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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后玫瑰
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卷过第七区的红砖墙,把院子里的冷杉叶吹得沙沙响。晏归鸿蹲在玫瑰丛前,指尖轻轻拂过最顶端的花苞——那是他去年深秋种下的第一株白玫瑰,熬过了寒冬的霜雪,此刻终于在枝头鼓起圆润的花苞,外层的花瓣微微绽开,露出里面嫩得发亮的白。
“快开了。”他对着花苞轻声说,白玫瑰信息素像层薄纱,温柔地覆在花瓣上。这几个月他总在实验台旁配些特殊的营养液,里面掺了江临渊的冷杉木信息素提取物,江临渊每次看到都笑他“把玫瑰当孩子养”,却会在深夜悄悄溜到院子里,用自己的气息为花苗挡挡露水。
“在跟花说话?”江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训练场回来的汗味,混着冷杉木的清冽。他穿着黑色作战服,军靴上还沾着草屑,显然是刚进门就直奔院子而来。
晏归鸿回头时,正好撞进他眼底的笑。江临渊的额角沁着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的凹陷处,像颗碎掉的星子。“你看这个。”晏归鸿拉着他蹲下来,指着那朵最饱满的花苞,“明天肯定能开,我数过了,有三十七片花瓣呢。”
江临渊的指尖比了比花苞的大小,忽然挑眉:“比你上次在研究所养死的那盆强。”
“那是意外!”晏归鸿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却被对方顺势握住。江临渊的掌心带着薄茧,摩挲着他的指腹,冷杉木信息素顺着相握的手漫过来,在玫瑰丛周围轻轻打了个转,像是在检查花苗的长势。
第二天清晨,晏归鸿是被花香唤醒的。他趿着拖鞋跑到院子里时,晨露还凝在冷杉的针叶上,那株白玫瑰却已全然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像雪堆成的浪,最中心的花蕊泛着淡淡的鹅黄,香气清冽又缠绵,混着冷杉的气息,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温柔的味道。
“开了!”他兴奋地转身往屋里跑,差点撞到门框。江临渊刚洗漱完,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听到动静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看到晏归鸿手里举着的白玫瑰,眼底瞬间漾起笑意。
“慢点跑,摔了怎么办。”他伸手扶住晏归鸿的腰,指尖刚触到布料,就感觉到对方身体的轻颤——不是因为怕摔,是因为激动。白玫瑰被晏归鸿小心地捏在指尖,花瓣上的晨露滴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像春天的第一滴雨。
“你别动。”晏归鸿踮起脚,不顾江临渊微微一怔的眼神,将那朵白玫瑰别在了他的耳后。花瓣的边缘蹭过耳廓,带着清冽的香,与冷杉木气息撞在一起,激起细碎的光粒,像撒了把萤火虫。
江临渊的身体瞬间僵住。他这辈子戴过勋章、戴过通讯器,甚至戴过任务时的伪装饰品,却从未在耳后别过花。冷杉木信息素像是受到了惊扰,骤然收紧,化作深绿色的光带,缠上晏归鸿的手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满”——那力道不重,却清晰地传递着“拿下来”的意味。
“你看,它吃醋了。”晏归鸿笑得眉眼弯弯,指尖轻轻戳了戳缠绕在腕间的光带。那光带果然瑟缩了一下,却没松开,反而像条撒娇的蛇,蹭了蹭他的皮肤,把冷杉木的清冽气息烙得更深。
江临渊看着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那是这几年在研究所熬出来的,却比初见时更多了几分鲜活的暖意。他忽然低头,在晏归鸿的唇角印下一个吻,带着玫瑰的甜香,把那句“别胡闹”咽了回去。
“好看吗?”晏归鸿仰头问,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阳光穿过冷杉的枝叶,在江临渊耳后的白玫瑰上投下光斑,让那抹白显得格外耀眼,像雪落在深绿的林间,有种奇异的和谐。
“……好看。”江临渊的声音有些发紧,耳后的花瓣似乎在发烫,连带着冷杉木信息素都变得有些紊乱。他想伸手把花摘下来,却被晏归鸿按住手背——对方的手心沁出了薄汗,大概是蹲在玫瑰丛前摘花时被太阳晒的。
就在这时,缠绕在腕间的冷杉光带忽然松了。它没有散开,反而化作一缕极细的暖风,顺着手臂爬上去,轻轻拂过晏归鸿的额角,将那里的汗珠一点点吹干。那暖意恰到好处,不烫也不凉,像江临渊平时为他擦汗时的动作,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
“你看,它原谅你了。”晏归鸿笑得更欢了,指尖挠了挠江临渊的掌心,“其实它也觉得好看,对不对?”
江临渊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晏归鸿抱得更紧。白玫瑰的香气从耳后漫过来,混着冷杉的清冽,在鼻尖萦绕,像杯刚沏好的茶,甜而不腻,清而不寒。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被一朵花“标记”,被一个人的笑融化,或许比任何勋章都更值得珍藏。
院子里的秋千在风里轻轻晃动,实验台上的培养皿泛着微光,星状结晶似乎也被这氛围感染,光芒变得格外柔和。晏归鸿靠在江临渊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刚搬来的那天,两人在院子里种下第一株冷杉苗,江临渊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阵地”,而他当时笑着回“是家”。
现在才明白,家从来不是阵地。不是需要死守的防线,不是需要警惕的战场,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地方,是可以在耳后别上玫瑰、不用担心被嘲笑的地方,是连信息素都学会温柔、会为对方吹干汗珠的地方。
“去给花浇水吧,别让它渴死了。”江临渊终于松开手,却没摘下发间的白玫瑰。冷杉木信息素温顺地跟在两人身后,像条尽职的牧羊犬,把白玫瑰的甜香护在中间,不让它被风吹散。
晏归鸿拎着水壶跑到玫瑰丛前,阳光晒得他后背发烫,额角又冒出了细汗。刚要抬手去擦,就感觉到那缕熟悉的暖风又吹了过来,带着冷杉木的清冽,轻轻扫过皮肤,把汗意瞬间带走。
他回头时,正看到江临渊站在冷杉树下,耳后的白玫瑰在光影里轻轻颤动,冷杉木信息素在他周身织成柔软的网,将那朵花、那个人,还有整个院子的阳光与花香,都温柔地裹了起来。
远处的星港传来飞船起飞的轰鸣,近处的玫瑰花瓣被风吹落,飘到江临渊的鞋边。晏归鸿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有个人愿意为你在耳后别上玫瑰,有缕信息素愿意为你化作暖风,有个院子,装得下四季的花开,也装得下余生的漫长。
他提起水壶,将清水浇在玫瑰丛的根部,看着水珠渗进土壤,带着白玫瑰的甜香,与冷杉的根须在地下悄悄相遇。就像他和江临渊,一个温柔如玫瑰,一个沉稳如冷杉,却在时光里长成了彼此的模样,在这座院子里,在彼此的生命里,永远绽放,永远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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