫崽似的拎起来，微眯的金色眼睛犀利锋锐，咄咄逼人，“我不清楚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你要是不能给我个心服口服的理由，我现在就打晕你，反正没什么事是睡一觉过不去的！”
“呵，仅仅因为同情和怜悯就赔上自己的性命，这太蠢了，要是你真这么想，我会为利姆露大人感到不值。”
“在你眼里，他视若珍宝的你的性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吗？”
“你要为了别人的利益而让利姆露大人伤心吗？”
“沢田纲吉，你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必须为民众奉献之人，你的力量和脑子有限，只是个愚蠢狂妄的小鬼，救人什么的不是你的义务，你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不要让在乎你的人为你难过！”
“没人指望你去救谁，你也没必要承担什么重任，老老实实的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好吗，干嘛作死去接你做不到的事情！好吧，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真的成功了，那你救了他们，那谁来救你呢？”
“别人死了他们家人会难过，你死了你老师就不难过了吗！？”
维克托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但也只是让纲吉动摇几分，纲吉闭了闭眼，强行将几乎要溢出的眼泪逼回去。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平静的说话，“呐，维克托，如果你的生命就只剩下一年多一点，你会怎么过呢？”
“……哈？”维克托挑眉，不明白这小鬼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来。
纲吉没等他的回答，继续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很轻，淡淡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想呆在医院里，导致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全是白色的病房……”
“我想尽可能的，看到更多更多的新事物，想认识更多的人，想多见识下没接触过的风景，想和大家一起开派对，一起吃东西，一起玩耍。”
“想要，留下我存在过的痕迹……”
他闭了闭眼，棕色的瞳眸转向维克托。明明是不足十岁的年纪，小孩却有一双通透平和、非常温柔的眼睛，像气候宜人时的天空，包容着舒展的云，轻盈的风，天地万物，温柔慈爱。
这双眼里有微微的无奈和苦恼，却没有对命运的怨愤悲哀，仿佛已经接受了现实，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安静从容的坦然面对。
纲吉看着他，微微一笑，“现在是四月，我的生日在十月，再过六个月就要九岁了。”
“……”
维克托沉默了，他对时间并不敏感，纲吉说了这话后他才意识到这点——
沢田纲吉大限将至。
记录最长的五年之期即将到来，而且因为魔素紊乱，纲吉能不能活到十岁还是个未知数，这个孩子每天都在与死神相伴。也正因如此，利姆露才越来越焦躁，因为强大如他，却也不能保证纲吉的性命。
“维克托，我不想后悔，都要死了才后悔实在太难过了。就像现在这种时刻，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我到死都会活在愧疚里。我不想那样。”
“而且，他们和我是不一样的。”
“要是能在这场灾祸里活下来，他们还可以活上十几年或几十年，他们的家人可以等到他们回家……”
纲吉眼神坚定，用一时的冒险去换取几十年的未来，他觉得这是值得的。
“经历过这件事后，他们一定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们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
人只要活着，生命就会延长，就拥有希望、拥有可能。
“我也是一样的。”
纲吉微微一笑，本来覆盖着的淡淡阴霾，因为他的微笑和明亮的双眼，霎时消退无踪，“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打算丢弃，所以别这么紧张啊，维克托。”
他无奈的笑着，伸手拍拍维克托的脑袋，叹息道：“连你都这么紧张了，我哪敢跟老师说这些……”
维克托回神，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话没错，你老师都要被你吓死了。
自从纲吉开口说他无论如何都要冲破封印后，利姆露大人那边就没声了，寂静得可怕，好像连呼吸都消失了。虽然好像史莱姆本来就没有呼吸系统……
“所以，你的意思是？”
看纲吉真的没有找死的打算，维克托把小孩放下，表示自己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听。
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软化，纲吉勾唇，展开双手说道：“帮帮我吧，维克托！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看维克托面无表情，小孩就知道力度不够，想了想又开口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觉得你们把我保护得太过了吗？”
虽然很感谢维克托的照顾，但纲吉感觉到更多的却是羞愧。
跟大家比起来，他就像住在玻璃罩里的花朵、用摇摇车走路的孩童，连独立面对风雨、行走奔跑的能力都没有，无能得令人叹息。
以前是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他还要继续龟缩在长辈们的庇护下吗？如果他选择了退缩，不敢踏出保护圈，他真的还有获得技能的资格吗？
纲吉扪心自问。
说他急功近利也好，好高骛远也罢，但现实是他必须拥有让美梦成真的能力，毕竟想要在短短一年内，获得无数人求而不得的技能，不就是在做场虚无缥缈的梦吗？
白老爷爷曾说过，想行非常事，必行非常路。连直面危险、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他要怎么把梦变为现实？
所以让他去吧。
想要一往无前的达成目标，就不能被道路上的任何一个困难吓得退缩逃避，否则目标就永远只能是目标了。
维克托终于看懂了眼前人的执着，很难想象，一个仅仅八岁稚龄的小不点竟然可以有这样的心智心性，至少在这点上，许多成年人就已经是望尘莫及了。
但他还未开口，那许久没有动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答应他。】
是利姆露。
魔王大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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