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随意许愿［无限流］

　　“滋啦……”不知是风动还是真有访客闯入，原先纹丝不动的木门被推开，透出几抹柔和、温暖的微小光线，正层层叠叠的投射进来。

　　不过那也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了。楚江岚透着那一指宽的小洞，隐隐约约的看见红影在触摸宋彦回所躺下的棺材。虽看的不算清晰，但可以由细微的动作得出一个结论——鬼新娘对于棺材这一物件，有着本能的恐惧，或者说，敬畏。

　　鬼新娘没有丝毫犹豫，在光线穿透的瞬间直接消失在灵堂当中。迟无端和楚江岚并未放下防备之心，反而增添更多的顾虑担忧，令鬼新娘害怕的东西，他们真的能好好对付吗？

　　空气静置，气氛凝重。眼看着那一抹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眼……楚江岚攥紧了拳头，那把在系统空间里储存的剑，已经有些拿出来挥舞的跃跃欲试之感。

　　“蹬。”

　　“蹬。”

　　只剩三步了。

　　楚江岚估摸着距离差，给迟无端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屏气凝神地盯着木板。

　　“就是现在——”开棺、起跳，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声音却如刺在喉，楚江岚的音量渐渐变弱，接着完全停下来，抱着不解和警戒，语气有些不太友好的询问，“你是赵帆？

　　赵帆，楚江岚在威帝斯精神病院遇见的同阵营人士……但据楚江岚回忆，赵帆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赵帆”，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被某些生物给替代了。

　　“楚前辈……哈哈……”不知道“赵帆”是不是还记得楚江岚之前诱迫他时说的话，眼睛下意识回避两人追问的视线，干咳几声，好像在努力切换话题，“那个……这个棺材躺久了不好，先让他们起来吧。”

　　迟无端立刻理解赵帆言语中未尽的话，站起身来和他一起打开棺材盖。宋彦回像是得到喘息的鱼儿，在开盖的瞬间扑上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另一头被关久了的孟绛，面色苍白，像一张轻薄的白纸，只剩颈圈周围露出的青紫色伤痕。

　　“我靠……我靠……”宋彦回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缓过来了那样，一遍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刚从背包里兑换的水，一遍手忙脚乱的往后扒开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在确认伤痕。

　　“这些小孩够狠……给我挠的这里一条那里一条，还不知道要不要回去消毒……”

　　“……”孟绛听到宋彦回毫无张理的说话沉默了片刻，最后干脆清清嗓子打断某湘爷的吐槽，“里面有怨灵，不是一个棺材里有一个，而是有一堆或多或少的畸形灵魂，可以穿透身体造成灵魂上伤害。刚才有一个男人抱住我，身上太冰太凉，触碰瞬间像是到了北极。”

　　“啊对……宋彦回思考了片刻，补充了一下自己语言中的描述细节，“我的话就是有一些‘孩子’抱着我的腿或是手，不停的抠挖它们，有时候还会抓一抓棺材盖，所以可能发出了些声音。不过我不能断定那是孩子还是先天发育不足的畸形成年人。”

　　说到一半，他似乎才发现了身旁这位等候多时的“人”，歪了歪脑袋：“这位是？”

　　“是在威帝斯精神病院出现的复制体，‘赵帆’。”孟绛眯了眯眼睛，将赵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神色不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这个副本世界？是有什么计谋吗？”

　　“不是的……”“赵帆”的声音很小，与周围环境相融，似乎更加增添一丝冰凉。

　　[我不行了，孟绛你明明超爱的……明明就口是心非的一不小心看完了邵批所有副本直播……]

　　[“赵帆”我丢……死去的记忆再度被唤醒，我求他了，能不能来一个正常人啊？现在这个副本的故事线我都还没整理明白……]

　　[那现在赵帆不是人了对吧？难道没有人好奇“美梦成真”无线游戏中有这样一个“鬼”已经脱离了副本本身，无线游戏会让它怎么发展？]

　　[但看起来真的很胆小啊，就是那种纯拖后腿，危险感十足，有可能黑切白的男人……]

　　[喂喂喂，你到底看过直播没有？镜像人在最后的结局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靠我靠，提到这个人后我个人花费时间精力去找了一下之前的直播录像，你们猜猜看当时楚爹说什么了？]

　　[楚爹说，‘我还想着帮你彻底解决掉那个碍事的真赵帆，顺便帮你摆脱背后那位的控制呢’，我靠我靠，我现在感觉一切都连起来了，我要起鸡皮疙瘩了啊啊啊啊啊]

　　[什么意思啊我没懂？求高手解释[跪.jpg]]

　　“就是说，你现在是摆脱那个人的控制了吗？”楚江岚回避孟绛递来的惊讶目光，面无表情的问出话。后者尝试通过挤眉弄眼来吸引目光，结果直接被无视。

　　“我……”直到最后“赵帆”也没吐出半个字来，只是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似乎是内有隐情。

　　“我是华夏后裔，我爱我的国家。”

　　留下的只剩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似乎并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楚江岚静默的盯着他好一会，直到“赵帆”脸上冒出许虚汗，才移开视线，缓缓开口，“除了你，这个梦境还有别人吗？”

　　“……”赵帆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领悟后立刻喜笑颜开，“有的有的！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一路上，赵帆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被“认可”的情绪中，已经把他们当作能谈心的朋友，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其实很高兴能看到这一切的，包括新中国……在以前，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我真不是日本人……是之前……”

　　宋彦回还是有点不放心，将楚江岚悄悄拉到队伍的最末端，神情忧郁：“咋办，我们真的要信这个非人生物吗？拐卖了都不知道。”

　　楚江岚神色微沉：“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至少会比鬼新娘好一点，不过……他这样一来的话，要推翻我之前下给他的全部定论了。”

　　“啊？”宋彦回当时并未接触到威帝斯精神病院这个副本，所以副本核心的了解也不深。

　　倒是一旁闲来无事听到几句的孟绛神秘一笑，有点懒散，声音压低了几分：“估计老大和我一样，在听见赵帆称呼‘前辈’时，隐约有种怪异感。可能是因为时间或是赵帆本身跟我们有着年龄差距存在着。所以……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我们俩都认为，他是日本人……当然，威帝斯精神病院的大前提，不就是日本留学归来的院长——魏狄斯吗？”

　　“对。”楚江岚赞许着点头，目光落在前方高兴与迟无端交流的“赵帆”身上，神色晦暗，“而且赵帆的死因并不难推出，是由于规则上的条例而触犯至死。而镜像人会因服下大量药物后而产生，基本跟本体相差不大。”

　　“当然也有特例，比如说因我而产生的那个镜像人，更像是剧情推进插入的npc……或者说，像是高层生物下放副本的‘玩物’。我之前说的‘与本体大差不差’一直是个例与普遍的关系，我们并不能由此推断面前的‘赵帆’是属于前者的个例，还是后者的特例。”

　　“所以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是日本人，是剧情化的产物，与地下室某些意义不明的触手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但现在……”

　　“他见到我们时说的话里有！‘我是华夏后裔，我爱我的国家’……”宋彦回语气一顿，眼眶微红，在明白真相的那刻，由衷对前面行走的这位男子充满了敬佩。

　　“他或许和魏狄斯一样，是个‘不甚’进入精神病院，成为实验品的人。”楚江岚默默补上最后一句结语，叹出一口气。

　　“哎……毕竟‘前辈’一词，最早来源还是我们大中国啦……”孟绛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装作深沉，双臂枕着头，微微左右晃动后大步向前迈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着“惋惜”“惋惜哉”。

　　“二弟你装什么深沉……死装哥。”即使心里有些不是味，宋彦回仍放下那抹担忧，气笑着对孟绛翻了个白眼，注意到一旁还在思考的楚江岚，立马又搭了一把肩，“别想了老楚，老是思考容易掉发的……我心里明白，他的‘前辈’让你误解不只是因为这两个字吧？或许真有读音上的相同？我还说他是来那精神病院当卧底的呢……”

　　楚江岚朝他勉强的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将手缩进裤子口袋里，望着不远方即将升起来的太阳，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前辈”与“赵帆”。

　　“先辈”与“卧底”。

　　……

　　这不像是一个梦了，像是一个局，所有人都被困死在了这里。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其实楚江岚很早之前就没再想那简单易琢磨出来的“赵帆身世之谜”了。

　　“我是谁呢……”他喃喃。

　　回首间，已成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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